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聽着對方的心跳。
過了很久，墨巖廷才確信這不是夢。
突如其來的親密，沒讓他欣喜若狂，反而令他不安，尤其在莫晚晚見了墨銳之後才發生這種巨大的轉變，他更不安了。
——不會墨銳害了莫晚晚，莫晚晚突然轉變，是“最後的晚餐”？
“晚晚，你，你怎麼變了？”他輕聲問，手掌自覺地撫摸她肚子，那圓滾滾的肚子令人生畏。
揣着個胎兒到處跑，這事發生在莫晚晚身上，墨巖廷才知道做母親的女人有多勇敢，有多令人敬佩，有多偉大。
“那你喜歡我冷言冷語，還不理你麼？”莫晚晚翻個白眼，故意賣關子。
她心裡的氣還沒完全消除呢。
在墨家吃那麼多苦頭，儘管面前的男人也很無辜，也被耍得跟二百五似的，她難免還是遷怒。
“當然喜歡你現在這樣！”墨巖廷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才確定莫晚晚是真的改變了對他的態度，至於原因，既然莫晚晚不說，他也就不問。
莫晚晚鬱悶，等了半天，也不見墨巖廷問自己，只聽他七拐八繞地問她一些日常的瑣碎小事。
這麼沉得住氣？莫晚晚差點忍不住擰他。
“巖青出院了麼？”她問道。
“本來是出院了，前幾天，倩蓉去警局探監，跟他吵起來，還動了手，他傷口崩裂，現在又住院去了。”墨巖廷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提起墨巖青沒芥蒂的樣子，就把這團亂麻告訴她。
在他心裡，莫晚晚依舊是他的妻子，是墨家人，所以告訴她這些丟臉的事，他並不覺得丟人。
而且，他很無恥地想，如果墨巖青的悽慘能令莫晚晚心裡舒坦一點，他情願犧牲墨巖青的面子。
莫晚晚無語了，不過能體諒做母親的心，如果她的孩子丟了，她也會發瘋，周倩蓉這麼做，無可厚非。
“我們去醫院看看他吧。”莫晚晚提議。
墨巖廷驚愕，連忙勸道：“晚晚，等孩子生了再去，你肚子這麼大，不能受刺激。”
那麼大的肚子，實在令人望而生畏，他承受不起一點點差池。
“沒事，我很久沒見過巖青了，也沒那時候恨得殺了他的心情。你放心，我現在心情很好，我去見他，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莫晚晚淺淺勾着脣角，眼裡滿是愉悅的光芒，彷彿整個星空的璀璨裝在她眼裡。
墨巖廷微微蹙眉，到底不願意違揹她的心意，反正他會時刻守在她身邊，情況不對就抱走她。
墨巖青看到莫晚晚時非常意外，目光在她的肚子上盯了足足十秒，眼神格外複雜，最終，他嘶啞着嗓音說：“大嫂，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我那時候混賬了。”
莫晚晚點點頭，坐在靠牆的位置，離他比較遠。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開口了。
墨巖廷和墨巖青滿頭霧水，搞不懂莫晚晚的來意，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兩個男人心底發毛。
墨巖廷給她削了蘋果她不吃，端來的茶水她也不喝。
墨巖青頭皮發麻，莫名有種上刑場的感覺，朝墨巖廷投去詢問的一瞥。
墨巖廷攤手。
莫晚晚交代過他，暫時不能把墨銳回家的消息告訴墨巖青，所以來之前，他已經封鎖了墨巖青周圍所有的消息渠道。
期間，墨巖廷出去接了幾個電話，都是墨宅那邊打來的，關於墨銳的處置，周倩蓉也知道墨銳回了墨家，但被賀蘭君攔在墨家大門外，不許她見墨銳。
周倩蓉隔着柵欄見了墨銳一面，墨銳不理會她，她氣得罵墨銳沒良心，最後哭着上了凌雲爵的車子。
墨巖青受不了莫晚晚坐在面前卻沉默的氣氛，忍不住開口：“大嫂，你今天來是？”
莫晚晚當做沒聽見，專心致志地看電視。
墨巖青心裡更沒底，急出一腦門汗，不停喝水，什麼邪魅，什麼痞氣，統統不見了，他這副形象也只有“落魄”兩個字可以形容。
三個小時過去，墨巖青實在受不了詭異的氣氛，叫護工帶他去衛生間。墨巖廷親手抱他進去。
莫晚晚這時候纔有動作，在枕頭上撿了幾根頭髮，小心地裝進塑料袋。
等他們從衛生間出來，莫晚晚就說：“時間不早了，巖廷，咱們走。”
墨巖廷答應了一聲，斂起眉梢的心酸，扶着她出去。
兩人走到門口時，墨巖青突然說：“大嫂，我混賬，做了錯事，但是請你不要遷怒大哥，我已經這樣了，是我罪有應得，但我希望你們能幸福。”
莫晚晚有衝動問他爲什麼搞出這麼多事，話到嘴邊又吞回肚子裡，斜睨着他，淡淡道：“你明知道，我和你大哥離婚，並不是因爲你謀害我的事，而是因爲墨銳。你能把墨銳塞回周倩蓉的肚子裡麼？”
墨巖廷的身體一瞬間繃緊，所有的情緒消失殆盡，腦子裡迴盪着“離婚”兩個字。
真的是“最後的晚餐”麼？莫晚晚突然改變，不是回心轉意，不是原諒，不是放下，而是決裂前最後的懷念？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墨巖青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嘴裡含了黃連一般，全是苦味。
莫晚晚失望極了，她不知道墨巖青在隱瞞什麼，但墨巖青隱瞞墨銳的身世真相，就是不想她和墨巖廷好過！
平復的恨意再次勾起，趁恨意淹沒她之前，她迅速離開了病房。
出了醫院，墨巖廷帶莫晚晚去吃晚飯。
華燈初上，莫晚晚歡喜地給墨巖廷夾菜，像以前玩惡作劇一樣，故意把他不喜歡吃的東西夾給他。
墨巖廷很想讓自己開心起來，但怎麼也不能消除那抹低落和無望，整個晚餐，他是強顏歡笑，吃了什麼都不知道。
莫晚晚摸摸鼻子，看他又吃了一口青椒，有些過意不去，不再捉弄他。
飯後，她拿出兩個小塑料袋：“我們家隔壁老王拜託我幫他和他兒子做個親子鑑定，我身體不方便，不想去鑑定所，巖廷，你能幫個忙麼？”
“交給我吧。”墨巖廷精神振奮了一點，她請他幫忙，說明他們還有機會再見。
不過，隔壁老王？這話聽着怎麼有點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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