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徐簡發現嶽衝要住在自己對面院子的心情,沈晨靄與羅定夫夫倆,此時正好已經趕到他們在武威這邊的店鋪裡。
武威這邊的店鋪雖然是今年新開的,但是因爲前期的宣傳做的好,所以這邊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一家人進入店鋪的時候,正好就是整日裡生意最好的那段時間,正站在店面裡面迎來送往的掌櫃的,發現羅定他們之後,便想要過來招呼一下。
帶頭走進鋪子裡的羅定見狀示意他不用理會自己,繼續去招待店鋪裡面的生意,然後便帶着沈晨靄和兩個孩子順着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這用沈晨靄的說法就是員工的休息區,最東頭靠近窗戶的地方,羅定叫人用木板給搭出了一個小隔間,算是他的一個單獨的小書房。
由於和鳳城那邊的總店離的遠,武威這邊的賬目都是一個月一覈對的,上個月的賬目正好還沒有來得及覈對,所以羅定到這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賬房那邊把上個月的賬本給他拿過來。
沈晨靄看着羅定坐在那裡認真的核對賬目,便想要過去幫幫他,於是他將在路上就在打呵氣的小山哄到睡着,然後便打算起身,到小書房那裡去給羅定幫忙。
誰知他纔剛剛起身,衣襬便被月桂給抓住了。沈晨靄感覺到衣服上的力度低頭一看,就發現睜着一雙閃亮的小眼睛,充滿渴望的看着自己。
這孩子只有在有事求他的時候,纔會變得這麼的乖巧,於是沈晨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問道:“你又想要幹嘛?”
月桂聞言祈求的對着沈晨靄說道:“小叔叔,月桂也想要過去幫着小叔打算盤。”
即便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月桂這丫頭對於算盤的愛好依然沒有任何的消減。
沈晨靄聞言看了看在牀上睡的正香的小山,覺得放月桂一個人在這裡守着睡着的弟弟,對這個好動的孩子來說的確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所以他想了想還是同意了月桂的要求。
只不過進屋的時候沈晨靄特意的沒有關上那間小書房的大門,這樣他們就可以在書房裡面隨時觀察到小山的動態了。
終於又可以摸到自己心愛的算盤了,滿足了心願的小月桂,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在算盤上練習着珠算的基本指法。
沈晨靄看這個皮猴子今天還算是安靜,也就不再管她,靜下心來跟着羅定一起清點賬目去了。
等到他們賬目清算到一半的時候,月桂那邊的基本指法也已經練習的差不多了,百無聊賴的小丫頭,開始不停的往沈晨靄這邊丟着小眼神。
被眼神攻擊的沈晨靄無奈的擡起頭,衝着一臉討好的看着他的月桂問道:“你這丫頭,又想要幹什麼了?”
月桂聞言眨了眨眼睛,小聲的衝着沈晨靄說道:“小叔叔,月桂也會打算盤,讓月桂幫你們算算賬,好不好?”
沈晨靄聞言十分驚訝的看着他們家的小姑娘,猶豫了再三還是開口問道:“你會看賬本嗎?”
