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天色已經微暗。因爲長公主已經有五年未回來,她的母妃齊妃很是想念她,因此皇上便讓長公主今晚去齊妃宮裡陪齊妃,母女兩好好說說話,敘敘舊。
末離寒被安排住在鈺爍宮旁邊的歲佑宮內,這正和他心意。回宮之後,他的屬下也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正是御膳房的廚子。那廚子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帶到這裡來,嚇得不輕,一看見末離寒就趕緊跪在地上。“奴才見過駙馬爺。”
“你就是御膳房負責做糕點的廚子?”
“正是奴才。”
“別害怕。我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你這做糕點的手藝,是從哪裡學來的?”
廚子一聽,心裡有些沒底,難不成是做的糕點不得駙馬的心?“駙馬爺,這手藝是一個宮女交給奴才的,那宮女是十皇子宮裡的,奴才記得她叫小婉,據說她以前隨父親在西域住過幾年,至於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原來是天承宮裡的。”末離寒挑眉,“司回,東西給他。”
旁邊的屬下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錢袋,“這是我們主子賞你的,看你糕點做的好,趕緊回去,誰要是聞起來,你知道怎麼說吧?”
“知道知道,奴才就說駙馬爺喜歡糕點,讓奴才再送些來。謝謝駙馬爺。奴才告退。”廚子一看不僅沒事,還得了一筆不小的銀兩,自然歡喜地不行,收好錢袋就離開了歲佑宮。
他走之後,末離寒也出去了,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個叫小婉的宮女,究竟和“他”是什麼關係?
“長駙馬到!”鈺爍宮的小奴才在外面喊道,楚天承和暗影對視一眼,來了。
隨着小奴才的聲音落下,門被推開,末離寒走進來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怎麼不出來迎接我?”
“你又不是來找我的,我迎接你幹嘛?”楚天承瞥了他一眼,看到宮女給他上了茶後,退了除過暗影外的所有人,“糕點好吃嗎?”
“那女孩是誰?”末離寒纔不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
“你覺得能有什麼關係,還不就是你猜的那樣?對了,明日就是中秋了,當然在宮外三天的狩獵也少不了,十一可是早就想和我比試一番了呢。”
末離寒皺皺眉頭,“我看他只是隨口一說,他現在不是根本沒心思對付你嗎?你着什麼急?”
“不急不急,比起他來,我還是更在意我的小宮女。”楚天承神秘一笑,“她現在還在易容,我看狩獵大會的時候,我必須和她說清楚了。”
對於他們兩的事,末離寒纔不想插手,“如果這丫頭真的是他的女兒,那麼她的姓氏,就應該是我們末離。你知道的,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的意義。”
“明白明白。”楚天承天真一笑,“明日啓程,我就讓她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隨你。”
每逢中秋,皇上都會帶領朝中大臣和皇子公主出宮在秀水山上舉辦爲期三天的狩獵大會,因爲今年長駙馬也在,皇上特意將時間定爲了五天,出發之前,離悠婉被楚天承叫去書房,“小婉,出宮後,你就一直跟在我的轎子兩側,懂嗎?”
“是。”
早飯過後,宮門大開,浩浩蕩蕩的長隊有序地前進着,最前面的當然是皇上,再是皇后,妃子皇子等。楚天承的轎子後正是楚謙翼,出發時,楚謙翼還過來向楚天承打了個招呼,“十哥,可別忘了咱們的約定啊!”
“怎麼會?十一弟準備得如何?倒是可別怪十哥不讓你啊!”
“那還真是讓我期待啊!”楚謙翼說完笑了起來,臨走之前,他還多看了離悠婉幾眼,昨晚暗末說,這丫頭叫小婉?但是這名字是十哥給起的,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況且她的模樣,與那小丫頭,簡直差了太多。
從皇宮到秀水山大概要半天路程,秀水山下有一片很大的森林,也是皇宮特有的狩獵場,平日裡都有侍衛看守,根本不讓外人進入。
大概走到快一半時,皇上便讓隊伍停下來休息一下,楚天承也出了轎子,在一棵樹下坐着。“主子,喝些水吧。”離悠婉把牛皮囊給他,自己就站在旁邊安分地等着。
這附近沒什麼人,大家都在隊伍那邊熱烈地說笑着。楚天承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那邊的隊伍,“小婉,本宮問你,你可知道一百年前,先皇被鳳凰所贈的火魂花救回一命的事?”
