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嘆了口氣，歎服道：
“聞夕樹，你還真是手段頗多，看來你底牌很多，能遇到你真是幸運。”
聞夕樹說道：
“接下來，我們該找人來測試了。”
寫字樓三十五層，算是廢棄的一層，等待着安置，這裡天然就是一個審訊的好地方。霍恩留在原地，聞夕樹則在霍恩操控下，靠着強大的速度，閃過一個個攝像頭，尋找獵物。
對於實力堪比超人的聞夕樹來說，要擄走一個人實在是很容易的事情。
悄無聲息的，霍恩的操控下，就見到聞夕樹一手掄着一個人，一男一女被他拐來，看起來都是身份不低的管理者。
其中女人是影視欄目的，負責一檔週六的綜藝節目，節目的內容叫《隨機化災難》。
節目講述各種不統一，不整齊的環境裡，人們可能遇到的危險。
但據說，演員得籤保密協議。雖然演員事後都說，裡頭的隨機環境，人的隨機選擇，都是節目安排……
但還是有個別藝人，從那以後像是變了一個人。
人們紛紛說這個節目有毒，上節目的很多藝人，都變成了不良藝人。後來人們再見到這位藝人，藝人的額頭上，已經有了一道疤痕。
那是至高無上的，象徵着貴族的前額葉切除的疤痕。
而另一個男人，則是一名小說家。
由於這一行過於高危，這個小說家講究一個穩紮穩打，寫的是懸疑破案類型的。
講述主角在各種整齊劃一的世界裡……靠着各種不整齊的線索破案。
倒還是一個非常受歡迎，且目前來說，還算安全的作家，至少比那位影視欄目的負責人要安全。
二人都被聞夕樹一個手刀擊暈，但很快，二人都在“行爲規範手冊”的作用下甦醒過來。
因爲這個時間點，這個地點，沒有昏睡的功能。在昏睡狀態裡，腦海裡浮現出“蝴蝶效應變量”幾個字，倆人立刻嚇得機靈，愣是給醒了。
霍恩原本還以爲，聞夕樹的精神探查手段，是某種催眠……結果醒了聞夕樹反而說道：
“醒了好，我正好要問你們。”
“你……你到底是誰！”女人驚訝道。
“你綁架我們？”男人說道。
聞夕樹點點頭，用天蠍刀抵着女人的脖子：
“我是一個蝴蝶效應變量超過了百分之十的超級罪犯。”
一聽百分之十，女人直接嚇得暈過去。
聞夕樹略微皺眉。
很奇怪，和那位醫生一樣，居然直接暈了。
按理說，能夠被嚇暈，已然是到了極端情緒狀態。
聞夕樹望向男人，男人也立刻暈了過去。
霍恩試探着問道：
“你……有結果了嗎？”
聞夕樹說道：
“他們身上，好像有着某種保護機制，讓他們的情緒不會處於過於激動的狀態。”
“直接就陷入了暈厥。這導致我的能力沒辦法展開。”
霍恩和聞夕樹陷入沉默，但很快，二人幾乎同時得出了答案。
霍恩說道：
“看來，我們得劃開他們的手臂，取出植入體。”
聞夕樹也明白了：
“原來如此，他們只會感受到一種情況，那就是激素刺激下的巨大愉悅，就好像導管和嗑藥一樣。”
“長期這樣會導致小腦萎縮，逐漸成癮，失去創造力。”
“除了這種極度愉悅，其他所有情緒，都在植入體的影響下，無法堆積。”
聞夕樹說着話，立刻劃開了女人和男人的手臂，乾淨利索的，取出了裡頭的植入體。
這個動作雖然快，但還是將男人和女人痛醒。
女人想要驚聲尖叫，她從未如此恐懼過，生活從未如此失控過。
但莫名的，有一種奇怪的愉悅感。
當然，這種感受很小很小，在巨大的恐懼包裹下，幾乎察覺不到。
聞夕樹瞬間捂住了她的嘴。
“先安靜。”
【救命！救命！救命！】
終於看到彈幕了。
聞夕樹心情大好。
他看着這一男一女說道：
“你們身上的行爲規範手冊已經被我拔出來了。接下來你們最好認認真真，在這種恐懼裡思考我的問題。”
“你們的所有節目和作品，都是謳歌秩序的，我想知道，這個世界最失控的東西是什麼？”
如此禁忌的話題，將恐懼推上了頂峰。
聞夕樹甚至不需要施暴，只是問出這個問題，就讓人感覺到了他的不正常，或者說他本人的失控。
但有些東西，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想。
精神彈幕，還是讓聞夕樹看到了答案。
有趣的是，兩個人的答案是一樣的。
【他是奔着那個事件來的！這該死的瘋子！居然還有人敢調查那個事情！】
霍恩是看不見彈幕的，但他看見，聞夕樹伸出了手，朝着二人頭頂上方探去。
在百感交集作用下，大量記憶以畫面形式開始涌現。
很快，聞夕樹就將這一切訊息獲取。
霍恩能從聞夕樹的表情裡，看出幾分驚詫。但很快，聞夕樹的表情就變得正常。
