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部小說,是“人鬼俠情”系列第二部。
若想知曉前情,請移駕至第一部《心有彎彎控》觀文。
2021年5月8日,星期六,傍晚。
鉛灰色的天空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天。
狹長的醫院走廊上,幾盞晃眼的白熾燈冷漠地俯視着靜穆的人羣。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四處蔓延,如溼冷的毯子一般完全包裹住人體,寒意徹骨、令人窒息。
走廊盡頭的一扇窗戶大開着。
微風輕吹着雨絲,斜斜地飛進走廊。
雨滴噼裡啪啦地敲打着窗臺,水花四濺。
一位四五十歲上下的魁偉男人如石像一般佇立在窗前,眼神空茫。
男人的雙眼布着血絲,青色的眼袋讓眼睛略顯浮腫。
水珠凝集在濃黑的眉毛、睫毛之上,盈盈欲滴。
棱角分明的五官,帶着雨水沖刷不去的歲月滄桑。
夾雜着銀絲的溼發,散在飽滿的額頭,凌亂中帶着倔強。
男人的襯衫前襟、褲子前片均已被雨水打溼。
溼透的衣褲貼附在胸前、腿上,勾勒出男人健碩的胸肌、修長的雙腿。
腳下的地面,溼漉漉的一片,聚集了一灘水漬。
這個男人,是連續三年在福布斯中國富豪榜排行第一的林博聞家裡的管家——沈梓文。
5月7日下午,沈梓文在江南水鄉N市的林宅恭送林博聞夫婦北上前往B市。
當天深夜23點45分,沈梓文常年24小時隨身攜帶的呼叫器破天荒地響了。
這是主僕二人之間的特殊聯繫設備。
只有主人林博聞遭遇危險時,呼叫器纔會響起。
淺眠的沈梓文從牀上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查找到林博聞遇險的具體方位。
他沉着地向B市緊急救援中心求助,使得主人林博聞及家人在第一時間得到救治。
他同時聯繫了位於B市的朋友,隔着半個中國,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沈梓文麻利地收拾好東西,挑選了法拉利跑車,連夜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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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梓文的要求下,司機將飆車技術發揮到了極致。
大約1000公里的路程,他們只用了5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便抵達了B市。
5月7日深夜,林博聞乘坐的奔馳轎車在B市海淀區白石橋附近被一輛重型卡車撞擊。
轎車損毀嚴重,車上四人生命垂危,均在手術室接受搶救。
肇事車輛已經逃逸,交管部門正在全力追查。
經過近8個小時的救治,司機首先脫離生命危險。
中午時分,林博聞的兒子林雨霖被轉到了重症監護病房。
林博聞夫婦則依舊命懸一線。
林博聞受到了來自側面的猛烈撞擊,傷情最爲嚴重。
接到醫院下發的病危通知書,林氏老夫婦抱頭痛哭。
之後,醫院又下發了林博聞的妻子趙婉芸的病危通知書。
一時之間,走廊裡哭聲震天。
沈梓文遠遠地望了一眼手術室門上亮着的燈,一臉木然地離開了吵鬧之地。
他來到走廊盡頭,推開了緊閉的窗戶,任憑風吹雨打。
無論是室內還是室外,空氣都如含着鉛粉一般,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空蕩蕩的走廊上,出現了一名高大如山的年輕男子。
短得根根豎立的板寸頭,顯得人異常英武。
古銅色的肌膚、棱角分明的剛毅臉龐、炯炯有神的黑亮眼睛、既粗且黑的濃眉、英挺高直的鼻樑、線條堅硬的嘴脣……
這一切,無不顯示出年輕男子濃濃的陽剛味道,使得男子透出了極爲吸引人眼球的“硬漢”氣息。
軍綠色的短袖緊身T恤,勾勒出發達的胸肌與健美的腹肌。
軍綠色的休閒長褲,襯出修長、有力的兩條筆直的腿。
黑色的軍靴,與當下的時令不相符。
不過,看那磨損的程度和保養的狀況,這雙鞋應該是主人常年穿着的心愛之物。
這位年輕男子雖然快步疾行,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這應該是他多年的職業習慣造成的。
這位英武的男子名叫沈峻巖,是沈梓文的獨生子。
沈峻巖18歲入伍,因爲各方面的優異表現而進入特種部隊服役。
去年,26歲的沈峻巖轉業。
他在N市北面100公里的Y市任公安局廣陵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
沈峻巖站在沈梓文身旁,掃視着依舊如石像般呆立的父親,暗叫不妙。
能讓父親木然到注意不到來人的接近,林博聞的狀況絕對不容樂觀。
沈峻巖皺着眉頭關上了滴水的窗戶。
沈梓文的雙眸這才逐漸恢復聚焦。
“太慢了!”
