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唐各地趕來的士子齊聚一堂，個人行頭都不相同，彼此交談間南腔北調，有時甚至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當然，這並不重要，因爲每個人的話題，都只有一件事。
春闈！這個牽頭天下士子心思的日子，終於拉開了帷幕。
於樑的馬車不停，在尉遲子弟的護衛下，不徐不慢的朝着明禮寺而走，如今他是長安城中的名人，那一匹專屬坐騎汗血種又非常顯眼，人家根本不用看馬車就知道是他到了，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讓他先過去。
這種待遇堪比大人物出巡，於樑淡然笑笑，並不低調的走出了馬車，坐在拉車的尉遲子弟旁邊，讓路人看清楚自己的樣子。
“大哥，還是注意安全吧。”，尉遲子弟急急靠上來提醒道，於樑曬然笑笑，傲然搖頭，“沒事，諒那些宵小也不敢……咱們該高調的時候就高調些唄。”
鮮衣怒馬繞長安，於樑並不介意這種風光無限的感覺……有錢有權，就是這麼任性！
當然，他再怎麼騷包，從大理寺到明禮寺的路程也就那麼長，況且因爲春闈的緣故，一些閒雜人等早就被清場，不過小半個時辰，於樑的馬車已經到了地方。
今日的明禮寺，八扇大門全部打開，參與春闈的士子們魚貫而入，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誠惶誠恐，看來都知道未來的前途，就在今日一搏。
於樑下了馬車後，剛一落地，立刻又成爲了場中的焦點，士子們看他的眼神帶着三分豔羨，倒是有七分畏懼……這也不難理解，從他屢次收拾張碩之等人的表現來看，跟士子們的關係絕對談不上融洽。
不過於樑也不需要跟他們融洽，回敬這些士子的眼神，甚至帶上了幾分譏誚和憐憫……因爲這些人的大部分，在這次春闈中，將註定名落孫山。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絕對不是什麼霸道的貶義詞……事實上，在於樑看來，要幹大事，排除異己簡直太有必要了，否則這些討厭的臭蟲只會來扯後腿。
更何況，皇帝可是明言要他將投靠了寧王的士子全部拒之門外，有了這位大佬的授意，於樑哪裡還會顧忌不是？所以說，要怪，就怪這些人腦子不好使，沒有跟對人唄……
於樑冷漠傲然的看了看四周，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他在角落裡發現了幾個熟人……衛曦梧領銜的西北士子，也已經到場了。
儘管知道現在最好避嫌不與任何士子交談，免得讓人詬病，不過於樑哪管這一套，揹負着施施然的走到了衛曦梧等人身邊，以師長的態度含笑問道，“你們都準備好了？”
衛曦梧等人立刻成爲了場中的焦點，他們緊張的點着頭，紛紛向於樑行禮道，“師傅，已經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行，好好發揮便是。”，於樑繼續笑着給予鼓勵，與其說是給衛曦梧等人大氣，倒不如說是在向周圍的士子挑釁。
很快的，他身後便響起了竊竊私語聲，隱隱還能聽到咒罵，看來其他士子們對自己厚此薄彼的態度非常不滿……當然，他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根本沒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放在心上。
今天的明禮寺，已經註定了由他來主宰，既然不能適應這個規則，那就等着被淘汰好了。
大門裡面傳來了金銘之聲，是通知士子們進入各自考場的信號，所有人都動了起來，脫下鞋子和衣物，讓門衛檢查是否有夾帶了弊的東西。
於樑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也沒人敢攔他，行到正殿，其他的考覈官們已經恭候多時，見到於樑終於到了，紛紛緊張的站了起來。
那日擺過和頭酒後，這些人的態度收斂了許多，或許是被於樑整怕了的緣故，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敬畏神色，自覺的將主考覈官的位置讓了出來，於樑看得曬然一笑，也不客套，大之咧咧的坐了上去。
“諸位，現在離開考還有小半個時辰，你們還有什麼要交代的事情麼？”
於樑淡淡問道，目光在周圍環視一眼，每個人都脖子一縮，紛紛搖頭。
“那就打開這次考覈的試題吧……”，於樑輕輕拍手，朝着早就候在角落的幾個太監微微頷首。
按照規矩，每年的春闈試題最後都會由皇上審閱完畢後，派宮中太監以火漆密封送到禮部來，當着所有考覈官的面拆開，絕難僞。
這些太監熟練的將包裹着的試卷取出，先給衆人看了火漆還完整後，這才麻利的剖開送給於樑呈閱。
試卷內容並不多，一共只有三道題，全部都是當日於樑送去宮中的題目，他揮了揮手，示意太監們交給其他考覈官閱示。
這些都是春闈必要的流程，雖然繁瑣，但於樑還是耐着性子一一做足樣子，花了兩柱香的時間終於完成，剩下的，便是由各個考場的考覈官將試題帶去考場給士子們知曉了。 ，o
“諸位，在開考之前，我還是說兩句吧。”，眼瞅着這些考覈官們一個臉色比一個難看，於樑嘴角閃過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輕咳一聲，將他們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環視周圍一眼，於樑淡淡說道，“今年的試題與往年相比，難度增加了不少，也能更好的考察士子們的能力。”
他開口一句便給試卷定了性，其他人哪敢聒噪，反正事情都到了這份上，還能推倒重來不成？當下只能紛紛點頭應是。
於樑輕哼一聲，看出了這些人的敷衍，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們跟自己無論如何都尿不到一壺去，不來添堵便是不錯了，還能指望他們歡天喜地的支持自己麼？
“咱們出這試卷的本心肯定是爲了士子們好，然而個別不學無術，只會鑽營的士子總是不能理解的，你們認爲呢？”，於樑又自顧自的接着說下去，此話一出，讓考覈官們頓時提高了警惕。
這是什麼意思，又要拿士子們開刀麼？一時間，一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於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