離悠婉點點頭,“奴婢知道一點,不過不是很瞭解。”
“那你知道,鳳凰爲什麼要救先皇嗎?”
“奴婢不知。”
“傳說在一千年前,有一位皇帝在一場宴會後,獨自一人在宮中賞月散步,忽然聽到一陣琴聲,他尋聲而去,見到了那個如神一般美麗的女子,一見鍾情,第二日,便封那女子爲湘妃。兩人無比恩愛,羨煞旁人。然而這美好並未持續多久,匈奴入侵皇城,皇帝徵兵不及,親自上陣指點衝鋒。誰知匈奴使了陰術,皇帝就那樣倒在了橫屍遍野的戰場上。湘妃知道此事後,一番打扮去了賊人帳中,懇求爲可汗鼓七絃。可汗被美色所俘,答應了她。誰知那琴聲悲傷淒涼,天色大變,在衆人驚愕之時,一隻鳳凰從天而降,口銜火珠,將那珠子丟下,燒了整個匈奴之地,可汗被困火帳中,拔劍自刎。一場大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熄滅,七絃早就化爲青土。湘妃再次回到她與皇帝相遇之地,跳入水中,追隨皇上而去。有道士稱,湘妃爲鳳凰後人,本不得動情,這都是孽緣啊。但爲了歌頌他們的愛情,後人還是作了此篇,流傳至今。”
楚天承說完後,將一張紙遞給離悠婉,“好好看看。”說着起身,回了轎子。
離悠婉不知道楚天承給自己說這麼多幹什麼?又爲什麼非要自己看這東西。但還是打開了那張紙,瞬間,鋪天蓋地的記憶涌入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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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
(一)萬重樓闕次第開,歌曼曼,舞嬈嬈,君王醉眼迷離傾。忽聞暗香花影動,流水淙淙屏笙簫。
罷酒停歌尋琤琅,夜深深,星遙遙,九重樓臺空寂寥。興致闌珊欲歸去,七絃嘈切縈竹梢。
龍顏大喜步步趨,月痕痕,竹蕭蕭,別有洞天宮外好。趨近竹黃輕撫簾,簾動竹影悠動搖。
(二)素羅衫,玉搔頭,雙魚配,含情目。湘妃琴邊嬌顏笑。紅燭帳暖鴛鴦好,兒女語,十指扣,共枕眠,兩心牽。情意綿延長勞勞。
(三)晨初懶起畫蛾眉,依欄閒帖娥黃鬢。忽聞聲聲金鼓鳴,驚天雲涌起惶惶。君王急徵壯年郎,舉兵出城迎敵戎。
千里黃沙萬里骨,黃金甲埋無人處。佳人尋君不復得,孤聞寒鴉徐徐去。闌干淚痕依稀見,整頓衣裳擎方劍。
(四)配我雙魚配,披我紫羅裳。朱顏細細畫,曉鬟絲絲繞。不見舊人倚旁笑,回眸斂淚,懷抱七絃乘軾垣。
過昔碧湖旁,楊柳依依花江好,只是不見臨風玉樹,滿目荒瑟宮娥少。進入天子堂,斂身微拜堂中佬,賊人喜笑顏開,忙召佳人奏錦瑟。
(五)起身再拜,滿目楚楚,懇求大汗,憑奴庭中鼓七絃。美人桃面動心腸,大汗滿心歡。
迴轉身去,芙蓉庭中當中坐,陰雲沉沉,烈風忽來幃幡倒。
琤琤復琅琅,七絃振振喚玉凰。玉凰自終南,口銜火珠乘雲來。歡音忽轉徵,玉凰哀鳴庭中舞,衆人驚駭坐不安。徵聲頗變調,神翼驚啼火珠落,金樓玉宇矗火海。
臣民只恨匈奴蠻,火勢更攀人心旺。可汗坐困火障裡,不見青天只聞琴。長嘆一聲拔劍出,當脖一着本命呼。
(六)芙蓉泣露鵑啼血,素弱紅顏赴國難。
去時百姓大苦悲,悲中隱聞琴琮琮。
焦土殘瓦且將尋,尋得錦瑟睡青灰。
佳香化作抔土去,七絃仍作熠熠光。
錦瑟弦弦未轉絕,側耳聞聽似曾見。
七夕月夜花好時,妾隨君王作詞曲。
曲終人散情不絕,綿綿直至西天辰。
辰落星墜真心在,魂魄相依終不棄。
連理比翼不曾羨,兩心縈繞共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