中黃天,祭天巨臺!
玄侯大纛旗與十方神甲,悍然撞在了一處,氣流呼嘯,血光沖霄,人仙武道與神祇香火的摩擦,在這一隅之角,劇烈迸發!
而就在這一處戰場之上。
季修拔刀而起,長刀所向,凡刀身所過,便有被真焰卷席的酷烈刀鋒,將碎石砂礫連同神甲法兵,都一同碾壓消散。
這道大放異彩的橫推身影一路長驅,叫神血飛濺,逐漸引人矚目。
龍象三位首座,隨着北滄侯打來,看到季修想要煉化‘氣海氣象’,盪滌外道,意圖憑藉自身,硬生生轟開一條‘練氣大家’之路時。
彷彿極有默契一樣,分立左右前後,護持在他身側。
叫哪怕有大將注意到此處苗頭,想要出手橫擊季修,那潑天的浩浩殺機,也都被臻至僞武聖造詣、龍虎極限的三位首座,一一攔住!
大家之下我無敵。
大家之上有護道!
致使季修一路如入無人之境,一身蘊養的‘真武鎮世蕩魔玄功’,進度也在飛快不停的漲幅着
當季修償還預支進度的程度,越發突飛猛進,他身上的氣象也越來越凝實。
隱約之間,腹部丹田甚至有‘氣旋’一團團衍生,就好似要從一片矇昧之中,轟開大道之根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叫只餘一隻手臂,此前在地龍窟界門,被徐龍象追殺得落荒而逃,只堪堪逃得一條性命的金甲神將.
看的真切!
“召靈顯聖大將。”
“可還認識我麼?”
季修神色從容。
在他的背後,火光沖霄,氣血狼煙,震得這神道天宇上空一片昏黃。
少年立身於此,看着眼前金甲執鐗,卻已殘缺一條臂膀,氣息大爲衰弱的金甲神將。
只按刀而立,擡眸估量着眼前神將的水準,眼神逐漸銳利起來:
“當年我曾說過,你我若再次相見,你未必能扛得住我這把刀。”
【真武鎮世蕩魔玄功:(2656/3000)!】
【甲子蕩魔,是爲真武,斬滅外道,蘊養神威!】
【氣象一成,甲子蕩魔,絕巔氣海,九品至臻!】
當這一門天柱級的氣道真功,被撐開三限的季修以龍筋虎骨承載,近乎大成。
他此刻雖不是‘練氣大家’,但已勝似練氣大家!
氣海一境,有三六九等。
不是上乘氣象的氣海大家,尋常坐館的道館主,若是站在此刻的季修面前,決然不是他的對手。
同理。
看着斷卻一條神祇臂膀,香火神軀虛浮不堪,一眼舊傷未愈,功力大退,甚至神魄都被曾經的自己割裂一半的召靈顯聖大將
季修握緊刀柄。
通過‘大道紫府’蘊養的元靈,他能夠覺察得到,若是‘召靈顯聖大將’全盛時期,估計起碼得是流派主巔峰、甚至之上的造詣。
而隨着一路披荊斬棘,以神甲之累累屍骨鑄起根基,如今季修‘筋骨皮’一撐,通過元靈內視,已經能夠明顯覺察得到,自己距離那最後一步的‘桎梏’,就只差了臨門一腳。
這尊金甲神將,剛好是那十方神將之中,氣息最爲虛浮的,而且此前便有舊怨在,算是老熟人了。
此刻自己身側,有龍象三尊首座護持,北滄侯又親率兵馬殺來,座師徐龍象於祭天巨臺中,意欲打破‘巨擘’關隘.
有此諸般護持。
如何不能以這‘召靈顯聖大將’,作爲自己最後的晉升資糧!?
看着季修絲毫不加掩飾的眼眸。
召靈顯聖大將心中餘下的,只有驚怒。
想他這半年以來,可謂是流年不利,屢屢遭劫,而究其緣由,全都是因爲眼前這個小子引起的。
先是作爲‘界門先驅’,於安寧縣開闢大將壇,勾結渾天賊意圖傾覆一縣。
結果那小半神念,竟被這小子一口吞吃,直到現在,他都沒將虧空填滿,導致香火境界虛浮,從堪比龍虎跌至了流派主級。
這還不算。
因爲修爲跌落,差事也沒辦妥,在神君心中地位直線下跌。
爲了保住名位,召靈顯聖大將自告奮勇,一馬當先便將踏出界門,兵伐安寧的謀劃,攬在了自己身上。
結果便撞見了那個被鎮在了祭天巨臺底下的‘武聖老頭’。
若非捨棄三百神甲,再加斷卻一臂,燃燒神血香火瘋狂逃竄
他如今別說能夠保住‘護法神將’神銜,有個堪比練氣大家的實力了,要是跑的再慢些,估計小命都差點沒了。
而那武聖老頭,竟然.
