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見她這般剛烈,心中也是一驚,本就已經鬆動的心也放下了心防,眼疾手快地先一步出手攔住了秦香雪的動作,因爲力氣太大,拽住了秦香雪之後,餘下的力道一扯竟也將秦香雪扯地跌倒在地上。
秦香雪索性就趴在了地上,破罐子破摔一般,一邊捶着地,一邊哭的聲嘶力竭:“老爺你爲什麼不讓我去死!不相信我又爲什麼不讓我去死!”
“丟人現眼的東西!好好說話不會說嗎?!”秦香雪的哭聲太大,這天香樓又是人來人往的熱鬧之地,她這麼大喊大叫地一鬧,很快就會引來別的人,夏安心中驚慌,生怕會被旁的人看見,當即怒聲罵道,“給我閉上嘴!尋死覓活鬧得人盡皆知你倒是臉上有光!”
似乎也明白自己這樣不對,引來人了反而是看自己的笑話,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哭聲也歇了些,只抽抽噎噎道:“老爺,妾身也是怕老爺再也不想要妾身了!妾身與老爺在一起這麼多年,對老爺是何心意老爺不清楚嗎?妾身一心一意侍候老爺,辛苦持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怎麼忍心休了妾身!”
“若是老爺不再要妾身了……妾身當真還不如死了算了!”說着竟是又要往那門框上撞去。口中還道,“妾身與趙公子清清白白!若是老爺不相信,大可以找婆子來查,妾身的身子絕對乾乾淨淨!”
“找婆子來查?”夏安眉毛倒豎,“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打臉!”
鬧到現在這般,聽了她說了那麼多話,夏安其實早已經相信了她的說辭。再加上那趙公子的神色暈紅而微醺,瞧着也十分的不對勁,倒還真的像是不小心中了什麼不乾淨的藥。
而他們的衣衫雖然散亂,有些地方甚至被撕破完全遮不住什麼東西,但是他剛纔也仔細觀察了,秦香雪的下衫卻還算完好,雖然有拉扯的痕跡,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成功。
事情有太多的疑點,秦香雪的態度又如此決絕,由不得夏安不相信她的話。
再一想到秦香雪在夏家這麼多年,對自己也的確算得上是盡心盡力,心中也鬆軟了幾分。但是怒意卻仍舊存在,這般丟臉的事情他也不想輕輕鬆鬆就放過了秦香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也應當受到懲罰。
心意已決,夏安的眉頭也鬆了幾分,眸光中的怒火消散了些許,他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我信你便是。”
秦香雪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夏安卻是話鋒一轉,眸光一厲,聲音都低沉了些:“但是你這般作爲丟盡了我們夏家的臉!就算我不會休了你,你也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老爺你說,妾身知曉自己有違婦德,只要老爺不休了妾身,就算是怎麼懲罰妾身,妾身都願意。”
嘴上這般說,秦香雪卻知道,按照夏安的脾氣,只要事情沒有鬧大,他就不會對自己懲罰的太狠。
這個男人實在太過要臉子,現在見
着剛剛那般不堪景象的,也就只有他與自己的女兒,並沒有造成十分嚴重的影響,現在他消了氣,自然不會太過計較。
幸好沒有被旁的無關人等瞧見,秦香雪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不然就算是夏安已經消氣,怕也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
果然,夏安的怒氣消散之後確實十分的好說話,只皺着眉頭道:既然如此,就罰你在祠堂靜思己過,跪着領過吧!”
“謝老爺體恤,妾身定當好好思過,再不犯此錯誤,給老爺臉上蒙羞!”秦香雪柔聲應道,看上去乖順非常。
夏安瞧着她的反應心下滿意。看來她也是知道自己錯誤了,如此甚好。
他卻不知曉,在他完全看不見的角度,秦香雪低下頭,面上猙獰之色一閃而過。罰跪?還是一個月?
一想到這懲罰她的膝蓋就是一陣痠痛,以前她倒是十分熱衷於讓夏無憂罰跪祠堂,到如今輪到了自己……
一說到自己如今會落到這般境地,她就對夏無憂恨得牙根都是癢癢的!這個夏無憂,自己之所以受罰,罪魁禍首還是因爲她!
一想到夏無憂那個小賤人得意的臉,秦香雪本就狼狽的臉狠狠地扭曲了一下。攥着衣袖下襬的手指也狠狠地收緊,死死地攥着,似乎手中攥着的就是夏無憂嬌嫩的脖頸一般,惡狠狠地掐緊。
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自己會將今日之辱十倍百倍地報復在夏無憂的身上!
