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這兩朵曇花要是好摘,早就被兔子吃了,哪還輪到我們在這觀賞。”酒足飯飽之後,衆人排成一排,躺在湖邊斜坡上,觀看湖中兩座孤島,衛莊腆着肚子嘆道。
衆人點頭,這兔子神異的很,能夠直接穿透結界、封印、陣法。又遁術過人,連她都摘不到曇花,只怕這雙島有古怪。兔子吃飽了翩翩跑到大堤中央睡覺明顯是想打這兩株曇花主意。而今曇花健在,顯然兔子是失敗了。
“這小島有什麼古怪?”安孜晴向兔子問道。
“是湖古怪,小島看着不遠,但我走了整整一個時辰都走不到跟前,回頭卻很快。”兔子頂着比之前更加壯觀的肚子,四腳朝天,有氣沒力的說道。
衆人看向衛莊,想看看他還有什麼辦法。
“你們別上癮啊,我又不是神,什麼事都能解決。”衛莊一攤手。
“似乎是一種類似於‘咫尺天涯’的神通。”絕塵子見識廣博,一語點醒衆人。這“咫尺天涯”的神通,施展後,看着近在咫尺,對手卻始終無法靠近,似隔着天涯之遠。這是一種非常強大而神秘的空間神通。
“大師兄可有破解之法,”衛莊騰身而起,急問道。
“破不了。”絕塵子仍舊淡然。
“那就不要看了,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咱們先採別的靈藥。”衛莊灑脫一擺手,揚長而去。
兔子詫異,這小子怎麼轉性了,完全不是他風格啊。衆人不信邪,試着向小島靠近,卻真如兔子所說始終無法靠近,回頭卻快得很。
一連數日,衆人忙碌地採集靈藥,夜間聚在一起,品嚐衛莊手藝,自從吃了衛莊一頓飯後,衆人就徹底被他折服。
是夜,長煙一空,皓月千里,繁星點點,香風陣陣。
衛莊與安孜晴賞完月後,就回到營地與衆師兄弟一起閉目打坐,這處營地是衛莊特地尋到的一處寶地,靈氣最是充沛,若能長期在此修行,必然精進神速。衆師兄弟察覺到二人回來,會心一笑, 這二人關係愈發親近,這幾日夜夜一起賞月,小師弟真是豔福不淺。
衆人圍成一圈,盤膝修煉,兔子卻已經趴在中間睡着了,這幾日,兔子特別嗜睡,白天到處吃靈藥,晚上倒頭便睡。
夜半時分,一陣清香突兀傳出,衆人聞之即倒。隨即土壤沙沙作響,一個赤·裸女子自土壤中鑽出半個身子。這女子五官精製,沒有頭髮眉毛,頜尖頸細,雙·乳高聳,腰腹細長,但皮膚顏色卻綠得有些瘮人。
光頭女子見衆人被放倒,“咯咯”嬌笑,又沙沙作響的從土壤中鑽出幾分。
只是鑽了半天都未見玉·臀、美腿。這女子腰部以下都包裹在一根粗大的藤蔓裡,接合處長着一片尖而卷的葉子,女子似從卷葉中生出的花骨朵,卷葉微微鼓起,惹人聯想裡面藏着這女子的玉臀。
藤蔓蜿蜒蠕動,這女子移動時像蛇一樣扭動着身子游走,上半身直立,又好似半人半蛇的女媧後人。
女子一手捧起兔子,另一手輕柔撫摸,像在溫柔地撫摸一隻貓。
突然一陣強烈惡臭傳來,嗆的女子眼淚直流,被異香迷暈的三山宗衆人在睡夢中被嗆醒,個個劇烈咳嗽。
轟隆作響中,九根黑色石柱從地面升起,環成一個直徑數十丈的圓,將三山宗營地圍住,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一顆猙獰鬼頭。豎瞳如燈,每隻鬼頭眉心處都有一枚血色符文,九道符文血芒交織,生成一個半透明血色光罩,像一口巨大的鍋,倒扣在大地上。