就是這小子的座師!
簡直冤家路窄!
“想用你的刀,斬我的頭顱”
看着季修身側三尊氣勢洶洶的首座,有萬夫不當之勇,召靈顯聖大將喉嚨裡來回翻滾,挺起金鐗,咬牙切齒:
“小子,我爲了晉升護法神將,修到能夠參拜‘三五斬孽神君廟’的程度用了幾十年,耗費了多少心力,才攀升至此?”
“你才練武多少時日?也敢妄言斬我?”
“不過是靠着靠山撐腰罷了!”
他揮持金鐗,看着自己麾下這一支神甲,如同割草一般被季修一路推平到眼前。
其他各支神脈,則與北滄侯兵拼殺,喊動震天,無暇顧及自己,一顆心臟,已是沉入谷底。
如今自己換算人仙武道的造詣,不過練氣大家。
而這小子身邊,則跟着三個比之自己全盛時期都要厲害的傢伙。
橫豎自己都是九死一生。
因此召靈顯聖大將額頭青筋暴跳:
“方纔你屠戮我座下兵馬神甲,使得氣息節節攀升,不斷暴漲,如同堪破樊籠。”
“想來,估摸着是在修行一門‘人仙武道’之中,以殺伐證果的氣道真功。”
“小子,你是想要用我的性命,來作爲你轟開‘氣關大門’的鑰匙?”
將季修的成算猜測了個七七八八。
召靈顯聖大將被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處境氣笑,猛地一跺腳,叫大地微震了震:
“這種事關破境大事,別人橫插一腳,可就養不出氣象來了。”
季修直視這尊金甲神將,擡起刀來:
“殺你,還無需三位首座出手。”
聞言,召靈顯聖大將眸子一厲,一股子桀傲之氣從金甲迸發而出,他直起金鐗,猛地一抽!
“若他們三個不出手,你以爲你有一絲一毫的機會,能殺本將?!”
“本將全盛時期,換做你們人仙武道可是龍虎造詣,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你真以爲你一個‘氣關大門’都未開的小子.”
“能贏我?!”
“要知道,死在這‘中黃天’,日後神魂元靈,都是要入‘中黃地府’的,若是一個不慎,到時候記得生死簿報名時,莫要報錯了是誰殺的你!”
“想要拿本將當墊腳石,你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斤兩!”
如今局勢撲朔迷離,召靈顯聖大將也不知道‘神君廟’有沒有奏請蒼天,叫周天神聖下凡化劫。
但不管如何.
他哪裡還有什麼退路!
就算自己想跑,這小子身邊的那三個首座虎視眈眈,自己也走不了。
可這小子難道真以爲,有人護道,自己就不能一瞬之間,將他拿捏!?
要知道,他召靈顯聖大將全盛時期,就算比這三人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轟!
金鐗有神威附着,撕扯氣浪,被召靈顯聖大將拽住,目視季修,毫無保留,只一鐗當空!
隨即巨大的炸響,卷攜金鐵交加,宛若打雷一般的嗡嗡雷鳴,在季修耳膜之畔震出。
拓跋嶽眉頭一皺,似是有些顧忌召靈顯聖大將的手段,纔剛邁出半步。
然而季修更快,早已一步邁出,頂在了他身前。
眼前的少年衣衫獵獵,大袖‘呼哧’鼓脹着,被風撐得敞開,神念一起,便於大道紫府元靈內照!
當即,就將眼前的金甲神將渾身底細,於一息之間徹底看破!
這一刻,季修雖覺察到了危機與兇險並存,但並未有那種九死一生的心血來潮,故此抽刀:
“大首座,武道二字,‘武’爲爭,‘道’爲鬥!”
“我雖即將叫那一門氣道真功修滿,但卻差了一個瓶頸,若是叫諸位爲我護道,擒下一護法神將,叫我打殺其性命,雖也能功德圓滿,但”
季修搖了搖頭:
“我有預感。”
“那樣成就的‘絕巔氣海’,一定差了些什麼。”“所以,除非我今日就剩最後一口氣…”
看着金鐗當空,化作殘影,招招直取自己性命,那隆隆顫音,震得自己耳膜生疼,季修反而眉角更加凌厲:
“還請首座,生死勿論!”
語落一個彈指。
剎那刀氣縱橫!
明晝刀,氣道五品,曾爲‘刀道祖庭’入室弟子所佩。
此刻被季修握持,施展大五衰天刀第一式,如同劃開火燒雲,與那金鐗碰撞!
嗤嗤嗤!
不過數個呼吸!
二人身影一金一赤,交錯相撞!
