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馨還沒醒過來之前,我就去丁家把婚約給退了。
我跟丁詩薇的父母說,他們家這閨女心思太歹毒也太善妒了,我娶了恐怕會被鬧得家宅不寧,我要不起也不敢要了,他們兩口子還是留在家裡頭好好·寵·着吧。
丁家那兩口子給我氣的夠嗆,指着我的腦袋罵我讓我趕緊滾,等到了家裡以後,老頭也聽見了這件事兒,拿着皮帶抽了我一頓。
我從家裡狼狽的跑出去以後,就直接去了醫院裡面,談馨還在病牀上躺着。
要說起來,這丫頭也實在是可憐,不但跟家裡人關係不怎麼樣,就連能說上話的朋友也就只有一個,這一受傷,除了她那個朋友邵欣桐在旁邊守着以外,就沒有別人來了。
我進了病房裡面以後,就發現談馨已經醒過來了,她可能是聽見門響了,然後就擡起來腦袋,朝着我沒事人似的笑了笑。
我看着她還能笑出來的樣子,氣的臉色登時就黑了,掏出來煙就往嘴裡面塞,正巧屋裡面有個小·護·士正在給她打點滴,看見我抽菸,登時橫眉豎目的,“這位先生,醫院裡面不能抽菸,況且這位病人也是剛剛醒過來,對她身體不好,如果吸菸的話,請到外面去。”
我點了點腦袋,又看了一樣談馨個平常表情差不多的臉,胸口的火氣是越燒越旺。我壓着火,點了點腦袋,然後將還沒點着的煙扔在了垃圾桶裡面,抱着胳膊倚在牆邊上,瞪着正在病牀上半躺着的人。
她眨了眨眼,衝着我笑道,“你如果忙的話,就不會特意過來了,這邊還有小桐和護工在呢。”
我聽了她這句話以後,差點沒忍住罵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正巧這個時候,那小·護·士給她數好了液,推開門就從我身邊兒走了出去。我壓下火氣,朝着邵欣桐點了點下巴,“我跟談馨說說話。”
她聽明白了我的意思,站起來拍了拍談馨的手,說,“我下樓去給你買點吃的。”
談馨點了點頭,她就開始往外走,走到我旁邊的時候,還瞪了我一眼,兇巴巴的不像話,好像是在怨我讓談馨躺在這兒似的。
我用舌尖抵了下牙根,沒好氣的嗤笑一聲,我跟談馨之間的事兒,跟她有什麼關係?知道她算是談馨唯一的朋友了,也沒跟她計較,就裝做沒看見。
等她走了以後,我才走過去,站在病牀邊兒上,低頭看着她的臉。
她仰着腦袋衝我笑了笑,然後拍了拍牀邊,說,“你站着做什麼?坐下呀。”
看着她還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我心裡面那股火燒的更旺,弄得我心裡面都煩躁的發瘋,忍不住伸出手來,指着她的臉冷笑一聲,有心想狠狠的罵她兩句,但是看着她臉色慘白,腦袋上還纏着繃帶的樣子,到了嘴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最後咬着牙恨鐵不成鋼的說,“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你差點兒就死了!?”
你還有心情給老子笑,要不是你命大,你現在早就躺在停屍間了你知不知道!
還挺體貼的是吧?還怕我忙都用不着我過來了?老子想看誰就看誰,你管得着嗎你!
這丫頭,可真是能受委屈啊,我寧願我一進來,就看見她跟我哭,跟我告狀,就算她再要求點兒什麼過分的,我現在趁着心軟都能答應了!
她被我吼得一愣,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最後才勉強笑了笑說,“你發什麼火呀,我這不是沒事兒嗎?我命一向都挺大的。”
我氣的夠嗆,索性坐在她旁邊,壓着脾氣問她,“你平常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麼在對着丁詩薇的時候就那麼慫呢,她怎麼收拾你,怎麼打你都行?”