此陣名喚“九鬼囚仙”,名字很大氣,威力卻有點馬馬虎虎,不過困一隻練氣期妖物還是綽綽有餘的。三山宗衆人被一道紅光包裹,迅速遠離女子,最後停在一根石柱腳下。
女子面色大變,扭動藤蔓想要遁入土中,卻發現遁不進去,土壤被一股神秘力量禁錮,就像結冰的湖,女子拖着長長的藤蔓盤在冰面上,而根莖卻被凍結在湖底,進退維谷。
“果然是你,哼哼,什麼通靈寶藥,你一隻肉蓕,吃飽了沒事幹,跑去學水仙裝蒜玩,還真是......調皮。”一名黑衣男子大喇喇的坐着一根石柱上,冷聲哼道。觀其容貌正是衛莊。
“分身?”新月驚異道。
“肉蓕?”絕塵子驚奇,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木系精怪,只在極陰之地或者陵墓中生存,喜歡紮根在通了靈性或者天生至陰之體修士的屍體上,汲取養料,修煉己身。肉蓕上半身似人,下半截軀體包裹在老蔓之中,與其化爲一體,難分彼此。
紮根在屍體上時,低頭閉目,一動不動,問之不應,撫之則笑。常被當成已經化形的草木精怪,但其實只是植物的本能反應。就像含羞草一旦被觸動,就會捲起葉子。草木懵懂無知,修行不易,一般只靠本能吸收靈氣、養分。往往修行千年、萬年纔會誕生意識,能通靈化形的草木更是鳳毛麟角。
而有的肉蓕倒黴,紮根到怨氣不散、殘魂未消的屍體上,往往反被奪舍,就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兒遇到窮兇極惡的猛虎,只有被反殺的命運。
肉蓕有極佳的滋養神魂效果,又兼天生靈體,適合修煉,奪舍的殘魂通過肉蓕根莖吸收消化自己屍體,融合血肉精華入肉蓕上半身,因爲本就是自己的屍體,魂肉相和,往往會加快肉蓕上半身活化變異的進程,早早通靈,變成半人半妖的精怪。
更有不甘心身死道消的修士,主動尋找肉蓕,兵解後藉助肉蓕重生,甘願變成不人不妖的怪物。
但肉蓕畢竟是草木,修行緩慢,已經通靈的肉蓕自然沒人敢去融合,只能用未通靈的肉蓕,這意味着一切從頭開始,只能以肉蓕之體,自練氣期開始修煉,重新攀登仙路。但好在保留自己的意識,總好過轉世輪迴從此自己已不再是自己。
“小輩,快撤去陣法,否則老夫捏死這隻兔子。”肉蓕銀鈴般清脆、甜美的聲音響起,左手捏着兔子脖頸,高舉向前。這肉蓕聲音甜美,卻口稱老夫,聽得衆人,人人面色古怪。
“你是說她嗎?”衛莊大喇喇的學着肉蓕舉起左手,手抓一對兔耳朵,一隻肥兔子正撲騰着後腿,想要擺脫魔爪。
“嗯?”肉蓕捏回手中兔子,一陣細瞧,隨即微微變色,手上綠光一閃,手中兔子緩緩變成一隻白色乳虎。“哼”肉蓕一甩手,狠狠扔了白虎,白虎在半空中嚇得嗷嗷直叫,但一道紅光閃過,白虎又被快速卷向安孜晴,安孜晴抱着白虎一陣心疼,氣惱地狠狠瞪了衛莊一眼。
“哼”衛莊也學着肉蓕,一甩手扔了手中兔子。“大惡人,你這王八蛋。”兔子在半空中氣得大叫,剛想找衛莊拼命,就被安孜晴一把接住。
“你是想戲弄老夫嗎?”肉蓕聲音冰冷。
“閒着沒事,耍着玩,我這人就這德性,您老不用放在心上。怎麼着,咱們聊聊?”衛莊大喇喇說道。
安孜晴與兔子,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這小子還真有自知之明啊,難得深明大義,竟也知道自己德性了。
“好,老夫正有此意,你是如何洞悉老夫身份的?”肉蓕怡然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