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陳嵐山,他對不起我,這件事情其實並不怪我,也不怪我媽,怪的人,其實一直都是他自己,如果不是當初他犯下了錯,我媽也不會因爲難過而衝動之下背叛了他。
他說,人老了以後,漸漸想的就多了,也開始越後悔,越來越想我媽,其實後來的時候,他幾乎是笑着離着的。
陳嵐山說,自從我走了以後,爸爸他雖然娶了那個女人,但是卻沒有一天過的是踏踏實實的日子,他每天都會抽很多煙,總是沒日沒夜的喝酒,這才三年時間,他的身體就徹底垮了。
陳嵐山說完了以後,我早就已經泣不成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心裡面更是後悔的不得了,甚至忍不住在自己心裡面對父親說,你爲什麼不早點來看我,是,我心裡面怨你,但是隻要……只要你跟我說兩句好話,我就會原諒你了啊……
哪怕,他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對我的感情還是跟當初一樣,我那個時候,要是在上海多留一段時間,陪着爸爸,他是不是就能夠走出來了?
陳嵐山看着我這個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小桐,別難過,對他來說,死,可能是最好的解脫,這樣,他跟你·媽媽就能在一起了。”
我眨了眨雙眼,忍不住想起來陳嵐山說,爸爸死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笑容的,或許,爸爸真的看到媽媽了呢。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擡起腦袋朝着陳嵐山看了一眼,才說,“好,等外婆的喪禮結束以後,我就跟你回去。”
陳嵐山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朝着我點了點頭說,“我等你。”
外婆的喪禮很快就結束了,我跟項青說了一聲要回上海,讓他在這裡等我一些時間,就跟着陳嵐山走了。
畢竟是我的家務事,項青雖然不放心我,但還是尊重我的意見,讓我一個人回上海了。
爸爸其實比外婆死的還要早,正是爸爸死了,所以陳嵐山纔去找了我,他跟那個女人說,要等我回來以後,再舉行喪禮,算是圓了爸爸最後的一個心願了。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等我回去以後,爸爸的喪禮就已經結束好多天了。
我站在家門前,一動不動的看着那個女人,哭着大叫,“你爲什麼不等我?”
爲什麼連見他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我!
那個女人譏諷的看了我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說,“我憑什麼要等你,一個賤種,憑什麼來參加我丈夫的婚禮。”說到這裡,她抱着懷裡的孩子逗弄了一下,漫不經心的說,“對了,小山有沒有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你·媽跟別人的野種,你居然還有臉回來。”
我雙眼發紅的站在門口,用力捏緊了拳頭,怔怔的看着她的臉,心裡面難過的要死,但是也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陳嵐山纔是他的兒子,而這個女人,是他現在的妻子,他雖然養了我納悶多年,疼了我那麼多年,但是我終究只是一個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我苦笑一聲,直接就擦乾淨了眼裡的淚,轉身離開。
那天,我去了爸爸的墓前,在他面前說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話,說的嘴都幹了,嗓子都啞了,直到陳嵐山找來了,硬拉着我離開墓碑前。
陳嵐山使勁搖晃着我的肩膀,讓我清醒一點,然後將一大疊紙都扔到了我的面前,我怔愣了一下,才伸手撿了起來,細細的看上面的字,越往後看,我的情緒就變得愈發的激動起來。
原來,陳嵐山的母親跟我的父親,兩個人很早就認識了,她從小就喜歡我爸爸,但是我爸爸的心裡面一直都只有我媽,那個女人不甘心,就在那一天,趁着爸爸跟媽媽吵架喝醉以後,就在爸爸的水裡面下了藥,也正是那一天的晚上,爸爸背叛了我媽媽,有了陳嵐山。
因爲這件事,讓爸爸十分的後悔,他更怕因此失去我媽,所以就瞞了下來,但是沒有想到,幾年過去以後,我媽媽還是知道了這件事。
這並不是一個巧合,而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是那個女人動了手腳,讓我媽知道了這件事,她就好像是一個變·態一樣,跟在我爸媽旁邊很長很長的時間,幾乎把我爸媽的性格都瞭解的通透,我媽性格直爽,而且眼裡面揉不了沙子,她很明白,用什麼樣的方法,就讓我媽徹底崩潰。
就連我媽出·軌的那個晚上,她都在旁邊推波助瀾了一把。
但是她那個時候的出現,並沒有讓我爸媽看出來她的目的,她只是以一種弱者的身份,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求他們收留陳嵐山,說她一個女人過的艱苦,已經不能養他了。
我爸雖然不喜,但是作爲一個男人,也不可能扔下自己的兒子不顧,就只能把陳嵐山這根刺留了下來。
自從那次以後,陳嵐山的母親就離開了,再次消失在了我父母的世界裡,但其實,她還像一個變·態一樣,時時刻刻關注着他們,她就像一個喪心病狂的陰謀家,用自己的全部去經營這個陰謀。
她甚至一直都知道,我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直到我媽去世前,她才把這個真相告訴我爸,徹底毀了我的家庭。
以前的時候,我常常在想,那個女人到底有多愛我爸呢?以至於賭上自己的一輩子?真是可恨又可憐。
但隨着時間越來越久,我也明白的越來越多,其實,那個女人對我爸並不是愛,那麼偏執的愛以傷害爲目的的愛,怎麼可能會存在呢?
