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剛剛報信那小廝爲何沒有看見?”夏安忍不住問身邊的夏嫦月。
夏嫦月早就想好了說辭,當即溫柔一笑:“那人應當是留在府中沒有跟過來,不過是一個小廝爹爹不必在意。”
“可是你姐姐的事情他並未說清楚。”
“反正已經來到了天香樓了,爹爹自己親眼去瞧瞧不也是正好?”夏嫦月柔聲勸道,“想來那小廝也不會胡說,應當是出了什麼事情了。爹爹上去瞧瞧吧。”
“嗯。”心頭的感覺並不算十分好,夏安皺了皺眉頭,攏了攏身上的衣衫,邁步上了天香樓的二樓,找到了那間夏無憂與趙子安約定好了的包廂。
還未進入那包廂,夏安就聽到了一聲女子尖銳的叫聲,伴着什麼重物砸倒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刺耳。
夏安心頭一跳,也顧不得夏嫦月在身後的攙扶,連忙快步走到了那扇門面前,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包廂了門。
吱嘎——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夏安睜大了眼瞧着包廂中那滾做一團的男女,包廂中的桌椅早已經在兩人翻滾之間傾倒跌落,破碎的衣衫掉落的滿地都是,交纏在一起的兩人衣衫凌亂,鬢髮濡溼,黑色的發交纏着鋪在地上,襯着白色的肌膚越發的刺眼。
“老、老爺……”早在門被大力推開之後就已經恢復了清明的秦香雪震驚地瞧着門口面色鐵青的夏安,搭在趙子安頸子上的手下意識地猛地縮了回去。
趙子安還大喘着粗氣,猩紅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秦香雪,好半天才找準了焦距,有些茫然地看着身下的人,彷彿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夏嫦月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母親與那個陌上的男人,水霧在一瞬間盈上了她的眼眶,她顫抖地咬了咬自己的下脣,腳下踉蹌了一下,身子在一瞬間失去了力氣……
爲甚不是夏無憂!不應該是夏無憂嗎?不是說好了要讓父親見到那個小賤人凌亂潦倒的模樣嗎?
爲什麼會是母親……爲什麼會是母親……
夏嫦月顯然已經被現在的情景嚇到了,嘴脣無意識地翕動着,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夏安卻是在極度的震驚之後變成了滔天的憤怒。他食指顫抖地指向地上那噁心的一對狗男女,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怒意:“秦香雪,你這不守婦道的淫娃蕩婦,我要休了你!”
“老爺,老爺……”秦香雪早已經慌了神,也顧不得旁的,手腳並用地將身上的男人死命的推開,極力攏了攏身上破碎的衣衫,勉強遮住身上的重點部位,連滾帶爬地爬到夏安面前,手指死死地攥緊了夏安的衣衫下襬,連聲求着。
“老爺,你信我,你信我,我不過是被人算計了,事情決計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的額發早已經被汗打溼,緊緊地貼在臉上,面色更是慘白一片,原本紅潤的脣瓣也因爲驚嚇而退
了血色,再加上衣衫破碎,整個人瞧着異常的狼狽。
瞧着她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夏安只覺得自己胸口的怒火更是翻涌而起,一雙鷹眸也因爲滔天的怒意而染上一抹狠厲之色,當即便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她的胸口上,將她踹翻在地,冷聲呵斥:“不知廉恥的東西!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做下這般讓人不齒之事,是我親眼所見,難不成還錯怪你了不成?!”
“老爺,妾身當真是清白的!”胸口被狠狠地一踹,秦香雪痛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但是恐懼還是讓秦香雪頑強跪站起來,嚥下喉頭的腥甜,她重新爬到了夏安的身前,手指再次抓住了夏安的衣襬下角,“不信你且瞧瞧妾身的衣裳,妾身拼力挽救,奈何力氣着實太小,纔會造成這般情狀……老爺,妾身真是清白的呀老爺!”
她哭的快要沒有力氣,眼淚糊了滿臉,狼狽又可憐,顯然是極度的害怕夏安會休掉自己。
夏嫦月在一旁看着,複雜的情緒過後也是極度的恐懼。秦香雪是她的生母,若是被夏安休了,就算她還會留在鎮南侯府內,但是身份卻會變得完全不同,自然比不上往日的風光……
到時候,別說要對付夏無憂,恐怕她還要對着夏無憂那張噁心的臉搖尾乞憐。什麼小姐之尊,什麼榮華富貴,通通都是浮雲!
