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鹿彌房間，江夏和鹿彌並排躺着。
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江夏翻了個身，不小心踢到了鹿彌的腳：
“我說，剛纔那電影，還真有點嚇人。”
鹿彌卻沒有接她的話茬，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
“學姐，你說……白淺淺家裡那麼有錢，又喜歡陳舟，我們該怎麼辦？”
她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絲不安，手指無意識地揪着被角。
江夏聞言，轉過身來，藉着月光看着鹿彌緊張的表情，緩緩說道：
“學妹，感情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水到自然渠成。”
鹿彌臉上閃過一絲糾結：
“還是學姐你心態好……我總覺得不如我們聯手吧，我看學長班上除了白淺淺，還有那個胸很大的女生也喜歡他。”
聞言，江夏想到白天看到何莉莉時，她那慌張的樣子，便不由嘆了口氣。
她又翻過身，背對着鹿彌：
“讓我想想吧學妹。”
見江夏側過身去，鹿彌伸手關上了牀頭燈。
黑暗中，兩人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聲。
在鹿彌房間的對面，是老登們的主臥。
此刻雖然已經過了凌晨，陳放卻因爲三人看恐怖片時的尖叫聲，而一時難以入睡。
沈青禾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她突然拍了下陳放的背，問道：
“你說，小夏和鹿彌，哪個更適合當咱們家兒媳婦？”
陳放一下子來了精神，翻身坐起：
“喲，你也在想這事啊？我看鹿彌就挺好，文文靜靜的，學習又好，將來肯定能幫襯着小舟。”
沈青禾卻搖搖頭：
“我覺得小夏不錯，性格活潑，跟小舟從小玩到大，兩人也合得來。你看她每次來，家裡都熱鬧不少。”
陳放反駁道：
“活潑有什麼用？過日子還得找個穩重的。鹿彌一看就是賢妻良母型，以後肯定能把家操持得好好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說服不了誰。
沈青禾有些急了，伸手掐了下陳放的胳膊：
“就你有理？我看你就是偏心鹿彌！”
陳放疼得直咧嘴，卻還嘴硬：
“本來就是！”
沈青禾氣呼呼地轉過身，背對着陳放。
陳放見狀，知道惹她生氣了，趕緊湊過去：
“彆氣了，這不是說着玩呢嘛？”
沈青禾這才轉過身，眼神裡還帶着不滿。
她伸手環住陳放的脖子，聲音軟下來：
“老陳，你說咱們年輕的時候，怎麼沒這麼多彎彎繞繞？”
說着，身子往陳放懷裡蹭了蹭。
陳放正準備迴應，但是感覺到妻子的動作，連忙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愛情在哲學層面……”
沈青禾一聽這話，頓時泄了氣，沒好氣地推開他：
“合着我跟你說情話，你跟我聊柏拉圖？陳放，你可真行！”
說完，她便翻身拉過被子矇住頭，再也不理他了。
陳放看着沈青禾的背影，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沈青禾感受着背後的舒氣聲，悶聲道：
“果然男人過了25就只能聊聊天了，真有你的陳放！”
陳放被沈青禾這話嗆得差點咳嗽，黑暗中他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無力的嘆息。
……
將江夏跟鹿彌送出房間，陳舟將筆記本回歸原位後，總算躺上了牀。
輕舒一口氣，他低下頭，看了看關羽。
褪去了【硬化】效果，關羽果然紅溫了。
心不靜，陳舟趕緊默唸戒色真言：
“褪去皮囊，無非206骨，穿上衣裳，可有一萬八千相……”
連念七七一十六遍，總算壓制住心中雜念，他這才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有十幾條消息。
這些消息來自於三個人，分別是姜雨彤、何莉莉和周默。
陳舟先點開周默的消息，他發來幾張截圖，然後說道：
“舟哥，我已經把ppt發給虞欣妍的所有舔狗了，讓他們知道虞欣妍的真面目。”
“我們還建了一個反舔狗羣，現在有十來個人，舟哥你要不要進羣啊？”
然後周默推了個QQ羣過來。
陳舟心中好奇，添加了羣聊，不過這個時間，很多人都睡了，羣裡很冷清。
明天再水水羣。
陳舟心中暗暗自語，然後看向何莉莉發的消息：
“這個視頻，只給哥哥一個人拍呦~”
只有一條消息，然後就是一個舞蹈視頻，看封面就能感覺到，這尺度比抖音要大。
陳舟細細品味了幾遍，然後無奈捂住臉。
不愧是抖音大將，真抖音了。
