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話音落下，人羣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原本那隱隱有些緊繃的氛圍也隨之煙消雲散。
“你這小子.”
“還挺有意思。”
中年男人笑着搖了搖頭，隨即親自給趙衛紅拿來了一盒彈藥，裡面裝着滿滿的7.62*54R子彈。
就和這把槍一樣，這個型號的子彈也算是軍火界的“常青樹”了。
毛熊的棺材板都已經被釘死了，這款子彈依舊活躍於世界各處的戰亂之地。
“謝謝。”
很有禮貌的朝中年男人道了聲謝，趙衛紅接過彈藥盒，順手拿出了一枚子彈。
相較於“81槓”所使用的7.62*39型號子彈，53式步騎槍所使用的子彈雖然口徑一樣，但要長出很多，手感也是沉甸甸的，帶着一股歲月沉澱而出的厚重感。
就像是一位漸漸跟不上時代的老戰士，依舊固執地守護着自己的驕傲。
“要不要給你講講這把槍應該怎麼操作？”
看着趙衛紅怔怔出神的模樣，中年男人忽然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聞言，趙衛紅沒有任何猶豫，立馬十分坦誠的表示道。
“那就麻煩你了。”
雖然趙衛紅有過接觸“56半”的經驗，但畢竟和53式步騎槍不是一個型號。
眼下中年男人既然願意教，那趙衛紅自然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不過，趙衛紅本以爲，中年男人會親自教自己這款步槍的操作方法，畢竟是他主動詢問趙衛紅的。
然而在趙衛紅點頭後，中年男人便隨口喚來了身後的一位運動員，讓他來向趙衛紅教學。
此時此刻，趙衛紅再一次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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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注視着他在運動員略顯不耐的教導下，不斷熟悉着53式步騎槍的操作方式。
“教練，他已經耽誤咱們十幾分鐘的訓練時間了。”
人羣中一位運動員忽然走到了中年男人身前，開口道。
“這小子連水連珠都沒用過，估計在部隊裡最多也就摸過88，甚至是精準度更差的85。”
“也不知道他們領導怎麼想的，能推薦這樣的人來參加軍運會選拔。”
“這不是浪費資源嗎？”
運動員的語氣裡充滿了抱怨，而他手裡，還捧着一把從瑞士進口的定製競賽槍。
顯然，這是一位八一射擊隊的正式隊員。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乃至於八一射擊隊的所有成員，都是趙衛紅的競爭對手。
和趙衛紅不同。
八一射擊隊，不，八一體育隊的每一位成員，都是爲競賽而生的。
趙衛紅要是沒能成爲正式隊員，完全可以拍拍屁股，回去繼續讀他的軍校。
可這羣運動員不一樣。
如果他們沒能成爲參加軍運會的正式隊員，便意味着他們無數個日夜的訓練與付出，都將化爲泡影。
毫無價值。
這羣運動員存在的意義，就是參賽，就是爲國爭光。
除此之外，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運氣好的，將來還能留在八一隊，當個教練，行政領導啥的。
但絕大多數八一體育隊的成員，別說爲國爭光，就連上場都是一種奢望。
而他們多年的訓練，最終換來的便是體育系統裡一份旱澇保收的“鐵飯碗”，最終過上了一眼就能望到頭的麻木生活。
然而十幾年的付出與努力，最終卻換來了這樣的結局，甚至連證明自己的機會都得不到。
這幫心氣極高的運動員，又豈能接受？
爲了不讓自己成爲一場又一場宏大勝利中的可悲註腳，八一體育隊的每一位隊員，幾乎都在沒日沒夜的瘋狂訓練，渴望得到一個上場的機會。
這既是在和自己較勁，也是在和隊友較勁。
而現在，這羣運動員要“較勁”的對手，又多了一羣來自五湖四海的現役軍人。
而這羣“半路出家”的軍人，很有可能會搶走他們心心念念，期盼了許久許久的上場機會。
運動員們會對遠道而來的趙衛紅，抱有“敵意”，也就再正常不過了，畢竟涉及到了自己切身的利益。
尤其射擊項目，還關係到了軍運會分量最重，價值最高的“軍事五項。”
在軍運會上，炎國雖然斬獲了很多次各個小項的第一，但從來都沒有拿到過軍事五項的總分第一！
誰要是能在這次由炎國擔任東道主，舉辦的軍運會上，帶隊實現了軍事五項領域“零的突破。”
含金量不亞於在奧運會打破了一項被外國人把持多年的世界紀錄！
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要說八一體育隊的這羣“本地戶”，對遠道而來，可能奪走他們參賽名額的其他選手，心裡沒點意見，那是不可能的。
趙衛紅剛纔，還表明了自己要參加的項目中，有一項是射擊。
在各位運動員看來，趙衛紅這就是在明晃晃的表示，他要參與軍事五項，和在場的各位運動員競爭參賽名額！
此時此刻。
趙衛紅在各位運動員眼中，已經不再是遠道而來，需要歡迎的戰友，同志。
而是他們需要擊敗，也必須擊敗的敵人！
除了擔任教練的中年男人外，在場衆人全都對趙衛紅抱有不加掩飾，赤裸裸的敵意！
見自家教練還在饒有興致的打量着趙衛紅，運動員心裡一急，趕忙繼續開口道。
“教練.”