沈梓文的嗓音有些嘶啞,語氣中帶着責備。
“隊裡有些事……”
沈峻巖的解釋剛剛出口,便被沈梓文打斷了。
“辭掉,來這兒!”
沈梓文的語言短促有力,語氣中帶着不容商量的強硬。
“刑警隊的工作,怎麼能說辭就辭?”
沈峻巖不滿地盯着父親沈梓文的側臉。
“這裡纔是適合你的戰場。”沈梓文命令道,“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幕後黑手。”
沈峻巖略一思索,眼中精光乍現。
“真能釣到大魚?”沈峻巖躍躍欲試。
沈梓文以眼角餘光掃了眼兒子激動的眼神,冷哼道,“鯊魚!”
沈峻巖頓了一下,面色轉爲凝重。
“鯊魚嘴裡豈會有活口?”
“立即組織一批人馬,暗中保護。”
沈梓文平靜地下達命令。
沈峻巖點了下頭,在腦中快速檢索着可以信任的人員。
“現在的人馬,全部撤換,我需要新面孔。”沈梓文繼續發號施令。
“全部?”沈峻巖有些爲難,“我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麼多合適的人啊!”
沈梓文轉過頭,目光冷厲地刺着親生兒子。
沈峻巖立時噤聲,暗暗唾棄自己。
被十餘名窮兇極惡的販毒集團僱傭兵圍攻時,我都沒有過害怕的感覺。
可是,面對着50歲的老父親,我卻會發怵。
從小到大,唯一能夠讓我敬畏的人,只有這個一年到頭都沒有幾個笑臉的老爸了。
可惜,鐵腕老爸卻心甘情願地到林家當傭人,並且一當就是22年。
老爸明明不是那種會有愚忠思想的迂腐之人,偏偏對林博聞這個比他小5歲的硬派男人俯首帖耳。
這算不算命中的剋星?
老爸克我,林博聞克我老爸?
誰來克林博聞?
大概是那個從小體弱多病、動不動就愛哭鼻子的林雨霖吧。
人家是老爸怵兒子,我們家是兒子怵老爸。
我做人果真太失敗了!
“去吧!”沈梓文衝沈峻巖揮了下手。
“您最好洗個熱水澡、換套乾衣服,這麼關鍵的時刻,您可別病了。”沈峻巖勸解道。
“我自有分寸。”
沈梓文緩緩閉上了眼,幾不可聞地輕嘆了口氣。
“哎喲……疼……疼……”
一位□□着受傷的上身的粗獷男子,正在接受一位靈秀少年的治療。
這位少年身着淡綠色長袍,披散着齊腰長髮,掌心跳動着具有療傷功能的綠色火焰。
“啊……啊……”
粗獷男子聲嘶力竭地喊着,疼得冷汗直流。
陰曹地府房樑上積的上千年的灰塵,被這叫喊聲震得撲簌而下。
“行了行了,別鬼喊鬼叫的,聽着瘮得慌!”