又重溫了兩遍，陳舟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收藏了視頻，然後打開姜雨彤的聊天框，她只發來一條簡短的消息：
“今晚有時間嗎，約一波演繹。”
困得不行的陳舟發過去一條“大班長，明天吧”消息，隨後放下手機倒頭就睡。
就這睡意，東京系列的丈夫男主不找他都不像話。
暴殄天物了。
夜深，整棟房子陷入濃稠如墨的寂靜，唯有老式掛鐘在客廳發出微弱的“滴答”聲。
隔壁房間裡，鹿彌悄無聲息地睜開眼，看了看旁邊正在微鼾的江夏，輕輕走下牀。
隨後，她輕手輕腳來到陳舟房前，緩緩推開門，然後如幽靈般漂浮到牀前。
她看着正在熟睡的陳舟，嘴角顯露出一絲癡笑，喃喃自語道：
“學長，我上來了呦~”
說着，她踢下鞋，跟昨晚一樣慢慢鑽進陳舟的被窩。
牀榻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陳舟感覺身側的牀墊下陷，熟悉的茉莉香裹挾着少女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強忍住笑意，繼續佯裝熟睡，呼吸卻故意放得綿長而溫熱，噴灑在鹿彌發頂。
鹿彌剛在被窩裡躺定，便感覺自己像是被陳舟的氣息整個包裹住，心跳瞬間亂了節奏。
她僵硬地側躺着，連指尖都不敢隨意挪動，生怕驚擾了身旁的人。
就在她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趨於平穩時，腰間突然纏上一道灼熱的力道。
陳舟的手臂不知何時環住了她的腰，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烙在皮膚上，滾燙得驚人。
鹿彌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睫毛劇烈顫動着，連吞嚥口水都變得艱難。
“他他是睡着了還是故意的？“
無數念頭在腦海裡炸開，鹿彌甚至能感受到陳舟胸膛傳來的震動，每一下心跳都像是擂在她神經上的鼓點。
就在鹿彌糾結着要不要掙脫時，頭頂傳來陳舟含混不清的呢喃：
“小鹿彌……真可愛……好喜歡你……”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發頂，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薄荷味。
鹿彌的眼睛瞬間瞪大，睫毛瘋狂顫動，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紅，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頸。
“親……親……抱抱……舉高高……”
陳舟的夢話一句比一句離譜，手臂還不安分地收緊。
鹿彌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彷彿下一秒就要窒息。
她咬着下脣，指尖無意識地攥緊陳舟胸前的睡衣，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轟鳴的心跳聲。
黑暗中，鹿彌能清晰感受到陳舟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擊着她的後背。
她想逃，身體卻像被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
想回應，卻又羞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此時此刻，鹿彌真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焦躁不安地想道：
“救命，誰來救救我？”
……
不知過了多久，江夏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陣尿意憋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往旁邊一摸，卻撲了個空。
“嗯？鹿彌呢？”
她撐起身，藉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發現身旁的牀鋪空空如也，被子被隨意地掀開一角。
江夏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輕輕喊了兩聲“鹿彌”，迴應她的只有寂靜的空氣。
她皺起眉頭，心裡涌起一絲疑惑：
“大半夜的，能去哪兒？”
她輕手輕腳地下牀，摸索着穿上拖鞋，先去了廁所。
解決完生理需求後，她站在洗手檯前，看着鏡子裡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嘴裡還在嘀咕：
