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子、鳳採鈴和冷無心趁着月色下了峨眉山金頂。
鳳採鈴一路上把玩着兩塊玉佩,沉吟不決。
明月公子還沉浸在與哥舒玉兒分別的悵然若失中,也是默默不語。
冷無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連夜趕路,離開峨眉山。”
明月公子和鳳採鈴點點頭,三人飛掠下山。到了天池峰下洪椿坪,叫起夥計來,還了店錢,套上馬車,一路往南去了。
冷無心體諒他們在峨眉金頂一戰甚是勞神費力,執意駕車,打馬揚鞭,冷無心呵呵笑道:“我睡到半夜,還不見你們回來,就知道有事,忙上峨眉金頂去尋你們,誰想到果不其然。”
明月公子撩開車簾,凝望着月色下漸漸遠去的峨眉三峰飄渺,嘆了一口氣道:“是我的過錯,累及了鈴妹和心哥一夜不得安寧。誰承想居然是她,哎!”
鳳採鈴就着月色,撫摸把玩兩塊玉佩,淡淡的道:“你把我們兩個同刻的玉佩竟然送給了她,雖說不如五色指環珍貴,也算是定情之物。哼!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但又不能辯駁,只好賠禮認罪道:“這不是完璧歸趙、物歸原主了麼?鳳採鈴公主要是氣不過,明月認打認罰。”
冷無心駕着馬車,也替明月公子解圍道:“鈴妹啊,初初明月來寒冰谷見你時,以你身上墜着的玉佩爲證,非要說你是秋水。我還當是明月故意要套近乎,信口胡謅的,誰想到玉石前盟,誠不虛也,真是上天註定的姻緣吶。”
鳳採鈴卻道:“哦!我還倒當初心哥就信以爲真,原來也是半信半疑呀。好哇,心哥當時就替明月說話,如今還替他說話,可見是偏心之至,都把明月縱容的無法無天了。”
明月公子笑道:“誰讓我是至誠君子呢,若非當初心哥的信任和支持,我又如何能見到你,只怕早就被你當壞蛋趕出寒冰谷了。”
三人都是一笑,鳳採鈴遞給明月刻着“兩情若秋水,此意綿綿,秋水明月”的玉佩,鄭重其事道:“收好啊,要是再送給其他女子,我就、就......”
明月公子接過,好生揣在懷裡,笑道:“就什麼?你就再也不理我麼?”
鳳採鈴白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理你?哼,罰的也太輕些。你要是再送給旁的女子,我就一劍殺了你,絕不留情。”
明月公子一吐舌頭,笑道:“鳳採鈴公主真厲害,明月再不敢了,嘻嘻,不過呀,我是知道的,鈴妹待我最好,不論如何,鈴妹總會原諒我的。”
鳳採鈴嗔道:“還說沒把你慣的無法無天,你以爲我真捨不得麼?”
說話間鳳採鈴冷不丁掐了明月一把,長長的無名指甲和小指甲又來扎明月。
明月公子忙告饒道:“哎呦!知道鈴妹的厲害了,公主饒命!秋水妹饒命。”
鳳採鈴悠然道:“叫姑奶奶也不好使了,都是平日裡寵壞了你,得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尋別的女子了。”
兩人在馬車車廂裡滾做一處,笑聲不斷,鳳採鈴又是粉拳輕揮又是捏又是掐的。
明月公子連呼救命,苦笑道:“哎呀呀,母老虎要變俏夜叉了,哎呦!”
鳳採鈴拽住明月公子耳朵,嗔怒道:“你說什麼,再說一句?”
明月公子忙道:“什麼也沒說,心哥救命!”
冷無心趕着馬車,回頭笑道:“俗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也救不了你,呵呵。只是你們玩鬧當心些,小心掉下馬車,山路溼滑,底下可是深澗。”
明月公子趁着鳳採鈴一怔的工夫,忽然出手把她摟在了懷裡。
鳳採鈴大吃一驚,啐道:“你作死麼?”
明月公子笑道:“我這不是怕你再掉入深澗,可怎生是好?須沒有女媧娘娘來救了,還是我抱着你穩妥些。”
鳳採鈴大窘,臉上一紅,一時又掙不脫,粉拳亂揮,明月公子只作不睬,鳳採鈴又羞又急,也向心哥求援道:“心哥!他欺負我,他!”
