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面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徹底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來,腦袋只覺得疼的厲害,登機以後,直接就帶上眼罩開始閉目養神。
雖說是閉着雙眼,但是卻一丁點的睡意都沒有,只是躺着罷了。
正閉着雙眼呢,突然就覺得臉上一涼,像是有人的手指在觸碰我的臉一樣,我登時一個激靈,連忙將眼罩拽下來,然後轉過腦袋一看,頓時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蕭航收回手,“沒睡着呢?”然後身子往後一仰,兩隻手交疊着放在腦袋裡面,墊着後腦勺閉上雙眼,“你睡吧,我在旁邊守着你。”
我看着蕭航不吭聲,陸東霆沒回國,東遠剛剛轉回國內,又不能長時間沒人,所以項青要在國內守着。
於是我昨天跟項青說好了,這次去美國,我一個人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飛機上碰見蕭航,說是湊巧完全不可能,看着閉着雙眼的蕭航,我心頭微微一暖,輕輕的說,“你不用這樣的。”
心裡說不出的複雜,對蕭航,終究是怪不起來了。
蕭航聽了我的話以後,連眼都沒有睜開,只是嗤的笑了一聲,輕輕嘬了下牙,才說,“老子願意,你現在又不是我媳婦兒,你管得着麼!”
我看着蕭航的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見他軟硬不吃,也不想說別的了,左右現在飛機都已經起飛了,他現在就算是想下來,都沒法兒了。
我倆眼一閉,然後把眼罩拽下來,重新蓋住雙眼,然後就聽見蕭航好像笑了一聲。
我眼前沒有了一絲亮光,我倚在座位上,聽着飛機轟隆轟隆的聲音,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蕭航在旁邊叫了我一聲,然後伸手推了推我的肩膀,“醒醒,快到了。“
我用力甩了甩腦袋,然後將眼罩拿下來,身子一動,身上有什麼東西從上身滑到了膝蓋上,雙眼睜開一條縫,擡起胳膊擋住陽光,等適應了光線以後,才徹底的睜開雙眼,低頭一看,才發現滑到我膝蓋上的,是蕭航的西裝。
轉過腦袋看着蕭航,他身上這會兒只穿了件白色襯衫,正衝着我挑眉笑。
我將西裝還給他,“穿上吧。”
見蕭航拿過去以後,我就揉了揉額頭,已經清醒的差不多了。沒多長時間,飛機開始降落,我扭過腦袋看着窗外,居然睡了這麼長時間。
下了飛機以後,我站在大廳裡,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突然有些茫然。
美國這麼大,我該去哪裡找他呢?
蕭航單手插兜站在旁邊,另一隻手裡拿着手機,手指輕輕按了幾下,撥出一個電話去。
等掛斷了以後,他才走到我身邊,欲言又止的看着我,“還是沒有陸東霆的消息。”
我點了點頭,使勁抹了一把臉,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挺直後背,擡起腦袋,看着蕭航說,“我知道了,那尚巧晴呢?”
蕭航沉着臉搖了搖腦袋,眼神擔憂的看着我。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來,“當初尚巧晴跳進了後海,不是也沒有找到她的屍體,當時所有人都以爲她死了,不是還活着回來了?東霆他……肯定也沒事兒,我不難過真的。”
蕭航聽完了我的話以後,突然就上前一步,然後用力的將我摟在了懷裡,下巴擱在我的頭頂上,咬牙切齒的說,“談馨,你知道麼?我聽見陸東霆出事兒的消息以後,想見你想到發瘋。我當時就在想,陸東霆要是真回不來了,就是他陸東霆沒福氣跟你在一起,我就照顧你跟你肚子裡面的孩子一輩子,就算他是陸東霆的種,我也當成、是我親生的!“
我眼淚蹭的一下子就開始往外冒,直接就用力推開了蕭航,看着他執拗的說,“他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蕭航說,“談馨,尚巧晴那次跟這會兒能一樣嗎?後海的水纔多深?”
先不說這條河要比後海深得多,就是陸東霆練車帶人撞進去,就很有可能會沒命了。
正因爲是聽明白了蕭航話裡面的意思,我的情緒更加崩潰,用力的捂住耳朵,大聲尖叫道,“你閉嘴!”然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衝。
蕭航見狀,連忙衝上來,抓住了我的手臂,“你去哪?”