整個過程很短，不到十秒鐘時間，聞夕樹朝着霍恩點點頭：
“霍恩，我已經搞定了，還真是非常重量級的情報。”
一男一女還以爲要被拷打呢，但沒有想到，對方忽然就放過他們了。
霍恩自然相信聞夕樹：
“走吧。我們得離開這裡了。”
聞夕樹開始帶着霍恩離開。
這一次，二人光明正大的從電梯開始撤離。
“我們得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在尋找這個地方的過程裡，我會告訴你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個漏洞……”
“說起來，那也是我的一個老朋友了。”
霍恩顯露出好奇。
聞夕樹說道：
“我沒有想到，原來一切都連起來了。”
霍恩說道：
“我希望你和我一樣，跳過這種賣關子吊胃口環節，直接說事情。”
推着輪椅，聞夕樹輕聲說道：
“方舟上有很多能力者，而且方舟登船的時間，發生在我一個老朋友離開之後……”
“嗯，容我想想，我該如何組織語言。”
霍恩感慨聞夕樹人脈的複雜，但也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先說說這個地方吧，這裡其實曾經有人來過，但這個人已經死了。”
“曾經在這裡有一本禁書，是跟你我一樣的外來者所寫。這個人的書描寫了一個人不遵守秩序，完全按照自己的慾望行事，在這座遵守秩序的城市裡，一個人如果不守序，那這個人一定可以活得很好。假如他足夠強大。”
“這本禁書裡的主角，預言了好幾個案件，結果這幾個案件，都在現實裡發生了。”
“這本書宣揚着相對於這座城市來說，極其反動的思想。”
“那就是……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要去相信行爲規範手冊，不要去相信至高的體系。”
“我得先說說婚姻系統，主角預言了四件事。”
“第四件還沒有實現，但前三件全部實現了。”
“第一件事，由於爲了方便管理，所以這裡的伴侶，都是按制度分配。”
“每個人生下來，就決定了會和誰組成家庭，會和誰生孩子。”
“但有一天，主角拔掉了一個女人手臂上的植入器，也就是行爲規範手冊。逼迫這個女人說出了一句所有女人……不，乃至所有這種被迫結合家庭的男人們，都敢想卻不敢說的一句話——”
“我想偷情，我不愛我的另一半。”
霍恩沉默。
聞夕樹笑道：
“這一段，在現實裡也發生了。那個作家，真的如同自己的小說一樣，去做了這件事。他和一個女人相愛了。”
“然後這個女人說出了和小說裡一個意思的話，她渴望按照自己喜好去選擇相愛的人，她不愛她現在的丈夫和孩子。”
“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但執法者，沒有找到那名作家和那個出軌的女人。”
霍恩說道：
“第二件事呢？”
聞夕樹說道：
“第二件事則和孩子有關。”
“十一區的學校裡，有個孩子被安排成爲一名計算機操作員。但那個孩子不喜歡這樣的人生，他在十五歲這個最叛逆的年紀裡，遇到了主角。”
“在主角的蠱惑下，拔掉了能帶給他巨大快樂，麻痹他自身意志的植入器。”
“沒有了行爲規範手冊後，孩子說自己想要成爲一名畫家。”
“於是主角開始帶着這個孩子，追尋自己的夢想。”
霍恩說道：
“看樣子，現實裡也發生了？”
聞夕樹點點頭：
“這是這座城市最爲惡劣的失控事件，那個孩子，在鏡頭下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選擇夢想。”
按照自己的想法，選擇伴侶。
按照自己的想法，選擇夢想。
那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霍恩和聞夕樹對視一眼，似乎意識到了那個概念。
但兩個人，都沒有說出那句話。
“第三件事是什麼？”霍恩問到。
聞夕樹說道：
“是悼念。”
霍恩微微皺眉：
“這是什麼意思？”
聞夕樹解釋道：
“在這座城市，一切都要面帶微笑，人類不能輕易的悲傷，憤怒，恐懼。”
“你也看到了，哪怕面對我倆這樣的劫匪，刀架在了脖子上，他們害怕歸害怕，但一旦超過某個量值……就會陷入昏迷狀態。”
“人們只有快樂是被允許的。巨大的植入的快樂，也快剝奪了他們的真正的快樂。”
