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恨不能把天絕司徒無傷當臭蟲一樣一腳踩死,但有想不出什麼話來拒絕,沒好氣道:“好啊,一起去吧。”
夜靜,庭院,昏黃的油燈。
欲紅塵此時此刻正端坐在屋檐下的個草蒲團上,手背相對,指尖朝上捧在胸前,默默的用功。
慕容紅袖和妙女千花、天絕司徒無傷來到小庭院裡,並沒有打擾到欲紅塵,而欲紅塵練功專注,竟也沒有絲毫察覺。
紅袖就見欲紅塵劍眉虎目、輪廓分明的臉上,彷彿時時刻刻都有一層不可一世的傲氣,這層骨子裡透出來的傲氣比之雍容華貴的天絕司徒無傷,顯然要自然而然的多。
司徒無傷輕輕咳嗽,欲紅塵霍然而驚,凝目卻瞧見紅袖、千花和司徒無傷都來了,站起來笑道:“呵呵,我凝神練功,竟然沒有發現客人們來了,失禮失禮。”
紅袖卻在埋怨司徒無傷,淡淡道:“好好的人家練功罷了,你非要引起人家的注意,欲紅塵師兄,我們沒打擾到你吧。”
欲紅塵哈哈笑道:“怎麼會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我雖然近在咫尺,都在張員外宅裡,卻難得約好了一起來看我,真是榮幸之至,請!大家屋裡坐。”
三人隨着欲紅塵進了屋,紅袖大大方方的坐了主位,把司徒無傷攆到下垂手,欲紅塵卻絲毫不以爲意,妙女千花也笑道:“欲紅塵大哥,你近來身子可大好了?大家夥兒都記掛着呢。”
欲紅塵挺了挺身子,拍了拍胸脯,笑道:“多謝掛懷,現在我功力恢復的差不多了,後天直搗仙都,一點兒也沒有問題,嘿嘿,到時候一定要報那一劍之仇,一刀斬下公子明月的腦袋來。”
司徒無傷聽了大是受用,拳掌相擊,點頭道:“一定!到時候小弟助欲紅塵兄一臂之力,我最痛恨的就是公子明月,事事由他從中作梗,勾引走了地絕,上次又是他從中搗亂,欲紅塵兄和滅世離尊當時就掃平了仙都,何必等到如今赤松祖師來了,反而麻煩了許多。”
欲紅塵恨恨道:“可不是麼?別人都還罷了,倘若拿住了他,我一定將他碎屍萬段,以泄我心頭之恨!”
紅袖忙道:“喂!欲紅塵大哥,後天決戰之時,你還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纔對,畢竟內傷剛愈,不宜太過用力,否則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讓小妹心裡如何受的了?”
欲紅塵聽了心神一蕩,點點頭道:“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謝謝你如此記掛着我。”
紅袖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自己的身體要緊,上陣殺敵不是還有我們麼?這次我們江南佛教聯合無名莊以及江南儒教幫忙的,聲勢浩大,區區仙都洞天算得了什麼,一個也跑不了。”
司徒無傷點頭道:“是極是極!紅袖姑娘說的不錯,由本莊莊主親自出馬,還有我等,已然勝券在握,前些日子莊主與赤松子交手,已然大佔上風,看來那牛鼻子老道根本不是我們莊主的對手,呵呵。”
妙女千花卻淡淡的道:“不怕牛皮吹破麼?紅袖姐姐和欲紅塵大哥可都是佛教傳人,你極力吹噓着本莊,人家江南佛教就沒出一分力麼?哼,自高自大的脾氣總不改。”
司徒無傷忙道:“冤枉,冤枉,我可沒說江南佛教不好呀,欲紅塵兄臺一柄逆殺之刀,可謂是佛教第一刀,而紅袖姑娘卻是國色天香,豔名滿天下,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小可怎敢有絲毫不敬?”
紅袖啐道:“呸,拍什麼馬屁!大凡好話讓你一說就變了味兒了。”
欲紅塵卻笑道:“司徒老弟不必拘禮,貴莊莊主武功法術出神入化,乃天下十大高手之一,赤松子牛鼻子老道,多大歲數了,能有幾年好活,定是不是貴莊莊主的對手,有万俟莊主幫忙,我們才得以一雪前恥。”
紅袖嘆道:“哎,不和你們說了,我可先回去嘍,欲紅塵師兄,你得保重好身體,就算後天決戰仙都,也不要太拼命了,呵呵。”
說罷紅袖轉身就走,千花忙道:“紅袖姐姐,我與你同去。”
欲紅塵和司徒無傷都送了出來,司徒無傷也辭別了欲紅塵還要跟來,紅袖淡淡的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天絕你還要跟來麼?”