“行了。”
“我知道你要說啥。”
“沒用過水連珠，就打不好槍了？”
中年男人揹着手，終於從趙衛紅身上收回了視線，看向了身旁極度渴望證明自己的得意門生。
“你要記住，槍，本質上就是用來殺敵的武器。”
“精準度火力穩定性.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能不能趕在敵人開槍之前，率先擊斃敵人！”
“這小子的射擊水準，究竟怎麼樣，我說不好。”
“但我可以肯定，在用槍消滅敵人這方面，他絕對要比你擅長的多。”
中年男人的聲音，語重心長。
顯然是不想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因爲一時的得失，而忘記了自己應該堅持的本心。
誠然。
他們都是爲了競賽而生的運動員。
但他們還是肩膀上扛着軍銜的軍人，需要保家衛國的軍人！
然而運動員顯然沒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僅僅是皺眉沉默了片刻，便一臉不服氣的想要爭辯道。
“可軍運會，比拼的又不是”
“謝謝。”
運動員還沒說完，他的話語，便被不遠處趙衛紅充滿真誠的聲音所打斷。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同一時間，早已等候的不耐煩的衆人，便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趙衛紅所在的方向。
只見趙衛紅斜端水連珠，同時伸手，摸向了面前的彈藥盒。
“咔。”
“咔。”
“.”
清脆的聲音不斷響起，不多不少，正好五聲。
水連珠的彈容量，只有五發。
這意味着趙衛紅如果想要完成一分鐘內，射擊十發子彈的目標，還需要重新裝填一次子彈。
如果再加上每次擊發重新拉栓，瞄準的時間，那麼每發子彈留給趙衛紅的射擊時間，可以說是少的可憐。
相較於趙衛紅參與過的各種射擊比試，眼下這種看似平平無奇的目標，無疑是難度最高的一次。
黃勇緊緊的注視着趙衛紅的動作，眉間隱隱帶着一絲憂色。
在科大待了這麼多年，黃勇也算是半個行政人員，對於那些勾心鬥角的破事，可謂是門清。
自然也注意到了訓練館中，愈來愈濃的火藥味。
說句實在話，黃勇覺得八一體育隊的這羣人很過分。
趙衛紅剛剛經歷完舟車勞頓，連休息都沒休息，就要使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槍械，展示自己的射擊水準。
這不是下馬威是什麼？
雖然對於趙衛紅的優秀，黃勇有着直觀而又清楚的瞭解。
但對於趙衛紅究竟能不能通過這個下馬威，黃勇還是捏了一把冷汗的。
站在黃勇的位置，看向兩百米外的半身靶，完全就是一個小點。
而趙衛紅使用的，還是隻有機瞄的水連珠！
黃勇覺得，這個靶子在趙衛紅眼裡，可能還沒有水連珠的準星大！
這要是表現不佳，作爲八一體育隊中目前僅有的一名外來選手，趙衛紅接下來幾天會遭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
念及於此，黃勇心裡突然涌出了一股斷然上前，阻止這場“鬧劇”的衝動！
只能說，黃勇對趙衛紅的瞭解，還不夠多。
趙衛紅這個人，不光擅長給別人下馬威，還擅長回敬別人的“下馬威！”
“砰！”
正當黃勇還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時。
趙衛紅已經開始.不，是邁出了自己通往軍運會賽場的第一步！
轉身，瞄準，擊發！
一氣呵成！
動作麻利的拉動槍栓，退出彈殼。
趙衛紅僅僅是經過了一番極其短暫的重新瞄準，便再一次扣動了扳機！
“砰！”
儘管趙衛紅的成績，還沒人知道。
但在這第二聲槍聲響起後，站在中年男人身旁的運動員，便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嘲弄笑容。