季修虎口被那金鐗震得發麻,甚至迸裂出血,哪怕三限之軀撐開,體內‘秘藏’源源不斷運轉,仍舊只能得個勢均力敵!
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壓力襲來,反倒叫那玄功更加凝實,季修舔了舔溢出血絲的脣角,眸子微亮:
“對,就是這種感覺!”
元始道籙雖然能夠預支法門,但徹底相合,打破上限,終歸還是要靠自己。
若沒有那種感悟,無波無瀾
即使成之,也終歸不如他人千錘百煉!
“來!”
砰!
季修五指攥緊,神魄念頭化作實質,與澎湃氣血一併呼嘯,刀法如瀑大開大合!
嗤嗤嗤嗤嗤——!
赤浪刀芒於‘明晝刀’上,顯現輝光。
而隨着季修來回騰挪,每一刀都傾盡全力,毫無保留。
與此同時,他背後日日不離身,撰寫了刀道祖庭‘陳丹鼎’武聖殘念的那一道刀匾.
也愈來愈亮,如同有神注入!
氣浪迸發,召靈顯聖大將與季修的博弈,動靜極大。
期間也有護法大將注意到了,想要來馳援,但拓跋嶽三人實在太過剛猛,有他們三個在這杵着,根本沒有任何一人,能夠靠近!
而召靈顯聖大將則額頭青筋暴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雙眸赤紅。
他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如此深厚的底蘊,竟然能被那曾經視若‘螻蟻’的小子,逼至如此絕境。
“不能這樣!”
他心中已然沉入谷底。
要是再拖下去
別說生生打死這小子了。
他自己就得被耗死!
不管了,哪怕耗盡最後一點根基,就算今日自己走不了,只要‘神君廟’不塌,自己總有一點入地府,輪迴轉世的機會
但在那之前,得先叫這小子死!
於是倏得一下。
互相拼殺過程中,召靈顯聖大將的神血突兀之間,止不住的沸騰起來。
他狂吼一聲,握住金鐗,筋骨咔咔乍響,猛地暴漲,頃刻直竄數丈,如同施展了秘術,叫整個神軀如山嶽一般向季修撞來,好似炮彈!
這一刻。
季修雙眸一縮,神魄放空,紫府元靈預警,秋風未動蟬先覺,已然有一種‘必死’之影,蒙罩在了他的心頭!
召靈顯聖大將全盛時期,到底是龍虎高人,如今雖下跌到了練氣大家的程度,但若是他不顧一切,怎麼也有些真正的壓箱底手段!
眼下便是如此,叫他氣息節節攀升,已然抵達了流派主層級,根本不是季修能夠抵擋的,甚至.
無法直視!
一時間,季修腰間的‘碧血龍芯佩’微微發光,似乎即將啓動。
而拓跋嶽見此嘆了一聲,亦是舉起了氣道巨錘。
道子的志氣不小。
但這絕巔氣海‘甲子蕩魔’的墊腳石,卻選了一個相當硬的茬子。
他已經做的極好了,筋骨皮修滿三限、又凝大道紫府,根基已經進無可進,但境界上的差距如若鴻溝,哪裡是能這麼容易越過去的.
這次不行,就換下一次再找個磨刀石破境就是,不必急於一時。
就在他要出手馳援時。
一側鄭羅卻突然皺眉,臉上表情有些拿捏不準,但卻忽然拽住了拓跋嶽:
“等等。”
“你看看,那是什麼?”
嗯?
循聲望去。
卻見電光火石間,召靈顯聖大將踩碎黃土,撕開氣浪,手中揮鐗,大有一擊叫季修五臟六腑皆易位的氣勢,然而.
這時候,季修背上揹着的那一口古樸刀匾,不知何時,其上蒼勁有力,如若刀劈斧鑿的大字,每一道銀鉤之間,都蓄滿了微微赤芒。
而後。
季修做出了一個,叫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舉措。
突然之間,他收刀入鞘。
而後猛地將背後刀匾抽出,雙臂一擎,眼眸之中似有火焰搖曳!
此時,在千鈞一髮之際.
季修恍惚之間,只覺得‘大道紫府’之中,有一道來自此刀匾內斷斷續續的洪音,響於他耳畔。
隱約之間,他的腦海更是浮現出了一尊寬袍大袖的白衣刀主身影。
那刀主身姿挺拔,雙眸炯炯,在召靈顯聖大將殺來之時,似乎飄飄蕩蕩,浮現在了季修身畔,於他耳畔輕語,並且用雙手
搭上了他雙手所擎的刀匾:
“少年。”
“與我一起,斬出此刀。”
白衣刀主的聲音如湖水一般沉靜。
而隨着他聲落下,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只是剎那!
刀匾之上。
一股仿若能夠劈開天地,劃開日月的沖天刀意,陡然從季修身上迸發!
只是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