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耀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挑眉看了眼將軍府,才沉聲問道:“三生呢?可有出府?”
“三生大人說有事回去了。”
“什麼時候?”項莫止住了跨進門的腳步,轉身看着門房,沉聲道:“他有說去哪呢嗎?”
門房搖了搖頭,他一個看門的,三生大人去哪怎麼會剛和他說呢。
“去他府上看看吧。”鳳耀眯了眯眼,當先轉身上了馬,“駕。”
項莫緊隨其後。
……
“哦?”三生眸色一沉,她,要回來了?
“三生,我覺得爲今的萬全之策便是儘快將你表妹送走。”項莫難得的嚴肅了一回,挑眉看着鳳耀,問道:“對了,耀,當年……咱們幾人就數你跟百里關係最好,她可有對你提過與蕭家是何深仇大恨?”
“我有問過,可是……”鳳耀有些無奈的斂了眸子,半晌,輕輕地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三生,蕭柔可有提過什麼?”
當年蕭家的案子是大理寺來查的,但是誰查誰死,到最後還是皇上派出了大內密探才查到與江湖人有關,自古以來,江湖跟朝廷便是兩個井水不犯河水、卻又千絲萬縷的存在。
本想順藤摸瓜的查下去,可是十個大內密探的屍體被人裝在箱子裡送到了皇宮門口,僅是一月不到,便以死了那般多的人,這件事不約而同的成了一個忌諱,沒人敢接手的案子,莫過於將此事壓入暗室,到最後不了了之。
但是,三生的娘與蕭柔的娘乃是手帕之交,情同姐妹,彼時鳳耀尚在邊疆,三生與項莫兩人受了三生他孃的囑託,剛接了這個案子,艘翁跟童姥幾人便不約而同的從江湖上傳來了消息,說是從江湖中有消息稱有人懸賞萬兩黃金要買蕭柔的命,讓他們別再查了,否則惹火燒身。
艘翁跟童姥幾位老前輩都這般說,但是三生、項莫年少輕狂,偏不信邪,在得到鳳耀的支持下,更是動用全部力量,調查此事,下定主意追查到底,倒要看看江湖中是誰有這般大的能耐,剛查到一些眉目的時候,消失許久的蕭柔便找上了門,阻止三生他們探查此事,也對他們略略講了一些皮毛,之後大病了一場,醒過來之後便再也不開口說話,只是以死相逼,提筆書信告訴項莫、三生,莫要在查了,這是蕭家欠下一個女子的債,該還。
而那名女子,據蕭柔所說,名爲百里琅華。
後來,邊疆動亂,鳳耀被太子陷害,在漠北出了事兒,生死未卜,項莫跟三生安頓好蕭柔之後,便急急的趕去了漠北搜尋鳳耀。
太子彼時是邊疆主帥,項莫兩人到時,他竟對衆將士下了命令——放棄搜救。
項莫、三生不眠不休的連續找了七日,毫無頭緒,單憑他二人之力怎麼可能在茫茫漠北找到鳳耀。
幸好,皇帝的聖旨來的及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鳳耀是被
人放在馬背上送回來的,一個一身黑衣、挺拔瘦削的男子牽着一匹白馬,從遠處往營長走來,塞外無盡的漫天黃沙卻未能墜了他一絲風塵,貴氣逼人、眉眼如畫,一舉一動之間透露着絕代風華,這個男生女相之人,看呆了所有將士,直到他如入無人之境般的到了主帳口,纔有士兵反應過來,攔下了他,項莫跟三生得了消息,匆忙的趕了過去,只見那男子眉目冷凝、怡然自得的看着衆人,指着馬背上的人淡淡道:“可有人識得他?”
無人應話,他也未再問,徑直拽着趴在馬背那人的腰帶,將其拎了下來,放到了地上。“這玩意兒我撿到的。”一邊說,一邊自懷裡掏出了一枚令牌,丟給離他最近的一個士兵,朝地上的人點了點頭,示意道:“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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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離得有些遠,沒有看清令牌,倒是被丟在地上的那人,叫他好生眼熟,最後還是身邊的項莫吼了一聲:“耀。”他方纔反應過來,這人可不就是生死未卜的鳳耀?
太子因爲鳳耀一世,被召回了京都,鳳耀升爲了大將軍,軍中多是昔日項邪舊部,對鳳耀極爲恭敬,直到後來鳳耀毒發,才被召回了帝都,做個閒散王爺,項莫接手了鳳耀的職位……
想來那時便是鳳耀此生最爲狼狽的時刻了吧?真是終生難忘啊!
雖然,後來在場的人都被鳳耀若有若無的暗示過那天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偶爾自己回想一下那場面也是極爲令人振奮的,尤其是那一句:“這玩意兒是我撿到的。”不可一世的鳳耀竟然被人當成麻袋一樣隨手丟到了地上,還被稱爲玩意兒!嘖嘖!
