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隱面如死灰的看着不遠處有雨水緩緩流過的石頭鋪的地面,眼神呆滯,嘴脣發白,身體消瘦,給人一種下一秒可能就要倒下昏死過去的感覺。
月西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忽然就很難受。好幾天前看到他的時候,他還好端端的出現在驛館附近,這才幾天的時間,如何就這樣一副模樣了?
司徒隱的貼身保鏢墨看到月西開了門走了出來,跪行過來對月西說:“姑娘,你勸勸少主吧,他這個樣子分明就是不想活了啊。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要怎麼給莊主和夫人交代啊!我求求你了,你快勸勸他吧,他現在能聽進去的,就只有你的話了。”
月西看到墨渾身溼透,形容憔悴,看來這些天他跟着司徒隱一起吃了不少苦。於是擡手打斷他的話,示意他不要再求了,她自會處理這件事。
月西走到司徒隱跟前,隱約能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的酒味,心想這要喝多少酒才能被這要的大雨淋着還能聞見味道啊。
伸手在司徒隱的眼前晃了晃,司徒隱這才擡起眼瞼,看了月西一眼,看了一眼之後臉上纔有了些許的表情,可是很快的他便自言自語地說:“我一定又是在做夢。”
月西再也忍不住了,她拉着司徒隱的胳膊,大聲地對他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樣子折磨自己算是什麼?你以爲這樣我就心軟了,因爲同情你,就會跟你一起?你錯了,不可能的,你快些回去吧……”
話還沒說完,就見司徒隱晃了一下,然後一頭就栽倒在地,額頭磕到地上的石板,出血了,血水順着雨水頓時就流的很遠,紅豔豔的觸目驚心。
月西忙將他扶了起來,這幾天的時間,他瘦了很多,扶起他的上身問道:“司徒隱,你這是怎麼了?感覺怎麼樣?你自己是神醫,你要是病了,就沒辦法了,我們都不會治病的啊。”一邊說着,一邊扯起自己的衣袖,按住他額頭上磕破的傷口。
司徒隱到在大雨裡,半睜着眼睛,嘴上虛弱地說着:“月西,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
月西點頭說:“是的,不是做夢,真的是我。”
司徒隱這才勉強的笑了一下:“你來看我了,真好,我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可是沒有了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月西擡手幫他遮住雨,可是雨太大了,根本就遮不住。
司徒隱虛弱地說着:“月西,明明當年是我最先遇見
你的。是我最先遇見你的,你爲什麼不愛我?”
月西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說了,我們進屋裡去給你換身衣服吧。”
司徒隱一把抓住月西的手:“如果有來世,你如果遇見了我,就不要選擇別人了好不好?”
“好,好……如果那個時候我還是個醜丫頭,你可不要不理我……”月西忍不住想哭,淚水混合着大雨,很快地就感覺不到了。
司徒隱微微一笑:“曾經我以爲我這輩子只要能夠與那些藥材爲伴就好了,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如果心丟了,其餘所有的事情都生無可戀了。曾經我問過你,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現在我終於知道了,愛一個人太痛了……痛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不要說了,我扶你起身,我們去換衣服,這樣會生病的……”月西吃力地將司徒隱扶了起來。
剛一擡頭便看到密宅門口處站着一個人,雲黯和上次一樣,只穿了一身中衣就跑了出來,這一會兒也是站在大雨裡,渾身溼透了,還不時的往下滴水……
司徒隱也看到了雲黯,他對着雲黯苦澀的笑了一下:“不是成心來給你添亂的,我實在管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腿,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
月西扶着司徒隱搖搖欲墜的身體:“不要說了,快寫進去吧。不然着涼了就不好了。”
司徒隱搖搖頭,看着月西說:“這一輩子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要是能快些折了這條命,輪迴到下一世,就可以和你廝守在一起了……”
“你瘋了!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清楚地告訴你,沒有輪迴,也沒有來生,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振作一點,你才二十歲,人生的路還很長,很長,你會遇上更好的姑娘的!”月西知道司徒隱有些癡,對藥材和醫術很是癡迷,不想到他一旦動了感情,也是一樣的癡。千錯萬錯,都錯在他愛錯了人。
雲黯走了過來幫着月西把司徒隱扶進了密宅。
墨此刻也起身,扶着司徒隱往宅子的後院走去。因爲有了墨搭手,月西就放開手,站到了一邊。心裡感嘆着,世上的事情,總是這樣的充滿了遺憾。自己已經答應了雲黯和他拜堂成親了,就再不能同別的男人有瓜葛。而且她最近發現自己,開始愛上了雲黯。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了,這輩子她只能辜負司徒隱了。
緩緩地走在大雨
裡,心裡祈禱着司徒隱能遇上一個好姑娘,這個人太癡了,上天應該憐憫一下這個癡人才對啊。
來到園子裡的一處客房,月西候在房門外面,因爲已經有一個長老模樣的人進去爲司徒隱診治了。片刻之後,雲黯從那個客房裡走出來,對月西說:“換了身乾爽的衣服,已經無礙了。你不必等在這裡了,快些回去換衣服吧。”
月西也感覺衣裙溼透了,溼噠噠地貼在身上很是不舒服,於是對雲黯說:“那這裡你先看着,我回去換衣服了。”
雲黯點頭說:“不用擔心,他是我小時候玩到大的兄弟,我自然不會不管他的。”
月西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得回到自己的住處去換衣服。在自己的房間裡洗熱水澡,然後才重新換上了一身乾爽的衣裙。這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小了一些,太陽重新從雲層裡透了出來,空氣經過一場大雨的洗禮之後變得清新許多,被雨水沖刷過的石板鋪就的小路格外的清亮,被雨水打過的綠葉,格外的青翠。
月西倚着重新打開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景物,忽然想起了什麼,忙來到妝臺前,翻了一陣,最後在妝盒的底層翻出來一枚玉佩,正是自己十一歲那年,第一次從相府裡翻牆出來,第一次預見司徒隱,從他身上扯下來的那枚玉佩。兜兜轉轉,最後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拿着玉佩看了好一會兒,下了決心一般,往門外走去。這時綠萍迎面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碗薑湯,對月西說:“不用去看了,人已經離開了。你呀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快些把薑湯喝了,不然該着涼了。”
月西有些不相信:“走了?這麼快就走了?”
綠萍將薑湯放到月西的手上,說道:“這一會兒雨都停了,太陽也出來了,他自己在京城裡有住處,不走還留在這裡吃晚飯不成?”
月西將手裡的薑湯放在一邊,摩挲着那塊玉佩,那塊曾經在自己身上放了好久的玉佩,嘴上說着:“他身子這麼不好,怎麼能這麼就走了?我還想跟他說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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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萍瞪了月西一眼:“你這個樣子可不對啊,主上對你這般用心,你一定不能再招惹別的男人了,不然主上會傷心死的。”
月西好笑地看了綠萍一眼:“你說的我都知道。罷了,我還是喝薑湯吧。”月西知道許多的事情綠萍並不知情,和她自然也說不清楚,於是重新端起湯碗,一口口地將那薑湯喝了個一乾二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