“到底能跑哪兒去了？”
從廁所出來，江夏下意識地朝着陳舟房間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房門，她越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像是壓抑的喘息和斷斷續續的呢喃。
她的腳步突然頓住，心臟也猛地跳動了一下。
一種莫名的預感涌上心頭，讓她的手心開始微微冒汗。
腦海中，浮現出傍晚她跟陳舟手牽手時的心動。
但一瞬間，幻夢破碎，眼前重歸現實。
她屏住呼吸，顫抖着伸出手指，緩緩地推開了房門。
門縫一點點擴大，月光順着門縫灑進房間，照亮了牀上糾纏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江夏感覺自己的大腦“嗡”的一聲，彷彿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
她看到鹿彌蜷縮在陳舟懷裡，陳舟的手臂緊緊地摟着鹿彌，兩人的姿勢親密得讓人窒息。
一瞬間，江夏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天旋地轉，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的嘴脣微微顫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得知陳舟準備去追虞欣妍的那一刻一樣，像一把匕首捅入心窩。
“終究……還是我多餘了……”
江夏在心裡苦澀地想着，眼眶瞬間被淚水填滿。
她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悄悄地退開手指，轉而回到房間。
短短几步路的距離，江夏不知道她是怎麼走過的。
像很短很短，又像過了一個世紀。
她只知道她失去了全身力氣，無力地癱倒在牀上，用被子緊緊地矇住頭。
隨後，壓抑的啜泣聲在黑暗中迴盪。
她明明以爲有了虞欣妍的經驗，她能夠不再恐懼失去陳舟。
可直到這天再一次來臨，她還是忍不住落下淚水。
“可是……可是……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難道都是騙人的嗎？”
江夏緊緊攥着枕頭的一角，無語凝望着天花板。
這一夜，不大的兩個房間，卻有兩個女人失了眠。
……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聲。
陳舟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習慣性掃了眼牀單褶皺，脣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昨晚的“戲碼”還算順利。
客廳飄來煎蛋的香氣，陳舟套上拖鞋走出房間，看到只有鹿彌坐在餐桌上，不由疑惑問道：
“江夏那傢伙還沒睡醒？太陽都曬屁股了。”
廚房門口，陳放正從櫥櫃取碗放到餐桌上，聞言動作頓了頓。
鹿彌轉過身，髮梢掠過泛紅的耳尖：
“學姐一早就回家了，說是回去洗漱。”
瓷碗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她低頭擺放餐具，刻意避開陳舟的目光。
陳舟哦了一聲，也沒多想，坐到餐桌上，一邊玩手機一邊吃起早餐。
看着QQ上的紅點，他不禁點了進去。
只見姜雨彤給他發來了一個“？”，顯得很有靈性。
陳舟搖搖頭，心中想着：
“不就是昨天沒跟她演繹嗎？至於發個問號譴責他？”
小肚雞腸的女人。
陳舟點進去一看，不禁愣住了。
他昨晚回的消息竟然是：
“大！班！長！明天吧。”
可他跟白桃大這個身份的交流中，可從來沒有班長這個身份。
這也就是說，陳舟因爲意識迷糊，把自己給暴露了。
姜雨彤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一點。
霎時間，陳舟摸了摸額頭，有點無語。
難得有機會捉弄一下大班長，現在好了，自己把機會給浪費了。
不過好歹留了兩張截圖，也算不虛此行。
陳舟好漢嘆氣，草草吃完早餐，然後背上書包換鞋出門：
“上學去咯！”
來到樓下，他習慣性地尋找那個站在樹蔭下踢着石子的短髮少女。
然而，那顆樟樹下的笑臉卻像夏日白雪一般，消融在了眼前。
陳舟摸着腦袋，有些稀奇道：
“咦，哈基夏人呢？”
看了看時間，確實是有點晚了，他估摸着江夏應該是自己先去學校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時候，陳舟搖搖頭，邁開步伐向學校走去。
今天放假，很美好。
後天是江夏的生日，明天啓程陪她去景德鎮玩逛一圈。
嗯，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