自此,那個黑衣男子,項莫與三生便是交定了。直到後來,知道她是女子,且名爲百里琅華之後,這關係,才顯得微妙起來,她想來是看中他們這份情誼的,不然也不會在鳳耀對其坦白之後不動聲色的撤了蕭柔的江湖追殺令,揚言:“不碰到便不會動手。”
雖然某日她一聲不吭的走了,但是兩年之後,到底是又去了漠北尋他們一聚,可惜,才呆了兩日,便給鳳耀忽悠到了慌山。
如今,她終於回來了。
三生凝了眉眼,沉聲道:“說到底我們都是不瞭解百里琅華是誰的。”
她是誰?來自哪裡?年芳幾何?我們都不知道。
項莫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底帶着一絲揮之不去的笑意,想來也是想起了那段軍中過往,“英雄不問出處,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這人值得交便一切都對了。”
“項莫,你今兒可算說了句人話。”鳳耀嘴角牽起一抹笑意,戲虐的看着項莫。
“哎,你這般說我,我可就不開心了啊!”項莫捲了捲袖子,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氣定神閒的看着鳳耀,眼底一閃而逝的精光卻出賣了他。
“你又想到了什麼幺蛾子?”鳳耀漫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細細品了起來。似乎是嘉定他興不起什麼
風浪一般。
項莫毫不在意他這般輕蔑,賊賊一笑道:“哎!殊不知小無憂見了百里可會如當年的你一般喜歡她。”
鳳耀聽他提起無憂,眉眼一跳,一口茶含在了嘴裡,不上不下,再一聽他這般說,眼底不由閃過一絲幸災樂禍,故作驚訝的將口中的茶噴了出來,正對項莫那張脣紅齒白、的人畜無害的俊臉。
項莫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鳳耀,眼神毫無焦距,睫毛上沾着一片茶葉,瞳孔卻是越來越大。
許久——
“啊——”石破天驚的一嗓子,整個軍師府。
鳳耀看着一溜煙兒跑出去的人,捶桌大笑,毫無昔日裡優雅萬千的影子。
就連方纔沉浸在自己思路里,沒有答話的三生,此時眼底也不由的漫上了一絲笑意,略有無奈的看着毫無儀態的鳳耀搖了搖頭,自從跟夏無憂在一起之後,鳳耀着實變了不少,這要是擱在以往,項莫這般調侃他,必然是會被他以各種理由拉去公報私仇,切磋一番的,如今,他卻學會了這般耍弄素來潔癖只穿白衣的項莫。
……
“小姐,都這麼晚了,你還不歇着,逛什麼院子啊。”明月不情不願的跟在夏無憂身後,一路走來,嘟嘟囔囔得抱怨着,這三更半夜的,那麼多蚊子,竟然還要出來逛,難道喂蚊子嗎?想是這樣想,她可沒膽小跟夏無憂這麼說。這陣子小姐爲世王的事兒着急,她都是看在眼裡得,今天三更半夜又來這麼一齣兒,想必是世王那又出了什麼麻煩事兒。
“再呆一會吧。”夏無憂渡步到了涼亭裡,倚着欄杆坐下,現在已經三更天了,深夜露重,她穿的雖是不少,卻還是感到一絲寒意。
明月撇撇嘴還欲再說些什麼,頭一轉,竟無意間看到了不遠處的鳳耀,當下嚇了一跳,張嘴正欲行禮,卻見鳳耀對她擺擺手,悄悄地走了過來,明月轉頭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緒裡毫無所覺得夏無憂,賊賊一笑,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明月,爲什麼他不願意我去參加天之驕子呢?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嗎?”夏無憂擡頭看着一閃一閃的星星,似是在詢問明月,又好像只是隨口呢喃。
“是怕你出什麼意外。”他今夜不知怎的,總是睡不着,想來看看她,卻沒想到她竟然也沒睡,還在這這般胡思亂想,鳳耀擰了眉,面色不鬱的看着夏無憂,“怎的不多穿幾件衣服?”
“啊?”夏無憂猛然回神,蹭的站了起來,轉身目瞪口呆的看着鳳耀,指着他說不出來話,“你?”顯而易見是被他嚇了一跳。
鳳耀看着她難得的呆滯,不由失笑,吹散了方纔的幾分陰鬱,自然而然的接口道:“我怎麼了?”
夏無憂這才反應過來,整了整衣裙,沉聲道:“你幹嘛呀!人嚇人,嚇死人。”
鳳耀見她真惱了,不由訕訕地摸了摸鼻頭,眼底閃過一絲懊悔,籌措着忘了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