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城皇宮內。疏疏風透琉璃幕,金獸香爐一線飄。朱闌倚遍黃昏後,廊上月華白如晝。
秦政由大殿走出,四周空寂,忽然開口說道:“去接他回來,即便死他應該也希望回到天虞城,這可是他待了一輩子的地方。…………慨然獻身我這爲君的總不能讓他暴屍荒野做個孤魂野鬼吧!”
不知何處應了聲“諾”,便悄然隱去未有一絲動靜,好像自始自終都只有皇帝一人。
關山道中赴死而寂的李覓,屍首雙膝跪地面朝天虞,四周一片大戰過後觸目驚心的狼藉景象,一隻玄鳥落在他漸涼的左肩左顧右盼。
…………
雲風與張小飛此刻已經到了小鹹山。一路狂奔疾走總算是走了有一段路程,雲風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又頗爲擔心身後的李總管。心想如此長時間了對方還未追來李總管應該正與其惡戰,不然以神道境御風行雲的本事早已追上自己。只是他不知燃命盡忠的李覓當下已經氣絕,凌嶽與蒙面人一重傷、一慘死,已經不可能追來。
然而,此時正有三方人馬殺氣騰騰朝他們涌來。他與張小飛略作休整不敢多停留匆匆趕路。
天啓城風月樓,人聲鼎沸,設擺餚饌,酒滿泛盞,香濃斟杯,夥計碌碌。十二層樓上阿閣舉杯酌酒,清香甘洌,說道:“風月樓這瓊漿飲,當真是異乎尋常。”屠八仍然同往常一樣站在窗前未理他。倒是寧兒送酒未退在一旁笑答道:“阿閣先生若是喜歡,酒樓裡管夠。”阿閣再舉杯道:“聽說這瓊漿飲採百花之蕊培釀乃風月樓獨有極爲稀罕,你家溫老闆捨得?我一身素衣,兩袖清風,兜裡可沒銀錢付賬。這頓,算他的。”指了指旁邊屠八。
寧兒也是第一次見到阿閣,想這堂堂天下第一的人物竟然如此特別。身上的氣勢不同八爺一般肅殺,但他似乎只要在這裡便覺得與衆不同。寧兒笑顏如畫:“先生說哪裡的話,你能來老闆定是高興,幾盅薄酒談甚銀錢,風月樓格局豈能如此狹隘。”……“喂!你聽聽寧姑娘說話就是中聽,你得多學學,要不然拜個師也成。”阿閣打趣窗邊的屠八。
突然之間,屠八砍刀驟出天際,破雲遠去,整個人幽影模糊消失不見下一刻已經立在天啓城頭。阿閣手中酒杯未放也消失了。寧兒嘆氣搖頭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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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刀遙遙遠去直接晴天霹靂落在四聖堂宗門前,刀意爆開插出一個大大深坑。原來洛天風被雲風斬殺、洛塵子受傷回宗後便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洛天風的父親洛啓明痛失愛子自然仇恨增生,不僅以堂主身份派出兩位入神境高手對雲風出手,還求四聖爲其討個公道。說堂庭三公子,藐視四聖堂,公然殺害犬子其年少而心至毒,我四聖堂勢力遍佈江湖,風兒亦是我宗門核心弟子慘死天啓若不討個說法定被其他宗門詬笑。四聖終年隱於宗門內靜修,聽得洛啓明煽風點火加上不久前有人傳信道出那集萃珠的隱秘,便欲出關爭奪。可還未動身便被砍刀示威,四聖中的南聖洛朗看着這刀雙眼微米似乎忌憚無比……
有聲音自遙遠的地方傳來“四聖堂神道若出,我必血洗你天下十二分堂,讓其從此銷聲匿跡。四聖一個也別活。”這話一出,四聖堂宗門弟子無不駭然,議論起來。
原來這傳音自天啓城頭屠八發出,粗狂有力。“我說你這脾氣,若沒此一身修爲只怕早被人亂刀砍死。”阿閣半舉着先前爲未放下的酒杯。
“他們也可以有脾氣。”屠八淡淡說道。心念一動,四聖堂宗門前的砍刀又返飛回來。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脾氣與實力可以成正比。
四聖雖然實力不俗但早年曾與屠八交手,深知其修爲深淺。而當年四聖中唯有這洛朗是神道境到排名不過第六,那一戰四人對一人兩方交手,卻被重傷兩聖未討半點好處。如今天外而來的這一刀,分明是威脅。且這些年過去,屠八修爲更加高深莫測。洛朗若有所思,踱步而出卻不是離開宗門,而是去了另一處地方。
…………
邊戍帶兵的趙弦得到消息,立即將一干事宜交於副將,火速回堂庭。