司徒無傷一怔,忙笑道:“不敢不敢,小可這就告辭了。”
千花拉着紅袖,也笑道:“姐姐,不如你今晚再來我屋中睡吧,一個人在後院裡冷冷清清的多悶呀,和那幫尼姑們在一起也沒趣,我們好歹還能說說話兒,走吧。”
紅袖笑道:“好,那就叨擾千花妹子了。”
兩人繞過遊廊,穿過月亮門洞,來到千花屋裡,此刻前窗後窗都修葺一新,千花親自把盞,沏好一壺香茶來,屋裡只有她們兩姐妹,千花笑道:“後天攻打仙都時,姐姐也要隨着去麼?”
紅袖點點頭道:“可不是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熱鬧場面,我怎能不去湊湊熱鬧呢?呵呵。”
千花卻幽幽嘆道:“哎,我本來是不願意去的,無奈莊主有命,非逼着我要去。”
紅袖故意笑道:“哦?是嗎?你爲啥不願意去呢?是不是怕太冒險,打打殺殺的刀劍都不長眼,一不小心就送了小命了。”
妙女千花搖頭道:“不是,和我們莊的大家夥兒在一起,他們都會保護我的,這個倒不必擔心。”
紅袖奇道:“那是什麼原因呢?”
千花幽幽嘆道:“好姐姐,我有什麼事情不瞞着你,你可千萬別向外人說呀。”
紅袖笑道:“姐姐一定不和外人們說,什麼叫閨中姐妹,什麼叫閨蜜呢!這點姐姐最懂的,你有什麼不順心的,儘管說吧,說不定姐姐還能給幫上忙呢。”
千花點頭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這我就放心了,其實呢我怕這一去,果真如司徒大哥和欲紅塵大哥說的,掃平了仙都,誅盡了江南道教,尤其他們最恨的就是明月公子,我這一去生怕見着明月公子被他們一刀殺了,那可如何是好?”
紅袖笑道:“哦!原來你是在念念不忘着他呀,嗨,你可知道公子明月本來就是我們的死對頭,他若不死,難消欲紅塵的心頭之恨,再者,你們天絕司徒無傷也對他十分懷恨在心,就你一個人戀着他,想着他有什麼用呢?”
千花臉上一紅,道:“我也並沒有說什麼想着他呀,我只是在嘆息他沒能夠加入我們無名莊,要是自己夥兒的人,豈不是甚好?非要反目成仇,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麼?”
紅袖捂着嘴笑道:“好沒意思麼,那你幹嘛記掛起他來呀,你可知道人家明月公子是怎麼想的麼?他或者更有心上人,豈會把你掛在懷裡,你也是單相思罷了。”
妙女千花臉更紅,低下頭道:“哎,隨姐姐怎麼說怎麼是吧,就算是我一廂情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我也不願意見到他好端端的就死在他們刀下。”
紅袖笑道:“你多慮了,只怕也未必呢,吉人自有天相,或許他能逃過此劫也未可知,我們上陣倘若遇見他就放他一條生路,豈不甚好?他們打他們的,我們卻偷偷的尋到明月放跑他,嘻嘻。”
妙女千花被說中了心事,杏眼怔怔的瞧着紅袖,苦笑道:“既然姐姐和我一般見識,那可就一言爲定了,至少我們兩個撞上明月公子,一定趕他跑就是。”
紅袖點點頭,笑道:“好,姐姐都聽你的,時候不早了,我們睡吧,明兒一早我還要上靈山寺看看呢。”
千花也笑道:“嗯,你又上靈山寺做什麼?嫌這裡不熱鬧麼?”
紅袖笑道:“正是嫌這裡不夠熱鬧呢,明兒上山也湊湊熱鬧去。”
第二天,離仙都決戰還有一天。
紅袖果然如昨夜所說,早早的就起來,藉着妙女千花的梳妝檯,刻意的打扮了一番,細整雲鬢,插好鳳簪,左照右照,直到自己滿意爲止,回頭瞧瞧千花,還甜甜的睡着未起呢,於是輕手輕腳出了房門,又出了張家宅院,往靈泉山走去。
紅日東昇,大地一片金黃,連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披着金色的霞光,分外明媚亮麗。
紅袖蓮步輕移,踏在崎嶇的山路上,奇怪近來似乎也沒見監寺普緣再派弟子們值夜守山路了,想來是自從無名莊來了山下,也沒有這個必要了,紅袖此來爲的就是見上秋風十二,甚至再見上鬼見愁一面,倘若能說明了厲害關係,讓鬼見愁師徒不再替他們賣命,真如狂刀所說的,確實是大功一件,紅袖就抱着這個主意,才早早的來靈山寺的。
正在山路上行走之間,忽聽得上面有人遠遠的朗聲笑道:“咦?這不是紅袖麼?”
紅袖順着聲音往上看去,就見一條大漢與黑塔般相似,健碩的身軀,黑紅的臉膛,正是衢州三絕之首的奪命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