本以爲事情就此結束,夏安也將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了秦香雪的肩膀上,遮住了她還帶着狼狽的身體。一旁坐着的趙公子似乎也緩過神來,已經站起了身子,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喝茶,似乎在澆滅體內的燥熱。
夏嫦月鬆口氣的同時,心中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她似乎忘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夏嫦月低着頭暗自思索,秀氣的眉都微微蹙了起來。
還未等夏嫦月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事情忘記了,門口卻突然嘈雜的聲音,緊接着一羣布藝打扮的平民百姓同時往這個包廂涌了過來。
他們的目標十分的明顯,似乎沒有過多的猶豫一般,直直地就衝向了這邊敞開的包房。
在見到那一羣咋咋呼呼的布藝百姓之時,夏嫦月姣好的臉蛋猛地一片煞白。她想起來她忘記了什麼事情了!
她之前爲了讓夏無憂出醜,專門僱了一羣人來看這場好戲!
等她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想要阻止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那羣人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密密實實地將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還一個個探頭探腦地往屋內打量着——
散亂跌落的桌椅,破碎的衣衫。衣衫不整的趙公子正背對着門口在拿着茶杯飲茶,面色鐵青的鎮南侯爺身前還跌坐着形容狼狽的侯爺夫人……
就算是侯爺夫人如今披上了一件外袍,並未露出
一分不該露出來的東西,但是反而更引人遐思。這衣裳該是破碎到什麼地步才需要披着侯爺的外衣來遮擋?
就算是這屋內曖昧的溫度早已經消散殆盡,但只需要目前這一點點的景象,也足夠衆人腦補出一個十足八卦狗血的橋段。
“哇,這是怎麼回事呀?”
“天哪,這不是鎮南侯爺與侯爺夫人嗎……”
“咦?趙公子?趙公子怎麼也在這兒……”有人瞧見了一旁的趙子安,還十分好心情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夏嫦月快要氣死了,纖細的指節都忍不住有些發抖,她狠狠地推開身邊擠過來的一個男人,嬌聲喝道:“哪裡來的刁民!怎麼都跑到這裡來了!”
那個布衣漢子不防備之下被狠狠地一推,身子趔趄了一下,撞到了身邊的一個漢子身上,當即有些奇怪地瞧着身邊怒氣衝衝的夏嫦月,有些不解地問道:“咦?夏小姐,不是你讓我們來的嗎?怎麼現在又要趕我們走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呀這般熱鬧?”
夏嫦月的臉色青青白白,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再也不是她能夠控制的,當即慘白了一張俏臉將面前的一羣刁民望着,哆嗦着嘴脣,好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
而夏安在這羣路人出現之時,原本和緩下來的臉色再次變得鐵青。
冷冽的目光再次掃過地上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的秦香雪,寬大的袖擺毫不留情地一甩,怒聲留下一句:“混賬東西!”
竟是轉身就要往外走,那嫌棄的目光似乎是不想再多看秦香雪一眼。
“老爺老爺!”
秦香雪在身後慌神地大聲喊着,身上的外袍在她仰頭之時滑落下來,露出了她渾圓雪白的肩頭。她心中惶急,連忙拉住了衣衫將自己重新裹好。
再一擡頭時,目光便對上了同樣慌張無措的夏嫦月,怨恨的情緒在心頭騰然而起,她惡狠狠地剜了夏嫦月一眼:“你個狠毒的丫頭片子!竟然連你親孃你都算計!”
說完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也不顧還痠軟着的身子,爬起來就往跑去。她要追上夏安,不能夠讓夏安對她徹底厭棄,她需要夏安的寵愛!
而在收穫了秦香雪怨恨的目光之後,夏嫦月也沒了什麼好臉色,當即也不管還圍堵在一起的衆人,俏臉一沉,轉身也快步往天香樓外走了。
“哎,人怎麼都走了?!”眼見着僱傭自己的夏嫦月走了,一旁看好戲的路人們傻了眼,他們還需要夏嫦月付剩下的工錢呢!她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幾個人也連忙跟了上去:“夏小姐,夏小姐!我的工錢還沒有給我呀夏小姐!怎麼就這麼走了?”
原本還熱熱鬧鬧猶如菜市場的包廂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跟着一起來看動靜的小二哥在衆人都走了之後,纔將目光投向至始至終都端坐在桌前捧着茶杯喝茶的那青衣男子身上,面上帶着些諂媚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