“一旦脫離了那巨大的快樂素，他們真的還能快樂嗎？”
“在這裡，人死了以後會被祭拜。但爲了統一管理，方便城市的整齊運作，哪怕祭拜死人，臉上的表情，磕頭磕幾次，什麼時候允許祭拜……都是嚴格限制的。”
“主角帶着一個少年，去祭拜他的爺爺，少年起初害怕，但隨着主角拔掉了他的行爲規範手冊後……在主角的蠱惑下，少年開始慢慢的回憶起來爺爺的點點滴滴。”
“他不甘心，自己的爺爺那麼好，卻一輩子只能混的那麼清貧，因爲在這座城市，你生下來，就被安排好了一切。你所有反抗的念頭，快樂素都會讓你放棄抵抗。”
“可當那個東西被拔除後，少年終於有了肆意悲傷的權利。”
“他也對着鏡頭，說出了我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懷念過去。”
霍恩說道：
“這個主角……被塑造出來，那可真是罪大惡極。”
聞夕樹說道：
“是的，小說的作者其實是一個能力者。我不清楚具體能力，但我確實認得他。”
霍恩想了想，也不知道方舟上有這麼一號人。
但這也很正常，方舟的能力者很多，不見得每一個自己都能認得，也不見得每一個都被船長所歸化。
聞夕樹繼續說道：
“現實裡，這件事也發生了。老實說，我沒有想到他能做到這種程度。”
霍恩說道：
“那麼第四件事呢？”
聞夕樹搖頭：
“第四件事，也就是第四個預言。失敗了。”
“前三個預言成功後，很多人內心也開始期待，第四件事是什麼。第四個預言是什麼。”
“但不久後，這名作者被執法者擊殺了。”
“確切來說，是孽海巨獸開始出現了。”
霍恩懂了：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船長開始介入了？”
聞夕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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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具體發生的事情，但我猜測，天狼星很可能一開始……就已經是一種被囚禁的狀態。或者這麼說，天狼星其實一開始就很虛弱，被船長所囚禁。”
“但船長那個時候，無法控制天狼星，船長也一直在攻克天狼星的裡世界。”
“爲了自救，天狼星聯繫了這名作者，讓這名作者在最爲關鍵的精神世界……也就是這座城市裡，留下了四則預言。”
“但很遺憾，他只是在履行到第三則預言後，就被擊殺了。”
“第四則預言，只是放出了預言，但還沒有實現。”
霍恩說道：
“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愛，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決定未來，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緬懷過去。”
“看樣子，如果第四則預言實現……某種枷鎖就會被打破？”
聞夕樹點點頭：
“是的。”
霍恩說道：
“這像是一個儀式，在進行到第四個後，儀式就完成了，就能解除對人們內心的封鎖。”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我們或許可以嘗試，去實現這第四則預言。”聞夕樹說道。
霍恩來了興趣：
“你的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聞夕樹說道：
“他的筆名，叫三天兩活蕉佩甲。他的真名，叫尹俊馳。曾經我搭救過他，我沒有想到，他居然選擇了離開那座城市，前往了方舟。我更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誇張的經歷。”
霍恩說道：
“你的經歷很豐富啊。”
聞夕樹說道：
“如果有機會，你能夠去我所在的地方，你的經歷也會很豐富。”
霍恩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他渴望留在方舟：
“說說吧，第四則預言是什麼？我們去實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