想到這裡她連忙開始在一旁幫腔,幫着自己的母親說好話。
夏嫦月上前一步拉住了夏安的衣袖,嬌美的臉蛋泫然欲泣,輕輕咬了咬下脣,眨着濡溼的眼睫,輕聲在一旁道:“爹爹,你千萬別動怒,對身子不好……娘她、她似乎也是知錯了。你就原諒她吧!”
夏嫦月的手在搭上夏安之後,夏安緊繃的身子明顯鬆動了一些。畢竟是乖巧懂事的小女兒,這般楚楚可憐地在一旁勸着,他也不忍心在她面前露出猙獰的模樣。
可是秦香雪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他心中的怒氣難平,自然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因此僵着臉,面色難看地將地上哭成淚人兒的秦香雪看着,並不說話。
秦香雪雖然哭的可憐,但內裡卻是眼觀六路,時時刻刻在注意着夏安的表情神態,見女兒的勸說對他似乎有幾分效用,當即就對着夏嫦月使了個眼色,自己也大聲哭着,模樣越發的悽楚。
收到秦香雪的眼神,夏嫦月知道夏安估計會聽自己的勸,也就繼續柔柔地道:“爹爹,趙公子本是與姐姐在一起見面,母親突然出現在這裡,這事情瞧着委實蹊蹺……會不會是有什麼內情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皺着眉,看似小女兒的天真憂愁,事實上卻不動聲色地將矛頭對準了消失不見的夏無憂。
是啊,趙公子本來是與夏無憂見面的,可爲什麼現在會與秦香雪廝混在一起?
夏無憂爲什麼會突然不見?在整個事件當中夏無憂到底是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這種種問題現如今
都無法得到解答,更何況秦香雪是個長輩,又怎麼會跟趙子安無恥苟合?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動了什麼手腳故意來陷害設計秦香雪?
而那個最有可能設計秦香雪的人會是誰呢?
消失的夏無憂顯然有最大的嫌疑。
禍水東引,夏嫦月深諳此道。而此時,這也是最好調轉矛頭的方向,只有讓夏安心中生疑,他纔會因爲心中的思量而放過秦香雪,還能順手抹黑了夏無憂,在夏安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
“沒錯!我不過是擔心無憂,想要來這裡看看這兩個孩子是否相處融洽,還未進門就……老爺,這房子有古怪!妾身、妾身着實是被人設計了呀!”不愧是母女倆,夏嫦月的意思秦香雪很快就領悟到了,也敏感地抓住這個點,咬死了自己是被人設計的。
“閉嘴!”剛開始雷霆震怒,夏安倒是也沒有想太多,但是聽了夏嫦月的話,他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幾分疑惑。沒錯,這件事情的確有許多的地方解釋不通。
而夏無憂顯然是這件事情的關鍵,夏安當即就轉了頭去,看向跌坐在地上的趙子安,沉聲問道:“趙公子,不知曉我家無憂現如今在哪裡?”
“夏小姐……”趙子安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目光還帶着些迷茫,聲音也有些沙啞,他撐着自己的額角皺眉苦思一番,才擡頭啞聲回覆夏安的問話,“夏小姐先前說自己身子不適半途出門去了……我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突然就有些暈暈乎乎……醒來時就成了這般模樣……”
說完他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痛苦道:“頭好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見他這般樣子,夏安也知道怕是問不出來什麼東西了。沉了沉眉,暗自思索。
“老爺啊!你也瞧見了,趙公子也是迷迷糊糊什麼都不知曉!”秦香雪看得出來夏安已經對夏無憂有所懷疑了,只要自己好好把握,重新挽回夏安的心並不是難事。
當即就悽悽惶惶地開始細數自己的勞苦功高:“老爺,我一心爲無憂考慮,心心念念要爲她尋一個好夫君,現如今居然弄成這般下場……說句難聽的,論年紀我都可以當趙公子他孃親了,我又怎麼會沒羞沒臊到與趙公子牽扯不清呢?妾身當真是被人無辜陷害的呀!”
一見夏安的眉頭有些鬆動,面上也顯出一些深思之意,秦香雪便知道自己方纔那番話他怕是已經聽了進去,心中也開始有些相信自己了。但是還是缺少點什麼,讓夏安能夠徹徹底底地放下戒心,重新相信自己。
而只是低頭哭泣顯然不足以達到讓夏安鬆口的效果。
越是慌亂,情況越是緊急,她的腦子反而越發的清醒,眸子一轉,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門框上,當即咬了咬牙,把心一橫,直直地就往門框上撞了去,嘴上還淒厲地喊着:“既然老爺不相信妾身,妾身只有一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