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旻的大軍終於在第三日的傍晚抵達了代郡,王動和林平都出城迎接。
“太守,幸不辱命。”王動雙手抱拳對臧旻說道。
臧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哈哈大笑,一路走到了城主府中。
待衆人坐定,臧旻纔開口道:“人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也是眼拙沒有早點發現你這塊璞玉。”
王動謙虛地答道:“都是手下盡力,林大人及時來援,纔有了這次的大勝。”
“你不必謙虛,在請功戰報上…”臧旻正要跟王動討論戰功的事情。
“大人,此次作戰之所以能夠勝利,都是手底下的將士合力,因此首功請務必給我手下的將領和兵士們,屬下願意不領任何功勞。”
“王大人真是高風亮節之人,我知道了。”臧旻點頭表示支持,他早年做護軍的時候,就經常發生功勞被上司冒領的情況。
今天見到王動居功不自傲,反而關心下屬,讓他心裡對王動的評價又高了一分。
如果王動知道臧旻此刻的想法,一定會解釋自己真的只是不想要功勞,只是想默默當個廚子,可惜他並不知道臧旻的想法,就這麼糊里糊塗地又刷了一波太守的好感。
“下一步你有什麼建議嗎?”臧旻又問道,他的計劃是迅速出擊,解了雁門之圍,繼續向鮮卑進攻,爭取將鮮卑趕回王庭。
“你這一戰打得漂亮,想來雁門關不日就能收復。”林平也讚歎道。
“大人,雁門關自然是不必憂慮了,而今我們有兩種選擇,一個是靜待鮮卑撤軍,到時候可以兵不血刃收復失地。另一個是雷霆出擊,正面擊潰鮮卑,讓他們不敢繼續威脅大漢。”王動分析道。
“那如果我們不僅是要收復失地,而是要繼續進攻,開疆拓土呢?”臧旻眯起了眼睛問道。
“大人,如今已是秋天,再過段時間塞北就要飄起大雪,我們倉促來援,兵力雖然不缺,但是禦寒之物不足,不宜貿然追擊啊。”王動勸說道。
他就知道臧旻有主動出擊的想法,這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看來,越過關隘去追擊,即便取勝,不過是佔領一些沒有價值的荒漠,毫無收益,更何況他還知道繼續追擊只能遭到慘敗,更是不能貿然行動了。
臧旻捋了捋鬍鬚,他覺得自己已經表示得很明顯了,乘勝追擊是全軍上下的共識,他們遠道而來,本來想掙點軍功,但是剛剛抵達,王動已經把他們的功勞全部搶走了。
現在全軍上下都是討論着要怎麼遠征,到燕然山刻石記功可是所有大漢軍人的夢想,臧旻也不例外。
“這個容後再議,王動你作戰了這麼久,應該也累了,之後的作戰,就交給我來指揮吧。”臧旻說道。
他順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人,道:“這是陛下派來的監軍夏育夏大人,以後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跟他彙報,不要貿然行動,可明白了?”
“是,太守!”王動不再多言,又和臧旻說了幾句話,就藉口身體睏乏,退出了宴席。
“歷史看來還是難以改變,只希望這一次不要像書上寫的敗得那麼慘。”王動在臧旻態度變化之後,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建議臧旻沒有聽進去。
試問誰又會看着到手的功勞飛走呢,更何況現在鮮卑遭受大敗,士氣正衰弱,王動自認如果不是自己熟知歷史,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擊。
“這樣的話,倒是不用我主動申請了,乖乖待在後方就好 ,等到他們真的敗退回來,還能接應他們。”王動想着,將太守的決定告知了幾個部將,孫策也湊上來聽了個明白。
“這麼說太守還是決定北伐?”孫策問道。
“八九不離十。”
“你爲什麼反對呢?”
“天時,地裡,人和,我們只有人和。”王動簡潔明瞭地回答道。
“要不要跟林平說一聲。”孫策看了眼還在酒宴談笑的林平說道。
“他自有判斷,如果剛纔他支持我的話,早就已經出聲了,說明在他眼裡,我的建議還是不足以採信。”王動嘆了口氣說道。
這挺令人灰心的,王動已經把林平看做自己的朋友,林平卻沒有支持他,不管這個建議是不是符合他的利益,都應該先爲自己說幾句支持的話。
說來奇怪,在歷史上這個林平並不出名,這一次卻能夠跟着自己在戰場上大放異彩,想來作爲臧旻的心腹,他以後的仕途恐怕會一帆風順了。
之後的作戰就是由臧旻全權在安排了,王動的部隊被遠遠地調離了戰場。
“你們的軍功已經積累了夠多了,弟兄們也要喝湯呀。”這幾乎是後來的部隊共同的心聲。
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原來被俘虜的士兵,得到了潘璋的解救之後,原本作戰結束是要重新編制序列,補充進另外的部隊的,臧旻也提醒王動要把這些人帶走。
但是以幾個被俘的百夫長爲首的俘虜營士兵找上了王動,一致要求加入他的麾下,王動見他們情真意切,有心收留。
他動用了自己的關係,向臧旻許諾絕不干涉他之後的行動,同時保證對於臧旻的決定全力配合,臧旻才鬆口把這些士兵交給他。
“王動,爲了這些人差點和臧大人翻臉,值得嗎?”林平瞅準一個空檔,拉住了王動問道。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別了,”王動指了指林平,又指了指自己,“你們以利益爲先,而我卻相信人,永遠比利益要重要,士兵的支持就是爲將者的立足之本。”
“王大人果然是好口才,平一生無所憑依,只是得太守賞識,才成了一名軍官,希望你不要爲昨日之事介懷纔好。”林平言辭懇切地說道。
“昨日何事呀?”王動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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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你想要阻止太守北伐,我卻是不能幫你的,太守來時就跟我名言,此次無論勝敗,都要和鮮卑硬碰硬打一仗,這是兩國之間的交戰,方略早已定下,由不得你我更改。”
“你是說當朝諸公想要打這一仗?”王動又問道。
“正是。”林平說完就不再透露任何訊息了,他對着王動握拳行了一禮,施施然走開了。
王動反而陷入了沉思,史書雖然記載了此次臧旻北伐的大敗,卻沒有寫明具體的原因,想來其中怕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