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村委會真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村民們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倒是把林婉兒和盧巧巧給震驚個夠嗆。
曲鳳豔嗤笑道:“楊小寶,怎麼樣?這回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楊小寶那憨厚老實的面孔,泛起了蒼白色,吧唧着嘴脣道:“好……好吧,我還有的選擇嗎?可一時半會兒上哪裡去找孕婦接生?要不,咱們再選個別的方法……”
露怯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寶的這般模樣,陳劍飛哪肯放過,嘲諷道:“選別的方法?這可是村委會決定的,除非是你放棄競選婦女主任。哼哼!”
林婉兒和盧巧巧都看出了楊小寶的爲難,確實,別說是他一個大男人了,就算是讓她們兩個去接生,也不行啊!沒有過那方面的經驗,看到了非嚇得手忙腳亂不可。盧巧巧生性靦腆,剛纔情急之下跑出去,勸阻楊小寶別衝動,已經是羞窘得不行。就這麼稍微猶豫的剎那,有些氣不過的林婉兒跳了出來,冷哼道:“你們說接生就接生,上哪裡去找孕婦……”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一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哭喪着臉叫道:“村長、村支書,我……我媳婦都生了十個小時了,孩子還沒有生下來,你們快去看看吧!”
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村民們都屏住了呼吸,更是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路。郝大貴瞠目結舌,皺着眉頭道:“牛二,你着急忙慌的喊什麼?你媳婦不是都生了兩胎了嗎?怎麼又生了?”
牛二長的五大三粗,近乎一米九的身高,以前是村裡一霸,自從被楊小寶丟進了蘆花河中,險些淹死後,老實了許多。他的眼淚都下來了,哭泣道:“前兩胎不都是丫頭片子嗎?我就是想要個帶把的,這不是在狠抓計劃生育,我……我就沒敢聲張……”
“你呀,你呀!”林德財恨鐵不成鋼地撮着牛二的腦瓜門兒,大聲道:“還在這裡等什麼呀?趕緊去上游的大石頭村將接生婆給請來呀!”
牛二蹲在地上,不住地用拳頭捶打着腦袋,哽咽道:“去了!這段時間乾旱少雨,家中的水窖都沒水了,那老婆子去蘆花河打水,不慎跌入水中淹死了。”
“啊?”這下是麻煩了,十里八村就那麼一個接生
婆,難道說要送到鎮衛生所去?從蘆花村到鎮裡差不多要兩個多小時,道路崎嶇,一路顛簸過去,肯定是不行。就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林德財四下望了望,一眼就看到了曲鳳豔和楊小寶,他們兩個不是在競選當婦女主任,要比試接生的嗎?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當林德財說出來,曲鳳豔不屑地瞟了楊小寶一眼,哼道:“走,我這就過去。”
“嬸子,你……你會接生?”牛二忙跳起來,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曲鳳豔。
“什麼話?我當然會了!趕緊前面帶路。”曲鳳豔扭動着肥大的屁股,幾乎是一步三顫地向着牛二家走去。林德財衝着楊小寶招了招手,讓他也跟着過去,其餘人都散了吧!村民們沒有一個要走開的意思,也都擡腳跟了過去。
很快就來到了兩間茅草屋旁,窗戶蒙着大被子,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但是在牛二和曲鳳豔、徐冬梅開門走過去的剎那,他們還是聽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圍觀的這些女人中,大部分都是過來人,自然知道生孩子的痛苦,都不覺地攥緊了拳頭,默默爲牛二媳婦祈禱。
不過,沒幾分鐘,曲鳳豔就滿聲嘆息地走了出來:“牛二,準備後事吧!老婆孩子可能都保不住了。”
“什麼?”不僅僅是牛二,在場所有的人都跟被雷擊了似的,愣愣地呆在當場,腦海中一片空白。停頓了有幾十秒鐘,牛二瘋一般的拽住了曲鳳豔的胳膊,哭喊着道:“嬸子,你不能說走就走啊!趕緊再想想辦法……”
曲鳳豔搖頭道:“羊水都快要流乾了,小孩兒的小臉脹得發紫,還有什麼用?我是沒辦法了。”
這時候,徐冬梅掀開簾子露出頭來,她的臉色有幾分蒼白,輕喚道:“楊小寶,你來!”
“這……這個合適嗎?”楊小寶還有些扭扭捏捏的。
“小寶,你……你懂接生?對對,你一直在外面讀書了,肯定什麼都懂,你快救救我老婆和孩子吧!”牛二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拽住楊小寶的胳膊就不鬆開了。
“我試試……”楊小寶應了聲,閃身進入了屋中。屋子內亮着一盞小燈泡,十個小時沒有生下孩子,牛二媳婦已經是筋疲力盡,臉色慘白,全身上下盡是汗水。只是掃視了一眼,楊小寶就
掀開門簾,衝着牛二喊道:“快去燒一鍋開水,盛出一盆來,再將剪刀、線、布片都丟入沸水中煮煮。快去!”
“知,知道了……”牛二擡腿還摔了個跟頭,顧不得額頭上的淤青,又忙跌跌撞撞的爬起來,那邊早就已經有幾個婦女幫着燒火了。
看着這張老實憨厚的面孔,徐冬梅的心突突狂跳了幾下,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難以忘記見到楊小寶在學校辦公室“地對空”的那一幕。當時的她剛剛結婚一年多,老公李福從小就淘氣,從樹上掉了下來,小命是保住了,卻失去了當男人的權力。眼瞅着都三十五、六歲的人了,竟然連個娃娃都沒有,村中人嘴上是沒說什麼,背地裡早就已經議論開了。女人沒有生育,連走路都擡不起頭來,像楊小寶這樣“雄壯”的男人,肯定是一槍一個準兒。
“徐老師,你快喂牛二媳婦喝點水,再幫她擦擦身上的汗水。”
“好,好的。”徐冬梅面頰微紅,忙拂掉雜亂的思緒,走過去照看牛二媳婦,問道:“小寶,你……你真懂接生?”
“沒給人接生過,給牛馬羊驢接生過。”楊小寶俯下身子,邊說着,邊往下撫着牛兒媳婦的肚子。
“啊?對呀,我怎麼忘記了你爺爺是獸醫……”
就這麼會兒工夫,牛二端着水盆,還有剪刀、線等等東西走了進來。楊小寶的動作相當迅捷,在他不斷地撫摸的時候,已經將胎兒的小身子給順了過來,又讓牛二攥着媳婦的手,輕呼道:“再用點勁兒,孩子就要出來了。”
楊小寶又蹲下身子,將清洗過的雙手輕輕握住胎兒的身子,上下齊用力,一陣“哇哇”的啼哭聲終於傳遍了整個房間。將嬰兒交給了徐冬梅,讓她用溫水輕輕擦洗嬰兒的身子,楊小寶迅速地剪斷臍帶,又用線縫好,忙完了這一切才站起身子,拍着牛二的肩膀,笑道:“牛二,請我喝酒,你媳婦生了個站着撒尿的。”
“真,真的?!”一直蹲在旁邊不敢看的牛二,顫抖地看了嬰兒幾眼後,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楊小寶的面前,頭磕得咣咣響,激動的痛哭流涕:“寶爺,你是我牛二一家子的救命恩人,我牛二這輩子就是你的人了,做牛做馬任聽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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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