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真想一杯熱水澆在君亦卿的臉上。
她難道不知道字面上的意思麼？她問的是深層意思。
“意思就是，以後在我面前不會提及那個女人？”沈暮念握着杯子對上他的眸子，眯着眼問。
君亦卿晃動着手裡的保溫杯，讓熱氣揮散的快一點：“嗯。”
沈暮唸的臉慢慢朝他湊近，滿眼懷疑的輕聲道：“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隱晦，你是因爲我救了你所以感激我才這麼說，還是……”
你喜歡我麼？
這句話卡在沈暮唸的嗓子裡，但是怎麼吐都吐不出來，她還是害怕的，害怕君亦卿說出來的是否定的答案，那麼，她好像就真的連最後一絲幻想都沒有了。
甚至，以後自己鋪好的路走起來都滿是荊棘。
“還是什麼？”君亦卿從來不會畏懼任何，即便他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臉，心臟跳的沒有頻率，但卻希望她能再靠近一點。
沈暮念縮回腦袋，靠在枕頭上，把杯子裡的水，喝完懶洋洋的道：“你聽過美人魚的故事麼？”
君亦卿把她手上的杯子搶過去，又重新給她倒了一杯：“沒有，說說。”
她的聲音很好聽，他竟然覺得現在聽她說話都是一種享受麼？
他難道跟沈暮念待得時間長了，所以也傳染了她的受虐傾向。
“美人魚啊，因爲一場意外，救了一個生命垂危的王子，她很喜歡他，但是她是魚啊，離開了水就無法行走，所以用自己最寶貴的嗓音換了一雙腿，上岸去找王子，但是王子呢？並不知道當初救了他的人是小人魚，以爲是鄰國的公主。”沈暮念潤開了嗓子，說話的時候，輕柔又動聽。
雖然她沒有在她之前遇到他，但是她現在卻覺得，她正在往這個人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他的第一眼不是她，所以，她不管怎麼做，也都不是她。
君亦卿在黑暗中專注的盯着她，很附和的問：“然後。”
“王子對她很好，但是心裡惦記的卻是那個當初‘救了’他的公主，人魚雖然有了腿，但走起路來卻似踩在刀刃上，即便如此，她還是願意每天給王子跳舞，跳的痛徹心扉，鮮血直流，可王子看不到，他的眼睛裡，除了那個公主再無其他，人魚得不到王子的愛就會死，她的姐姐用最心愛的秀髮，最後給她換了一把匕首，殺了王子，她就能重新回到大海。”
君亦卿嗓音卷着低沉：“殺了麼？”
沈暮念笑了，薄脣勾起了很驚豔的弧度：“沒有，即便知道他永遠都不會喜歡她，即便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場誤會，她還是沒有殺他，最後變成了泡沫，死無葬身之地啊，慘不慘。”
“慘。”君亦卿接。
“我當初看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很可惜，人魚堵上了毀滅相信真愛會永遠，傾盡一切只爲能得到一個付出真愛的機會，但是最後換來的卻是這麼淒涼的下場，後來，我又覺得其實王子是對的，他的第一眼是誰，就是誰，不管別人再怎麼付出，都無法取代當初的那個幻想，在心裡紮根的東西，是很難拔出來的。”
人魚不懂，她沈暮念卻懂，美人魚尚且跟王子存在一個美麗的誤會，可她連這個初見的誤會都沒有。
她在他確定了，深愛又失去了愛人後遇到她，她的付出還不及人魚萬分之一，人魚且無法安好，那她呢？
君亦卿聽懂了她的故事，抿了抿脣道：“如果給她真心，她就不會死了是麼？”
沈暮念點頭：“嗯。”
“我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