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我結結巴巴的說,“小呆瓜,別、別以爲你給了我個麪包,就能讓我對你以身相許。你做夢吧,我、我是有女朋友的!”
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哦。”
然後低下頭翻開書,啃了一口麪包開始看。
他怔愣的看了我好半晌,最後氣呼呼坐下,開始啃麪包,一邊吃着還一邊瞅我,最後嘴裡嘟囔了一句,“還真是個小呆瓜。”
等午休快結束的時候,我終於看見了項青的女朋友,臉上畫着濃妝,腦袋上燙着大波浪卷,粉底糊了一臉,站在陽光下,白的像個鬼。
“項哥!”她站在門口朝着項青揮舞手臂。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低頭看書,項青走過來,拍了拍我的桌子,指了指門外笑眯眯的朝着我說,“小呆瓜,那個就是我女朋友,走了,謝謝你的麪包。”
“不用謝。”我低着頭一邊看書一變應道。
項青拍了拍我的腦袋,笑了一聲就出了門。
我擡起腦袋看着他的背影,想告訴他下午還有軍訓,還沒張口就看見他女朋友挽着他胳膊兇巴巴的瞪了我一眼,好像把我當成了情敵,只要作罷,低下腦袋繼續看書。
我聽見她女朋友嬌滴滴的撒嬌,“項哥,人家大老遠的來找你,你親我一下嘛。”
項青語氣很不耐煩,“靠,一邊去,不親!上次你糊了我一嘴的白麪,現在嘴裡還有味兒呢!”
“你個土包子,那是粉底!”
那女孩不滿的哼了一聲,似乎是擰了他一下,他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粗着嗓子罵罵咧咧的說,“敢擰你項哥?是不是找抽呢!”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後來就聽不太清了,我擡起腦袋看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難怪,原來他喜歡這麼重口味的。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一聲,接着就是無盡的心涼,說起來,項青現在的審美,倒是正常了不少。
第二天,劇組裡要拍我的戲,我早早就開車過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結束以後,導演告訴大家先不要走,說是今天上海那邊的投資商會過來,要請大家吃頓飯。
說起來,自從上次項青來過這裡以後,導演就沒再對我動手動腳過,可能是真的在忌憚項青,還旁敲側擊的去問了我幾句,我跟項青現在是什麼關係。
聽導演的意思,好像項青的公司是剛剛從美國搬回來沒多長時間,那個公司之前在美國經營的規模就不小,回了國以後直接就佔據了市場,可以說可以跟之前獨佔鰲頭的蕭氏有的一拼了,他跟那個公司的老總是同學,當初幾個人一起創業的,他雖然做的是總經理助理的位置,但是也有不少的股份,算的上是那個公司的二把手了。
自從六年前的那個晚上後,項青就沒再出現過,原來是去了美國。
看來,這些年他真的做的很好。還記得那個晚上,他紅着雙眼求我,“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上大學嗎?你別拋棄我好不好,你喜歡錢,我就努力賺,你等等我,你別跟他走,過不了幾年,我就會比他更有錢的。”
如今,他真的做到了,只不過,已經跟我沒關係。
“小桐,發什麼呆呢?趕緊走了。”導演喊了我一聲,我才猛地回過神來,苦笑一聲上了經紀人的車。
到了地兒以後,我走進門,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人後,頓時就是一怔,雙手下意識的攥緊,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硬逼着自己坐下,這纔沒讓我奪門而出。
好像不管什麼時候看到他,都是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臉上永遠都帶着恰到好處的笑,虛僞的讓人厭惡。
他明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朝着我笑了笑,擡步就要朝着我走過來。
我冷笑一聲,直接就偏過了腦袋。
他走了過來,嘆了口氣坐在我的身邊,輕聲問我,“小桐,還在生我的氣呢?”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不敢。”
導演沒想到他會過來跟我說話,登時就愣了,過了會兒討好的笑了笑說,“陳總,你們認識?”
陳嵐山應了一聲,點了點頭,手虛放在膝蓋旁邊,低着腦袋說,“我們認識的時候,她才這麼高。”
導演很會來事,聽完立即笑道,“原來,陳總和小桐是青梅竹馬啊!”然後轉過腦袋看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呢。”
“我跟陳總小時候不是很熟,也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我看了陳嵐山一眼道。
“小桐,你怎麼說話呢!”導演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麼不會來事,憤怒的瞪了我一眼,估計要不是陳嵐山還在,估計都要開罵了。
陳嵐山永遠都是那麼衣服虛僞的樣子,聽了我的話以後也只是笑笑,然後擺了擺手說,“小桐就是這個脾氣,你們平時多擔待一些。別客氣,都坐下吧,今天我做東,隨便點。”
導演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小桐是個好演員。”
我看了一眼陳嵐山,忍不住譏誚一笑,可真想撕開他這張僞善的臉。
吃飯的時候,陳嵐山就坐在我旁邊,不停的給我夾菜。
看着他虛僞的樣子,我一點胃口都沒有,恨不得這頓飯快點吃完,好讓我趕快離開,不用再面對他這張讓人噁心的臉。
導演在旁邊看着我們,見我對陳嵐山冷着臉,面有不悅,看了我一眼說,“小桐,難得陳總記着你,還不快敬陳總一杯?”
陳嵐山聞言,擺了擺手戲謔的笑,“不必了,小桐酒品太差,萬一喝多了耍酒瘋被你們看了笑話,恐怕就要記恨我。”說到記恨他的時候,還偏過腦袋脣角含笑的看着我。
陳嵐山這句話說完了以後,旁邊立馬就有人起鬨道,“小桐,這你就不地道了啊,瞧瞧陳總都滬上了,還說你跟陳總不熟,不行,罰酒罰酒。”
“我替她喝。”陳嵐山笑着應了一聲,然後就端起酒杯,下巴微揚一飲而盡。
“陳總爽快。”旁邊頓時就爆出來一陣喝彩聲。
我胸口的火終於壓不住,騰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把包拿在手裡說,“不好意思我有些不太舒服,先回去。”
“哎,小桐!”導演連忙站起來喊了我一聲。
我沒吭聲,直接轉身就出了門,陳嵐山見狀,連忙站起來,歉意的道,“你們先吃,我去送送她。”然後朝着外面喊了一聲,“服務員,這桌先記我賬上。”
受夠了他虛僞的樣子,我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直接就快速的出了門。
等快走出飯店的時候,他就追了出來,攥着我的手腕,看着我皺眉道,“小桐,我送你吧。”
我看着他臉上消失的假笑,冷笑兩聲甩開他的手,“怎麼不裝了?”
他按了按額頭,苦笑一聲說,“你還在怨我?”
“我都已經躲到這裡來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我看着他尖聲問道。
一個人從上海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爲了不回去再多的苦我都熬了過來,爲什麼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他低頭看着我,聲音有些疲憊,“小桐,我想你,抱歉,我控制不住自己。”他上面一步,雙手握住我的肩膀,臉色難看的說,“如果我早知道你在這裡過得是這種日子,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上海!小桐,跟我回去吧。”
我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看着他說,“跟你回去?你算是我什麼人?別在我面前假惺惺了陳嵐山,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走,他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聲音痛苦的說,“小桐,我……你就當我是你哥哥好不好?”
哥哥?
我緊緊的攥住拳頭,涼聲道,“我當初的那個陳哥哥,早就已經死了。”
說完這句話,耳邊突然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帶了些許的嘲諷,“呦,這是在大街上,上演人鬼情情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