每發子彈擊發之後的拉栓，瞄準，重新擊發。
這位運動員可以保證，自己這套流程的平均用時，不會超過五秒。
這個數據看上去似乎有些平平無奇，但卻奠定了這位運動員，在八一射擊隊內部，不可撼動的“第一人”位置！
因爲這是在保證槍槍滿環的基礎上，所耗費的時間，失誤率在百分之二以下！
而趙衛紅剛剛用了多少時間？
三秒？兩秒？甚至有可能更短！
在運動員認識的射擊選手裡，沒有人可以在保證滿環的前提下，用這麼短的時間，完成初次射擊之後的二次擊發！
更別說趙衛紅手裡拿着的，還是後坐力奇大的水連珠！
不用想。
眼前這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準把眼下這場摸底，當成部隊那種“只要求上靶，不要求環數”的考覈了。
念及於此，運動員情不自禁的攥緊了手中被他視爲性命的競賽槍，眼神中突然多出了一種深深的渴望。
他想要在趙衛紅射擊結束後，用槍槍滿環的成績，告訴趙衛紅。
步槍射擊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至於趙衛紅每次射擊之間，那短到誇張的用時，運動員根本沒當回事。
用時再短，打不到滿環，又有什麼用？
而接下來的八發子彈，趙衛紅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還愈打愈快！
明明是射速奇慢的栓動式步槍，在趙衛紅手裡，竟是隱隱被用出了一種半自動步槍的味道。
十發子彈打完，趙衛紅的用時還不到四十秒！
射擊結束後，趙衛紅站在射擊位，並沒有急着離開。
而是打量着手中的水連珠，若有所思。
一旁的運動員卻是根本沒心思關注趙衛紅如何，只是湊到了中年男人面前，隱隱有些急躁的表示道。
“教練，讓我去給這個鄉巴佬上一課！”
然而中年男人，似乎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沒搭理他不說，還走到了趙衛紅面前，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想什麼呢？”
聞言，還在打量着手中“水連珠”的趙衛紅，立馬下意識的回道。
“這槍雖然老了點.但是真好用啊！”
“精準度恐怕比88狙還高。”
“果然吶，這種上過戰場的老夥計，就是靠譜！”
一聽這話，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更濃了。
“你怎麼知道這槍的精準度高的？”
“嘿。”
面對中年男人的疑問，趙衛紅並沒有急着解釋，而是淡淡一笑，簡明扼要的表示道。
“報靶吧。”
看着趙衛紅這副“故弄玄虛”的做派，跟着中年男人過來的運動員翻了個白眼，正想奚落趙衛紅一番，讓他認清楚天高地厚，以及這裡是什麼地方時。
不遠處的擴音器裡。
傳來了報靶員顫抖之中，摻雜着震驚與不可置信的聲音。
“六號靶一一百環！”
“.”
“這不可能！”
報靶員的聲音剛剛落下，一旁的運動員便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趙衛紅，低吼道。
“怎麼可能是滿環？”
“你打的那麼快，水連珠的後坐力那麼大，肯定是報靶員弄錯.”
“後坐力？”
“什麼後坐力？”
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湊到自己身前的運動員。
趙衛紅攤了攤手，很是理所當然的表示道。
“把槍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上，控制在自己胸前。”
“不就沒有後坐力了嗎？”
運動員，中年男人：“.”
這尼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