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晚上十點半,幽暗的走廊上只有幾盞小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宋祠披着一件衣服坐在椅子上,燈光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而在她的身後的病房裡,暖色的燈光透過玻璃映在冷清的走廊上,病房裡人潮擁擠,安慰輕柔的話語落在耳邊,像是利刃一樣……
她手中夾着一根香菸,沒有點燃,只是靜靜的夾着。
她的胳膊卷的很高,手臂上的針眼十分刺眼,而她的胳膊一直在發抖……
“宋小姐,那個……我特別喜歡你,你……能給我籤個名嗎………”
一個小護士走過來,怯生生的開口。
宋祠聞言擡頭,眉眼彎彎的,扯出一抹笑來。
“當然……”
宋祠接過筆,卻發現自己的右手抖得幾乎寫不出字來,她換了左手,在小姑娘的期待下,一筆一劃在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謝謝您……”
小護士開心極了,將自己僅有的一點零食給了宋祠,“您抽了很多血,需要補補,這是我的心意,我會……會永遠支持你的!”
小護士小臉紅紅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宋祠接過零食,點了點頭。
“謝謝……”
小護士開心的離開,沉浸在見到偶像的狂喜中,絲毫沒有注意宋祠的臉色有多麼蒼白。
宋祠看着手中一小包餅乾,看了很久,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裡……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
仔細看宋祠的眉眼和他有幾分像是,男人五官端正,身材保持的也很不錯,沒有像是其他人一樣,人到中年便是大腹便便。
他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渾身都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和不可接近的矜貴,隨意一個眼神便能讓人遍體生寒。
只是他腳步匆匆,經過宋祠的身邊,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她發抖的胳膊,隨後便一臉着急的探頭看着病房裡的情況。
來人真是宋祠的親生父親,宋景。
“現在怎麼樣了……”
他開口。
身邊的助理看了一眼宋祠,眼中閃過憐惜,“總裁,大小姐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之後幾天可能會很虛弱,需要補補”
宋景好像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隨後他好像纔想起來被自己遺忘的二女兒,他皺眉,直接掏出一張支票,在上面寫了好多個零。
“這些夠你一年的演出費了,拿着錢別出現在你姐姐面前!”
冰冷強硬的語氣,就連一邊的助理聽着都揪心。
支票輕飄飄的落在宋祠的腳邊,女孩好像這纔有了反應,她低着頭慢慢撿起地上的支票,看着上面的天文數字,她站起來,嗤笑一聲。
轉身邊走,一邊走一邊將支票撕了個粉碎。
雪花一樣的紙屑隨着醫院走廊上電視上的晚會的祝福的聲音,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大家過年好,辭舊迎新歡喜過大年,我們祝您闔家歡樂……”
宋祠扶着牆壁,腳步踉蹌。
“此刻你是不是也在和家人一起吃着香噴噴的年夜飯,坐在電視機前觀看我們的晚會……”
助理想去攙扶宋祠,可是卻被宋祠直接推開了。
她感覺好冷,今晚好像比往常更冷了一些。
“今年有一個很好問題,網友問家是什麼?董勤小姐你知道嗎……”
男主持喜慶的聲音傳來。
“欸,這可難不倒我,家?是一個避風的港灣,是我們最堅實的依靠,家啊,是我們每一個人都依賴的地方,家人是我們最親最愛的人……”
外面狂風怒號,卻也不影響人們的熱情,煙花在空中炸開,映在醫院的玻璃上……
宋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宋祠脆弱恍惚的背影,眼中確是一片淡漠……
“她……抽了多少……”
“總裁,是夫人怕大小姐會有不時之需,讓二小姐一次……抽了六百毫升……”
六百啊……一個常年人獻血最高不能超過四百毫升,宋祠這麼廋的小姑娘,卻抽了整整六百毫升的血……
宋景皺眉靜靜的看着那個身影慢慢消失在視野裡,他緊了緊拳頭,“給她送些補血的,別鬧出人命,嬌嬌還需要她……”
助理不贊同的皺眉,天下間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宋祠離開是沒有專車接送的,她拉進了身上的衣服,掏出手機給鄒言打了一個電話。
“仁安醫院,現在來接我……”
除夕夜,外面下起了大雪,宋祠坐在一個落滿了血的木椅上,臉色蒼白,渾身無力……
鄒言來的時候 宋祠一副馬上就要暈過去的樣子。
“宋祠!宋祠!”
是誰在喊她……
宋祠迷茫的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一個虛影,她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抓不到……
“媽的,你他媽的傻逼嗎,你欠他們什麼!每次都是這樣!艹!”
鄒言一邊怒罵,抱起宋祠便將人塞進車裡。
……
宋祠是被熱醒的,她慢慢睜開眼睛,手背卻傳來一陣刺痛,她垂眸,發現自己手背上正掛着點滴。
一邊的鄒言正趴在她的牀邊睡得正香。
宋祠舔了舔乾澀的脣瓣,感覺有些口渴了。
外面天光大亮,光禿禿的樹枝在外賣搖晃着,宋祠將手臂放在眼睛上,諷刺一笑。
這個年被她過得也是史無前例了......
“嗯?醒了啊,感覺怎麼樣?”
鄒言慢慢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她,眼中一片混沌,顯然是昨天沒有睡好。
宋祠將胳膊從眼睛上拿下來,“有點渴”
鄒言立刻將一杯熱水遞過來,輕輕給她吹了吹,然後遞到她的脣邊。
宋祠接過直接喝完了。
“我怎麼了......”
她道。
“怎麼了!你他媽的昨天差點活不成了,醫生說是貧血了,你嚇死我了!你昨天到底給你姐貢獻了多少血啊!”
說起昨天的事情鄒言的情緒就有些失控,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不是第一次!
宋祠握着茶杯低着頭不說話。
是啊,第幾次了.......
“我真是服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他媽的!”
鄒言被氣的不輕,髒話一連串的吐出來。
宋祠低着頭,突然牀頭的電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