冷無心嘆道:“哎,瞧你們柔情蜜意的真是令人羨煞,只可惜我啊,還是前途未卜。”
明月公子道:“心哥不必憂慮,離了峨眉山,此一去南下到天南地界不過數百里的路程,等到了昭通府再折往西南,也不過千餘里便到了天南的大理古鎮,何須半個月,心哥定能與百花宮主相逢。”
鳳採鈴也不折磨明月了,點點頭道:“是呀,心哥想着與百花宮主姐姐不日就能相會,應該高興纔對!”
冷無心打馬揚鞭,苦笑道:“嗯嗯,借你們吉言,其實我這幾日裡總是在想,一晃三年過去了,情兒她會不會見我?她還會如當初一樣,念着舊情麼?只怕這上千個日日夜夜裡,我算是獨守相思了,她或許隨着歲月的流逝,早已淡忘了,哎!”
明月公子和鳳採鈴齊聲道:“絕不會的。”
鳳採鈴靠在明月公子肩頭,擡頭瞪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和我搶什麼,你怎會知道女孩兒家的心思,你是百花宮主姐姐麼?”
明月公子笑道:“我想百花宮主天下花魁,自然與尋常女子不同,平常的男子也不會看的眼裡的,一定是冷傲孤高,冰雪般的公主,除了心哥,她還會看上誰?”
鳳採鈴一怔,聽明月說的也有一番道理,問道:“心哥,百花宮主姐姐是孤芳自賞的冷美人麼?”
冷無心一邊趕着馬車,一邊沉吟道:“怎麼說呢?情兒也不算是孤芳自賞的冷美人,但又有些矜持,過去爲少宮主時,待百花宮裡的姐妹們是很熱情的,至少是有時候表面上極冷,心頭卻是極熱的。只可惜三年未曾謀面,不知她當了宮主,又成爲天下花魁,變沒有變?”
明月公子若有所思道:“這就對了,我猜想百花宮主姐姐架子不小。你瞧她不遠萬里差人往寒冰谷傳書,只說請君忘懷,永不相見云云,分明又是在試探心哥,本意是想見心哥,卻偏偏要做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哎,如今大小姐脾氣的美女真多,不止心哥憂慮,連我都有些頭疼的。”
鳳採鈴掐了明月公子一把,淡淡道:“你是在說我麼?”
明月忙擺手道:“不不,我們鳳採鈴公主好的很,我只是爲心哥分憂而已。”
冷無心長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如今才體會到什麼叫情絲難惹,關心則亂。不說也罷,我們趕路要緊。”
一路南下,明月公子和冷無心輪換的駕着馬車,日行夜宿,只消三日,便過了難於上青天的蜀道,來到天南地界通往川蜀、苗疆的門戶昭通府。
此爲南來北往、天南東西走廊的要衝之地,明月三人也只在昭通府逗留了一日,便繼續折往西南,一路山嶺重疊,比之蜀道的天險更是山遙水遙,隔斷紅塵道,即便如此,明月公子等三人依然繞道趕赴天南古鎮大理。
時維四月,正暮春時節,冷無心、明月公子、鳳採鈴駕着馬車,終於趕到了天南之地洱海的東岸。
有道是人間四月芳飛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洱海之濱,更是四季如春,雖時過四月的暮春之初,依然是奼紫嫣紅一片。
三人棄了馬車,來洱海東岸尋古渡。
鳳採鈴開心極了,就好像回到故鄉一樣,沉醉在這花的海洋裡,風景如畫,山水間,宛如仙境、恍若隔塵。
凝望着湛藍如藍寶石的明鏡平鋪在山水之間的洱海,又望着水天一色,同樣湛藍的碧空,幾朵明媚的悠悠的白雲,還有洱海對岸,蒼山十九峰十八溪上的霞嶺玉帶連的玉帶雲。明月公子和冷無心不約而同的一聲長嘆。
明月公子感慨道:“鈴妹,我們又回來了!”
冷無心也嘆道:“不只是你們,還有我。一別三載,千餘個日日夜夜裡,無時無刻不念着蒼洱之間這片世外桃源,無時無刻不回憶起在這裡度過的美好時光。如今故地重遊,讓人好生歡喜。”
鳳採鈴莞爾一笑道:“哦!我還以爲你們在爲上百花宮能不能見着百花宮主姐姐犯愁呢,這個嘆氣那個嘆氣的,原來是歡喜的很呀,呵呵。”
冷無心正待說些什麼,欲言又止的,明月公子眼前一亮,忙道:“快看!渡口就在那邊,我們上船嘍!”
三人也顧不得在洱海東岸吟賞煙霞,見了船隻飛掠上去,倒把船伕嚇了一跳。
冷無心叫道:“船家,往洱海西岸的桃花古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