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回 立新帝朱玫遭反戈 舉義兵王建攻西川

李克用聽從蓋寓的建議,燒掉僞詔書,囚禁李熅使者,向鄰近諸藩鎮發檄文,稱:"朱玫膽敢欺騙藩鎮,公然說皇帝晏駕。我已發蕃、漢兵三萬進討凶逆,望諸友鄰能協同共立大功。"李克用還遣使向唐僖宗奉表稱:"臣已準備發兵濟河,誅除逆黨,迎回聖駕,望陛下能下詔令諸鎮兵與臣協力。"得知李克用出兵後,王重榮也決定發兵前往。令朱玫更加不利的是,這時李昌符與朱玫也決裂了。因他本與朱玫共同謀立襄王,既而朱玫自爲宰相專權,李昌符甚怒,不受其官,向唐僖宗上表,示意自己願爲天子效忠。

再說朱玫所派之王行瑜又進攻興州,節度使楊晟棄鎮逃走,唐僖宗下詔令保鑾都將李鋋、扈蹕都將李茂貞、陳佩屯大唐峰以拒。九月時王行瑜令其將張行實攻大唐峰,被李茂貞擊卻之,李茂貞復取興州。臘月時官軍又拔下了鳳州,王行瑜屢戰屢敗。這時楊復恭傳檄關中,稱"得朱玫首者,以靜難節度使賞之。"王行瑜本就擔心自己節節敗退會被朱玫治罪,這回聽聞檄文後便決定反戈。他與部下商議道:"如今前戰無功,歸亦死;孰若與諸君斬朱玫之首,定京城,迎天子,取邠寧節鉞乎?"部下之衆欣然欲從。

於是王行瑜自鳳州引兵迴歸長安。朱玫正在料理政事,聽說王行諭回來後很是惱怒,將其召來。責罵道:"你擅自歸來,是想造反嗎?"王行瑜說道:"吾不反,欲誅反者朱玫耳!"即刻手刃朱玫,割下他的頭顱。王行瑜拿着朱玫頭顱步出戶外,向手下兵士們說道“朱玫之首已在此,諸軍當殺盡奸賊之黨與。”兵士們亂擒亂殺,不僅朱玫黨與數百人被殺,還有無數僞官慘死。無紀律的軍士又乘亂焚燒搶掠京城,士民因無衣而被凍死者遍地都是。僞丞相裴澈、鄭昌圖帶着僞官二百餘人奉襄王李熅逃奔河中欲投靠王重榮。王重榮先派人詐爲奉迎,當李熅一衆到達後,王重榮立即令軍士擒執李熅,數其罪後將其殺掉,僞丞相裴澈、鄭昌圖亦被殺。這時李克用所遣李承嗣率領的萬人前鋒軍已到鄜州。聽說王行瑜殺朱玫後,李承嗣便會和鄜、夏兩州之師入定京城,將朱玫之首裝入盒中,派使者前往送給唐僖宗。而王重榮亦將襄王之首派人送往唐僖宗。

唐僖宗沒有食言,讓王行瑜做了靜難軍節度使,鎮守邠、寧、慶三州。李茂貞因卻敵有功做了武定節度使。唐僖宗接着下詔削奪田令孜官爵,將其流放端州。不過田令孜依靠西川節度使陳敬瑄,爲一方藩鎮之主,當然不聽朝廷號令。雖然如此,唐僖宗也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終於擺脫了田令孜長達十五年的掌控。

從887年到891年這短短几年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王建攻蜀、朱全忠滅秦宗權、李克用受饞嫉再次被皇帝討伐。其間還摻雜着諸藩鎮相互聯結攻伐兼併之事。此書以沙陀爲主線,但唐末有很多重要之事影響了歷史的進程,我不得不稍加贅述。爲使條理清晰,請允許我仿照紀實本末的方式,分三路來逐一講述。先道王建之事。

王建是河南許陽人。生的隆眉寬額,身體雄偉。年少時使氣任俠,在鄉里有無賴之稱。年齡稍長,爲生計也做過賣私鹽的勾當。看天下大亂,百姓流離,亦有了雄心壯志。也向同伴們說起“苟富貴,勿相忘”之話。他崇拜宋武帝劉裕從一田舍翁逆轉成爲帝王。於是王建便投身軍旅,作戰勇敢,一路高升,終於看到了曙光!

當田令孜到西川后,總覺得王建驍勇,終將會是個禍患。陳敬瑄也勸他道:“不若以商議政事爲名將其召來,以父喚子,他當不會拒絕。到時將他除掉!”王建有三位故舊,司倉周庠、部將張虔裕、部將綦毋諫。他們均是許州人,因有謀略,王建一直將他們帶在身邊。王建正在躊躇是去還是不去。這時周庠勸阻道:"明公乃猛虎,好不容易脫離牢籠,怎能再次進入受人掌控?田令孜陰險狡詐,屢屢將不利於己之人暗殺。前山南東道節度使劉巨容,從襄陽來到成都會見他,竟然被滅族。此番若前去,定然凶多吉少!”綦毋諫說道;“明公不若養士愛民,徐觀天下之變。”張虔裕說道:"田令孜逼劫天子,罪不容誅,士人共怒。明公可以遣使奉表天子,仗大義以行師,以順除逆,事將無不濟矣。”王建點頭稱讚,便拒絕前往。

蜀地因山川廣大,分爲兩鎮,東川和西川。東川治所在梓州,管轄劍州、綿州、瀘州、雅州等地。西川治所在成都,管轄彭州、漢洲、蜀州等地,地勢更爲重要。西川北與山南西道相鄰,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是楊復光的養子,他也忌憚利州刺史王建驍勇。因利州隸屬山南西道,楊守亮也屢次召喚王建。王建內心憂懼,如果前往,必定難以脫身歸來。如果不去,自己已與西川結仇,必將兩面受敵。這時周庠向他提議道“各藩鎮互相吞噬,但以吾觀之,皆無雄才遠略,不如明公勇而有謀,能得士卒心。將來立大功者非公莫屬!爲今之計,不若這樣。以政事繁忙爲由,先緩住楊守亮,答應他一旦能抽出身來必定前往聽命!閬州刺史楊茂實,是陳敬瑄、田令孜的腹心,他不修職貢,藐視朝廷。我們可以上表其罪,興兵討伐,可一戰而擒也。既據閬州,我們再與東川節度使顧彥朗聯合,共同討伐西川!"王建大讚道“好!”

於是王建召募各溪洞的酋長豪傑,衆達八千,順嘉陵江而下,攻襲閬州,逐其刺史楊茂實而佔據其地,自稱防禦使,招軍買馬,軍勢大盛。楊守亮失了閬州,也不敢對王建怎麼樣了。王建又派使者到東川,向顧彥朗表示自己友好之意。當年王建與顧彥朗都曾在神策軍,討黃巢時也並肩戰鬥過,顧彥朗欣然應允,兩人還結爲了兒女親家。十一月王建開始發兵攻西川,一路破關而進,大敗漢州刺史張頊於綿竹,拔下漢州,又敗西川大將句惟立於蠶北,拔下德陽,大軍直逼成都。這時顧彥朗也派他弟弟顧彥暉發兵幫助王建,他們合兵急攻成都,三日不克,便暫退,屯兵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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