我用力甩開他,哽咽道,“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蕭航按住我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帶你去。”
到了外面,蕭航跟來接他的人匯合,然後就直接去出事兒的那個地方,河上面的橋上。
停下車,我就迫不及待打開車門衝了下來,之前橋邊上被陸東霆撞開我遮擋物已經修好了,橋上一丁點的痕跡都沒有,我踉蹌着走到了橋邊,用手抓住橋邊的欄杆,低頭看着下面。
河水很清澈也很深,偶爾有風吹過,起了很多波紋。
我雙眼痠澀,擡起腦袋往前看,發現這條河真的很大,彎彎曲曲的,幾乎看不到盡頭。我心頭一陣激動,猛地轉過身子,抓着蕭航的手臂,聲音顫·抖的說,“你說,陸東霆是不是被衝到下游去了?”
蕭航點了點頭說,“也有這個可能,我已經託人往下游找了。”
我眼眶酸的要死,緊緊的盯着下游的水,很小聲的說,“陸東霆,我在上面等着你呢,你快回來好不好?”
四周靜悄悄的,並沒有人迴應我。聲音太小了,他是不是……聽不見?
我擡起腦袋,雙手放在嘴邊,弄成了一個小喇叭的樣子,嘶聲大叫道,“陸東霆,我是談馨,我帶着孩子來找你了!我想你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我早已經泣不成聲,將腦袋埋在欄杆上,放聲大哭起來。
蕭航走到我身邊,扶着我的肩膀,對着河水輕輕的說,“陸東霆,我已經開始後悔了,你再不回來的話,老婆孩子,可都是我的了。”說完這句話,他突然一笑,搖了搖腦袋,沒再說話。
在橋邊站了一個多小時,我不停的喊不停的哭,風吹的我紅腫的眼生疼,陸東霆也沒有迴應我一句。
後來,是蕭航看不下去了,拽着我去了酒店,把我扔在了牀上,讓我好好休息,然後就把門反鎖上了。
我在美國待了兩個多月,幾乎每天都會去一趟橋邊,肚子一天天的長大,但是陸東霆仍舊沒有消息,整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託人沿着那條河往下一直找一直找,找了整整兩個多月,走遍的村子和城市幾乎都數不清,沒一個人曾看到過陸東霆這個人。
隨着時間越長,心裡的絕望就越是增加,如果不是肚子裡面還懷着孩子,我真恨不得親自去找,挨家挨戶的找,每一個人都問遍……
這段時間,項青一直都抽不開身,蕭氏離不開老闆,蕭航早在前一段時間就回去了,只不過,每隔幾天,就會來美國一趟。
邵欣桐呵季洲許在美國陪了我兩個多月了,季洲許在分公司,有副總在,倒是脫的開身。
這天,蕭航又來了,而且還給我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是尚巧晴,已經找到了,就在河邊的一個城市裡。
我聽了這個消息以後,激動地就直接站了起來,尚巧晴真的沒有死!?跟陸東霆一起掉進了河裡面,她還活着,陸東霆肯定也還活着!
很快,就跟蕭航去了他說的那個地方。
下了車以後,我看着面前的精神病院,腳步猛地一頓,然後轉過腦袋看向蕭航。
蕭航像是看出來了我眼裡的疑惑,半晌後,才沉聲道,“尚巧晴,她瘋了。”
尚巧晴真的瘋了嗎?
我搖了搖腦袋,想起陸東霆準備回國的那一天,尚巧晴給我打的那通電話,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兒,有些嘲諷,甚至覺得她罪有應得,淪落到現在純粹都是活該,但是又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可悲又可憐,害人害己。
進去以後,就有人領着我們進了尚巧晴的房間。
裡面靜悄悄的,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像是壓根就沒有人一樣。
接着,門啪嗒的一聲被領着我們來的人打開,然後對着裡面說,“你們找的人就在裡面。”
門被全部推開,我一擡頭,就看到了低着頭坐在牀上,披頭散髮的尚巧晴,她懷裡面抱着一個布娃娃,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完全沒有了當初光彩奪目的樣子。
我們走進去以後,她突然就擡起了腦袋,緊緊的盯着我,雙眼充血,臉扭曲着,恨恨的樣子竟跟之前一模一樣!她低下腦袋,目光落在我微微凸起的肚子上,臉色更加猙獰,突然就從牀上竄了下來,聲音尖利的道,“我殺了你,殺了你的孽種!”
接着,腦袋就朝着我的肚子,重重的頂過來。
她真的瘋了嗎!?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尚巧晴就已經衝到了我面前,蕭航想拽住她的胳膊,制止她的行爲,誰知道卻被她躲開了,沒時間再拽她,情急之下,只能用力推開她。
尚巧晴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擡起腦袋,看着我嘿嘿嘿的直笑,眼裡的淚卻一直往下掉,“陸東霆死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