堂庭雲府,府內寶鼎、古畫無所不有,雲瑤拿着一件錦繡大氅輕輕給雲清披上。“初春退寒,彆着了涼,以前身子可沒這般弱。也不知去了儒學宮後回來怎麼變得如此弱不經風,三哥回來瞧見只怕又要罵人。”雲瑤說道。
說來也奇怪,這雲清自小也是身體健康,單單這兩年起身子越發虧虛。府裡遍訪名醫瞧了又瞧,得出的診斷皆是並無病症只是氣虛,可補物進食不少仍然不見好轉。日子久了也只能平時注意飲食起居,這些事幾乎都是雲瑤打理她心細如髮無微不至。幾個哥哥打小特別寵愛這個如今快長成婷婷玉立少女的小妹,趙弦每次出軍務回來也都會給她捎各地的新鮮玩意兒……
雲清俊顏微展溫柔一笑:“不妨事,有小妹替我開解。縱使你三哥牙尖嘴利也得給瑤兒幾分薄面不是。”他手握着一副地圖。伸手輕輕將雲瑤拉至身前坐下。
雲瑤道:“二哥你說這都好些時日了,風哥哥應該快到了吧!也不捎個信。”雲瑤芳容一動微微氣道。
雲清伸出手溫柔拍了拍她手背又擡頭望向遠方。“應該快到了吧!”他不敢露出擔憂之色,只是悵然道。這一切事情雲瑤都不知道,府裡知情者皆諱莫如深。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夠無憂快樂,如今雲風被捲進了朝堂詭譎沾上江湖爭鬥,無論如何再不能殃及無辜的她……
夜沉了下來,小鹹山三方人馬極速逼近。雲風九劍待出神情凝重,策馬不停。
一道白光剎然襲來,雲風早有防備墨陽劍破匣而出劍意渾然抵過這一奇擊,聲響雷動胯下健馬受驚長嘶狂吠。拉起張小飛縱飛離馬,神色凝重。
雲風突然開口:“對方人多勢衆,待會你不要妄動就待在這裡。”不等張小飛出聲,他御出九劍結成小羅天劍陣,巨大的陰陽魚紋將張小飛罩在其中。“對方六人皆是入神境,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待在陣中單憑一兩人短時間破不開。記住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準出陣。”
張小飛深知雲風是想保護他,可這樣他就得獨自面對六位入神境高手。只怪自己不過知化境,不然也能讓師兄減輕壓力。“可師兄沒了劍,如何對敵。”張小飛道。雲風一笑,“武當的劍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別忘了師兄還會拳。”說完雲風邁出小羅天劍陣。
“夜下黑,不現身如何殺我。”雲風冷眸四顧。一時間果然六道身影,兩兩一組現身雲風對面。
“不愧是武評榜首,感知如此強。”其中一人身穿紫衫說道。“資質再如何優秀也活不過今晚,我們都是奉命殺人,不必廢話動手。”一名魁梧中年男子說道。直接爆射出去,伴隨着巨大法象抖擻神威而來。雲風提起修爲掣拳以對,頓時拳勢若陽開天地,澤寰天宇,兩者對碰間拳威驚宿鳥,飛灑滿天星。
那魁梧男子與雲風對碰,心中暗驚。“果然如傳聞一般入神境。如此年紀就有這等修爲怎能不讓人驚歎!”
“我六人一起出手,若是單一對敵怕是擒拿不下。”魁梧男子說道。
話畢,六人齊齊出手,拔劍提拳。下一刻,劍氣凌霄,拳罡震海,雲風與其六人皆是沖天而起,雲風身影若魚兒飄蕩湖波,六人身影亦是詭異攻勢不迭。雲風提防愈緊,心中吃苦,一人當六明顯力竭。
他不斷與其六人交鋒,心中又不停暗中尋找破綻試圖以雷霆手段逐個擊破。雲風迅速竄入夜色,寂靜一會兒,六人舉目搜索,分頭追擊。一會時間,一處斜坡上衝天一拳罡風皺地,一道人影滴溜溜飛出。衆人定睛一看,是那先前說話的紫衫男子,胸口凹陷進去,嘴角鮮血長流,一動不動雖未斃命但已經重傷昏死過去。
其餘五人見狀皆是一驚,忽然又各自心領神會,驟然分開成包圍之勢將雲風牢牢圍住。顯然雲風的想法被幾人看穿不在給他任何機會。
雲風也不慌亂,深吸一口氣。果然都不是蠢驢,只能拼命了。
張小飛看見雲風被五人合圍,心中一急就要衝出。“回去。”雲風突然爆喝道。張小飛被這陡然一喝震住步伐,退了回去。
“沒想到還是個有情有義的貴公子,難得。只是仍然得死……”其中一人說道。
五人同時攻擊,幻影綽綽,什麼風狂獨角龍,暴怒白額虎,信長參天蟒,碩大爭霄劍,磅礴海波掌,全都衝雲風攻去。
一時間,夜風驟緊,呼吸急促,張小飛心中難掩着急。
雲風將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