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除了那些剛扔下的拘魂袋,原本吳斤兩想將那具男屍也一起給帶走的,誰知卻被師春給制止了。
他這纔想到師春刻意將男屍身上的衣服給扒光了,刻意抹去了冥界的穿着,故意留下男屍應該是有什麼用意。
兩人再落地,已在冥界的地下洞窟內,師春也撒開了對那堆金絲的控制,兩界通道立刻散去了。
此時吳斤兩纔有空問道:“你幹嘛留下那具男屍?”
師春指了指上面,示意邊出去,嘴上回道:“用了卻死香,復活了屍體,才能證明落在王庭手上的魂魄被拘走與我們無關,因爲我們還困在聚窟洲。記住,我們一直困在聚窟洲,從未寄過什麼拘魂袋給沈莫名和南公子。,”
吳斤兩茫然,一時間沒理出其中的頭緒,問:“什麼意思?”
師春:“你別管什麼意思,先出去,還要趕着換位置試寄給沈莫名的那條線。”
吳斤兩當即抓出‘冰羊’先深吸了兩口,然後才施展遁地術往地面鼓涌而去,嘴裡還在唉聲嘆氣,“回頭沈莫名那條線和剛纔扔的幾個袋子,若都不能從王庭重地脫身,又回不了聚窟洲,證明不了我們還在聚窟洲,搞這些個花樣又能有什麼用?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會不留聚窟洲的退路。”
師春瞥了眼嘰嘰歪歪的傢伙,反問道:“誰說我沒留聚窟洲的退路了?你以爲我之前讓你留好帶到冥界試驗用的狼屍是幹嘛的?你不會把狼屍給扔了吧?”
“呃…”吳斤兩錯愕,“你交代讓留着,肯定是有什麼用,我自然是留下了…”說到這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麼。
師春簡單迴應了一句:“你帶進冥界試驗的那隻,我在外面試着施法控住了魂魄,沒讓那些金絲把魂魄給勾走。”
遁地術暫停上升,吳斤兩已是兩眼放光,拍着胸口大呼小叫,“春天,你嚇死我了,留了後手早說啊,說那些嚇人話,害我提心吊膽。”
師春:“我有說沒留後手嗎?是你自己在那嘰嘰歪歪自己嚇唬自己。”
“不對..”吳斤兩忽一驚一乍,“留了後手,幹嘛還在王庭那邊動用卻死香?”
師春指了指上面再次用手勢催促他先上去,“南公子手上的拘魂袋已經落在了王庭的手上,我們這次擅闖拘魂,已經驚動了王庭這邊,需要撇清關係是一方面,再就是鳳族那邊,前面勾結極火宗搞我們的賬還沒跟他們算,他們勢大,我正不知怎樣才能搞動他們,沒想到會誤入東勝王庭,不知能不能引東勝王庭這邊去插一手,神山不出亂子,我們怕是沒機會拿到‘北斗拒靈陣’。”
“……”吳斤兩啞口無言了。
之後兩人也冒頭爬出了地面,辨別了一下方向後,又迅速往遠了躥。
而在此之前,他們脫身的連綿瓊樓玉宇那一塊,跟着黑衣人追趕魂魄的素衣老者,被隨行的王庭人馬領隊閃身到前面伸手攔下了,“右聖,前面不能再擅闖了!”
老者看了看一側那氣象恢宏的王庭百官議事的正宮大殿,過了這個大殿就是內庭,乃聖王及眷屬歇腳的地方,確實不是外人能擅闖的地方。
駐守內庭的守衛也有人跑了過來問話,問怎麼回事。
黑衣人更不敢擅闖,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白光點點的魂魄鑽進了前面一棟輝煌的屋宇內,他遂湊到老者邊上,指着那氣派屋宇道:“右聖,你看,那屋裡竟有大量陰氣往外滲出,光天化日的,絕不尋常,定有人在那作亂,當趕緊過去控制住。”
老者瞥了他一眼,淡漠道:“那是王后的房間。”
“……”黑衣人神情頓一僵,當場汗顏,王后的房間確實不是誰都能擅闖的,就算是這位右聖,別說擅闖,就算是窺探恐怕也不敢。
不過老者還是閃身到那些守衛跟前指着王后的房間,做了番溝通。
雖無人敢擅闖,但先在周圍把那一塊控制起來,避免有人逃走還是可以的。
見到確實有陰氣滲出,那些守衛也不敢猶豫,迅速派人去圍了。
同時有人飛去了正宮大殿後面的高高臺階上。
玉柱林立兩側的高高臺階上是朗朗青天,上面並無任何建築,一片虛無,但知情的都知道,那臺階上另有一片洞天福地入口,乃王宮所在,不開啓時旁人是看不到的。
老者目送飛上去的人在上面一番溝通後,闖入了一陣虛波之中。
不多時,去稟報者出來了,還跟出了幾名宮女打扮的人。
幾名宮女是帶着王后旨意來的,準了右聖帶人去查王后在外的房間。
一夥人匆匆趕到了房間門口,整棟房子已被甲士重重圍住。
宮女把門一推開,悶在屋裡的陰氣立刻涌出,陰森刺骨。
“呀!”先行步入的宮女忽發出一聲驚呼。
後面人不知什麼事,迅速閃身上前,入眼便是一具赤條條的男屍,這…
進來的幾人都僵住了右聖更是連頭皮都麻了,眼珠子差點沒冒出來,自己這是看到了什麼?