靈秀少年收了掌心的火焰。
“你牛頭阿傍好歹算是我們陰曹地府的一塊招牌,拜託你有點名‘鬼’的自覺性,好嗎?”
“老大,就算是名‘鬼’,我受傷了也照樣會疼啊!”
牛頭阿傍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有些虛弱。
“你這個傷,我恐怕治不了。”靈秀少年蹙着柳眉,“我得聯繫一下天庭的醫館,向他們諮詢一下。”
“老大,求您儘快幫我問問。”牛頭阿傍苦着臉,“我這身上,火燒火燎地疼啊!”
靈秀少年一聽此話,立即火了。
“什麼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的就是你!”
“你好歹也上千歲了,怎麼總是隻長歲數、不長腦子?”
“那個紅毛小子一看就很邪行,你沒事惹他幹嗎?”
“您讓我去勾那一家三口的魂,那小子硬是攔着,我能怎麼辦?”
牛頭阿傍大吐苦水,狀甚委屈。
“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小子,竟敢跟我們陰曹地府叫板,竟敢獅子大開口地要從我這裡留下三個魂魄。”
“本來,這家人的魂不該你去勾。”
靈秀少年輕輕嘆了口氣。
“但是,你的勾魂業績總是上不去,我看着着急啊。”
“這個林家,在人間是首富之家。”
“這一家三口的魂魄,屬於最高等級的魂魄。”
“如果你能把他們的魂魄勾回來,不但業績不愁,還能拿到一筆獎金。”
“唉……我現在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啊!”
“老大……”
牛頭阿傍“撲通”一聲跪在靈秀少年面前,一臉羞慚。
“我對不起您,總是要您替我操心。”
“您那判官的工作已經很辛苦了,我……”
“好了好了,我又沒責怪你。”
靈秀少年將牛頭阿傍拉了起來。
“你對我忠心耿耿,我自然要罩着你。”
“我崔府君罩着的,又豈會是沒用的草包?”
“你不會投機鑽營,也不是什麼壞事。你繼續做你自己就好。”
“謝謝老大。”
牛頭阿傍感激涕零,臉上有些燥熱。
2021年5月7日,星期五,深夜。
月朗星稀,涼風習習。
喧囂了一天的城市,逐漸歸於岑寂。
春末夏初的夜晚,在繁花、翠葉的點綴下,透出寂靜的美感。
一位頭頂火紅色朝天發的少年,漂浮於靜寂的街頭,失魂落魄得彷彿孤魂野鬼。
他身着閃光面料的紅色無袖緊身T恤、紅色長褲,腳蹬紅色球鞋。
從頭到腳,紅紅火火,顯得極爲囂張、另類。
這位紅髮少年的身體呈現出透明的狀態,非常怪異。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不是人類。
自從紅髮少年16歲那年被牛頭阿傍的勾魂鎖鏈絆到,隨即被疾馳而過的大貨車撞死,他一直是個四處遊蕩的鬼魂。
只是,他生前加入了器官捐贈行列,他的健康心臟被移植給了中國首富林博聞之子——林雨霖。
他的名字——顧彬霆,因此被懂得感恩的林家人銘記於心。
因爲心臟的關係,林雨霖能夠看見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狀態的顧彬霆。
這兩個同齡人吵吵鬧鬧、分分合合,彼此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
在3年的相處過程中,林雨霖對顧彬霆有了別樣的情感。
顧彬霆無法接受同性之間的親密接觸,卻又丟不下林雨霖這個摯友,內心深處苦惱不已。
夜深了,顧彬霆依舊在街頭晃盪着不肯回家。
因爲,他之前撞見了林雨霖以自己作爲性幻想對象。
場面太過震撼,顧彬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雨霖。
2020年7月份時,林雨霖在加勒比海上親了顧彬霆一口。
當時,顧彬霆大發雷霆,不但將林雨霖辱罵了一頓,還毫不留情地將其從空中扔到了甲板上。
當時的顧彬霆,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