要是真愛一個人的話,哪怕是恨他,都會捨不得傷害他一分一毫。
或許,那只是,她的一個執念吧。
那個女人最終得到了我爸,但是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就算是成了她的以後,心裡面還是沒有她,並且,她沒有得到快樂。
恰巧就是因爲這個,她所做的一切,讓她都覺得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所以,纔會覺得不滿足,從而有了更過分的想法。
可能,父親的死,也跟她有着不小的關係。
慢性疾病直到重病身亡,這一切都是在她眼皮子下面發生的,或許,是她最樂於見到的結果,父親死了,什麼愛不愛的,就全部都煙消雲散了,她甚至再也不用在乎父親在她身邊的時候,到底是不是愛她的了。
所以,她從對我爸爸的執着,改到了對家產上,自從爸爸死了以後,她就開始做小動作,甚至多年以前在爸爸和媽媽身邊安插眼線的試鏡都顯露了出來,而且我猜的沒有錯,就連爸爸喝酒抽菸,也全都是被她給勸的,因此日益增多。
而現在,那個女人,已經掌握了公司裡面大部分的資產,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公司最大的股東,就會變成這個女人了。
我心裡面恨的要死,恨不得弄死這個破壞了爸爸媽媽感情,最後害死了他們的人,但是她在法律上又算不上是犯罪,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逍遙法外。
況且,我還只是個外人。
想到這裡,我的心臟就像是針扎一樣的疼,我看完了資料以後,氣的雙眼充血。
陳嵐山走過來,攥緊了我的雙手,看着我的雙眼說,“小桐,你恨她嗎?”
我擡起腦袋,看着陳嵐山這張跟她無比相似的臉,心裡面就是一陣厭惡,直接就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歇斯底里的道,“別碰我!”
雖然我心裡面知道,陳嵐山纔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怪他們,恨他們搶走了父親,破壞我的家庭,不管我是不是爸爸親生的,在我的心裡面,我就只有這一個爸爸,他姓邵,永遠都只有這一個。
陳嵐山看着我說,“小桐,你想報仇嗎?”
我冷笑一聲,轉過腦袋來看陳嵐山,“怎麼?你要阻止我?”
陳嵐山搖了搖腦袋,淡淡的對我說,“不,我會幫你,其實,我比你還要恨她。”
這句話,陳嵐山並沒有騙我,有這麼一個變·態的母親,陳嵐山可以說是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沒有過過一天幸福的生活,親媽只拿他當成一個破壞別人夫妻感情的工具,而父親對他,就只有厭惡和不耐煩,這才漸漸造成了他扭曲的性格,其實,他不光是恨那個女人,還恨我爸,我媽,同樣還有我,只不過這些,我當時並不知道而已。
我錯愕的看着陳嵐山,沒有說話。
陳嵐山兀自笑了一聲說,“以後你就會明白的,我恨不得她永遠消失在我的眼前。”
說着話,陳嵐山突然就走到了我的面前,用手摸了摸我的臉,語氣很輕,臉上仍舊帶着笑容,但是這一刻,我卻突然看不懂他的情緒了。
他說,“小桐,爸爸可真是疼你呢,就算是死,都替你打點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