她撇了撇嘴,小聲的說,“那不一樣,她、她不是你未婚妻嘛。”
我看着她的臉,心裡面突然就有點心疼了,壓低聲音,輕輕的說,“現在不是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談馨是因爲這個,所以才肯在丁詩薇面前受氣的。
就像她剛跟我的那會兒,只要是在圈子裡頭碰見跟我傳過緋聞的女人,就小心翼翼的,從來都不敢招惹人家,像是生怕惹了我不高興似的。
她突然擡起腦袋,詫異的看着我,那個模樣,像是以爲自個兒剛剛聽錯了似的。
我用雙手捧着她的臉,看着她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現在不是了,談馨,我退婚了。”
她眼圈刷的一下子就紅了,然後倔強的想低下腦袋,不讓我看見她哭的樣子,我雙手微微用力,仍舊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臉,看着她眼圈變得越來越紅,眼淚啪嗒啪嗒的不停的往下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的,委屈的不得了。
她一邊哭,我就一邊用拇指抹着她臉上的淚兒,心裡面忍不住的想,也就二十來歲的小丫頭,碰見這種事兒,怎麼可能不委屈,也就她,比別人會演戲罷了。
“她不是我未婚妻了,以後我給你撐腰,用不着怕她。要是再敢慫到讓她欺負到你頭上,我打斷了你的狗腿!”我看着她的臉,冷哼道。
她一邊哭一邊抹淚,哭了好一會兒才緩住,哭完了以後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小臉紅撲撲的,偷偷的拿眼瞅我,小心翼翼的問,“你們爲什麼取消婚約呀?不會是因爲我吧?”說到這兒,她臉上有點着急。
我不大自在的收回手,然後偏過腦袋不再看她,輕嗤了一聲,盯着窗戶說,“爲了你值當的麼?老子就是覺得,這女人太心狠手辣了一點兒,現在就巴不得弄死你,要是以後真娶了她,每天同牀共枕的,萬一做點對不起她的事兒,她是不是也得半死弄死我啊?”
她點了點頭,然後擡起腦袋,歪着頭看我,食指和拇指都微微彎曲比在一塊兒,中間留了一丁點的縫隙,笑的甜甜的問我,“你是不是,有這麼一點喜歡我呀?”
我聽了她的話以後,心臟沒由來的漏跳了一拍,手心裡面也冒出來了一層虛汗,猛地偏過腦袋去看她,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又因爲剛剛哭過,一雙眼眶紅的像是兔子似的,但是眼裡面卻水汪汪的,乍一看亮的有點晃眼。
我心跳突然之間就變得快了,有點發慌的移開了雙眼,然後不耐煩的拍開了她的手,嗤笑道,“談馨,你跟我逗着玩兒呢?我當初跟你說過什麼了?我以爲你知道分寸的。”
當初談馨跟我的時候,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過她,她想要什麼,儘管跟我提,我能做到的都會給,就當是她跟我的補償了。
但是有兩樣,想都別想。
一個妄想跟我玩真的,綁住我的心,另一個,就是嫁進蕭家。
她聽了我的話以後,突然就低下了腦袋,雙手都攥緊了,我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是卻聽着她的聲音跟平時沒什麼區別,“我一直都記着呀,跟你開玩笑的。”
我突然覺得屋子裡面有點熱,熱的我有點喘不過氣來,鬆了鬆領帶站了起來,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就站起來朝着門口走。
我走到門口,手剛摸上門把手,正要拉開的時候,談馨突然叫了我一聲。
“蕭總!”
“嗯?”我應了一聲,轉過腦袋。
她歪着頭衝着我笑,眼圈還是紅紅的,然後指了指自己扎着針的那隻手,問我,“你能不能幫我叫下醫生,跑針了。”
我順着她的手指往下看,就發現她手背上扎着針的地方鼓起來了一個大包,看起來有點嚇人。
我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就趕緊往下走,出了門就趕緊喊醫生。
醫生很快就過來了,我站在門口,看着她手上的針被扒出來重新紮了進去,她疼的一個勁兒的抽氣,撇着嘴就流淚,像是疼壞了一樣。
我搖了搖腦袋,突然就不想再看了,轉身直接就離開了醫院。
路上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跑針好像是我說了那句話以後,她用力攥了下拳頭,可能碰到了。
她有的時候,還真的挺嬌氣的,但是有時候,又好像是個女金剛似的。
跟丁詩薇取消了婚約以後,老頭跟我媽就開始給我張羅別的女孩了,天天喊我去相親,說是我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早點成家立業,別總是跟外面那些鶯鶯燕燕的瞎混,省的他們操心。
他們說這些的時候,我就忍不住皺眉,我想了想,身邊哪裡還有什麼鶯鶯燕燕,好像就只有談馨一個人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連我自個兒都沒有發現。
我爸知道我是因爲談馨跟丁詩薇鬧翻了的,就跟我說,結了婚養在外頭也行,但是結婚還是要趁早。
我也沒反駁,通過上回的事兒,我也弄明白了一件事兒,就是這會兒,我還真放不下談馨,反正就是還沒膩了,讓我看着她跟別人絕對不可能。不想她跟別人,就只能讓她一直都跟着我,心裡面就自然而言的默許了我老頭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