有屍體都沒什麼,問題是他親自帶隊來查,結果在王后的房間裡查到了一具赤裸男屍,這要是傳出去王后的清白怕是堵都堵不住,鬼知道外面會傳成什麼樣。
居然會碰上這麼邪門的事,這叫個什麼事。
他立刻扭頭對身邊人吩咐了一聲,讓後面沒進來的人不許再進來了。
有宮女迅速離場返回王宮報信去了。
其他入內的人基本都開啓了到處搜索模式,其實也沒什麼好搜索的,裡間和外間都空蕩蕩的,基本沒什麼東西。
王后的房間里居然這麼簡單?頭回進王后房間的老者心裡也忍不住嘀咕奇怪,這歇腳的地方居然連個椅子都沒有的嗎?難不成王后平常都坐地上的?
想到地上,他又忍不住瞅向了地上的赤條條男屍,努力扼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覺得不可能和王后有關。
之後目光又注意到了地上的一隻只拘魂袋上,目露驚疑,慢慢踱步過去看之餘,也向那黑衣人招了手,“你查一下袋子裡有沒有東西。”
目光到處亂瞟的黑衣人也驚訝於王后屋裡環境的簡單,被喊回神後,趕緊照辦。
“王后的衣裳哪去了?”
“衣架也不見了。”
“呀,榻椅呢?”
“桌案哪去了?”
“梳妝檯搬哪去了?”
“鏡子也沒了?”
“珠簾和紗簾怎麼也沒了?”
幾個宮女開始在那大呼小叫起來。
其實正是因爲隔開裡間和外間的珠簾和紗簾沒了,闖進來的人才能一眼看到裡間的男屍。
也正因宮女們的叫喚,老者等人錯愕四顧,才意識到王后房間原本是有好多陳設的,這是被人給偷了?
居然有人能跑到王后的房間裡偷東西,不說有沒有那膽子,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吧?雖然王后的東西肯定很值錢,但這可是王庭重地,尤其是偷這麼幹淨。
這賊子連隔間的紗簾都偷了?什麼樣的窮賊能混進王庭而且是混進王后的房間偷東西?
原本簡單意向的事情,令老者感覺變複雜了,他走到了屍體前,親手檢查後,招了宮女來問,“你們認識他嗎?”
也顧不上是不是赤裸男屍,一個個上前看過後,都搖頭表示不認識。
不認識的人爲何會出現在王后的房間?老者下意識觀察了下衆宮女的反應,心道,最好是沒撒謊,若是這些人對這事撒謊了,那這事他絕對不願再查下去了。
正這時,有腳步聲傳來,衆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藍白漸變色便裝的婦人走了進來,身邊跟着之前去報信的宮女。
婦人談不上什麼美豔,但樣貌是端莊的,冷眼斜睨間的威懾氣勢令在場者紛紛躬身行禮拜見,“娘娘。”
來者正是東勝神洲的王后,單名一個‘辛’字。
王后無視旁人,只對老者微微點頭致意,同時直接走到了屍體前,也不避諱什麼非禮勿視,大大方方簡單直接地將赤條條的男屍從上到下看了個遍,方偏頭問道:“這什麼人?”
老者道:“不知是什麼人,還在查。”
王后慢慢轉身,環顧屋內環境,也在環顧屋內一個個人,冷厲的目光忽一轉,直勾勾盯上了老者的雙眼,“聽說右聖是直撲而來的,右聖身在右弼侯府,是怎麼知道本宮房間裡有變故的?”
“這…”老者有些猶豫。
王后立馬衣袖一掃,對其他人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吧。”並瞥了眼地上的屍體,“把這礙眼的也擡下去。”
於是包括屍體在內的旁人走了個乾淨。
清淨了,王后冷眼斜睨,“想必右相不會瞞我。”
老者苦笑,“這事還真是說來話長,事情要從西牛聚窟洲那邊最近的動靜說起…”
王后的迴應並不客氣“那就長話短說。”
“因爲聚窟洲的動靜驚動了妖后,我讓人留意上了所有與師春有關的人,結果發現南公子南無虞收到了師春的信件……”老者有條不紊地將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
王后聽後,環顧四周,“你的意思是,此事跟那個什麼師春有關,我屋裡東西是師春偷的,師春還跑我房間留下了一具赤裸男屍來羞辱本宮不成?”
老者也看了看四周,嘆道:“唉,以師春的出身德性,把屋裡偷這麼幹淨,還真像是他做的,一般能偷到這裡的賊,不至於這麼貪,不過正因爲如此,反而有些過於明顯了,再則闖入王庭重地也超出了他們的能力,而他們現在好像還困在聚窟洲內。”
王后卻道:“能讓右聖親自出面去找南公子,這南公子面子夠大的。”
老者苦笑,“早年蒙他祖上關照過,我親自出面,他能乖乖配合,也能少吃點苦頭。”
王后:“南公子之所以選在東勝王都落腳,跟右聖的照應有關吧?”
老者又苦笑一聲,“可能吧。”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大呼小叫,有人大喊,“活了,活了。”
王后推開了窗戶,看到擡到外面蓋了布的男屍居然爬了起來,引起了不小的動靜,她卻波瀾不驚道:“是不是跟師春有關,靠猜測判斷沒用,各種可能都有,一個個排除,我只要事實,既然眼下直接關聯的是南公子,那就先從抓南公子開始,從他開始捋,右聖這裡方便嗎?”
老者沒什麼猶豫,拱手乾脆道:“就按娘娘的意思辦。”
他知道這位娘娘已經被激怒了。
王后回頭看了眼房間,“既然有人進來了,就必然會留下痕跡,調兩個魔眼來甄別一下現場。”
“好。”老者應下。
“有勞右聖。”王后略點頭致意後,一個轉身就直接離開了。
而那些搜尋的人員,把裡裡外外都給過了遍,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人員,更沒有發現有人藏着。
守衛反倒最先倒黴的,迅速被控制住了,開始一個個接受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