小丫頭聞言搖了搖頭,不過她很歡快的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算盤,衝着沈晨靄說道:“但是月桂會算術,月桂可以算出來那些紙張上面的數字。”
聽了小丫頭志得意滿的宣言,正在打算盤的羅定手一停,擡頭從自己已經覈對好了的賬本里面隨手拿出了一本,丟給了月桂,然後對着她說道:“分別把上一行和下一行的數字加起來,上面的數字減去下面的數字,得出的結論看看是不是能和賬目後一行的數字對上。”
月桂見小叔丟過來東西先是一愣,然後便很開心的接住了那本賬簿,翻開第一頁按着羅定的說法開始噼噼啪啪的打起了算盤。
沈晨靄開始見了羅定的動作還是有一些不放心,但是看到月桂那麼開心,也就不再說些什麼了,反正那本賬簿已經是覈對好了的,就讓孩子先拿去玩一會吧。
等到他們將賬目全部都覈對完畢之後,月桂也撥着他的小算盤,將羅定交代給她的那些東西,全部都完成好了。
沈晨靄愣愣的看着小姑娘遞給他的小紙條,那上面的幾個數字正好就是那本賬目上的進貨量,出貨量、單價、與最終覈定的產值。
這麼多的數字統計下來,這丫頭居然一點都沒有算錯果然他以前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孩子對各種數字都很敏/感。
就在沈晨靄愣神的時候,羅定也已經起身走過來了,他隨手翻看了幾眼沈晨靄手上的那張小紙條,然後對着月桂稱讚道:“算的很好,全部都對了。以後你要是想打算盤的話,可以到賬房這邊去找我。”
沈晨靄聞言有些驚訝的看着羅定,他這是允許月桂接觸賬本了?
不管沈晨靄怎麼疑惑,羅定還在那邊繼續鼓勵的說道:“月桂比我剛接觸賬本的時候靈巧多了,我那時是孫師傅教的賬目,剛學會打算盤的我手指還分不太開,經常是撥一下上去好幾個珠子,得出的數字牛脣不對馬嘴,常常將孫師傅氣的吹鬍子瞪眼。”
爲了獎勵月桂的聰慧,沈晨靄答應明天帶着她和小山一起出門去逛逛,本來羅定也想要加進去的,只可惜她明天與人約好了,要去武威軍營那邊商討一下新訂單的事情。
一早就出門的羅定自然是不可能陪着一家老小出來逛街的,於是沈晨靄就只好自己帶着兩個孩子出門了。
他們這家店鋪的位置好,出了門就是熱鬧的集市大街,來來往往穿梭的人羣實在是太多,沈晨靄怕自己照顧不好兩個孩子,便抱着一個,牽着另外一個,一路上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他們的身上了,逛了一路都沒搞明白街上是賣什麼的。
忙忙活活的轉了一個上午,三個人都沒有逛完一條街,沈晨靄滿頭大汗的拉着兩個孩子進了一家飯館,大中午的正是飯點,這家餐館的生意就格外的好。
沈晨靄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本來他是想要一個雅間的,但是他來晚了,雅間已經全部都被人給人站上了,沈晨靄累的一身臭汗,實在是不想要在跑來跑去了,於是只好讓店小二給他在大堂裡面找了一個位置。
隨便點了幾道孩子們愛吃的飯菜,沈晨靄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帶孩子真的不是一個好乾的活,他們家的這兩個孩子還算是省心的,都已經讓他忙成這樣的,那些加油熊孩子的爹媽們,沈晨靄對他們報以崇高的敬意。
本來他是不喜歡在大廳吃飯的,但是這一回他卻發現,貌似在大廳吃飯也不錯,起碼能夠從大家的言談之中聽到很多有趣的東西。
這種光明正大聽八卦的機會可不多,於是沈晨靄一邊用勺子和小山餵飯,一邊豎起耳朵聽着周圍衆人的言談。
在灌了一耳朵的諸如誰誰家的婆姨年輕漂亮又風/騷,誰誰家的老孃們與她婆婆不合,還有誰誰家是爺又做了多大的生意之後,沈晨靄才發現,原來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八卦這種東西真的是深藏在人類本能當中的一種劣根呀。
可是我聽的好愉快呀.....所以就這樣吧,沈縮頭烏龜同學這樣想着。
就在他坐在大堂裡面默默偷聽間偷着樂的時候,一旁幾位鄉紳打扮的人,所交談的一些話,突然間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幾個人是坐在沈晨靄右邊靠近門口的位置的,起初沈晨靄是並沒有注意到這一桌人的,因爲他們打從進來起,就顯得很沉默,除了點菜的時候說過幾句話之外,三四個人裡面,就沒有一個在開口說話的了。
現在大概是酒喝多了,開始上頭了。漸漸的那幾個人也開始小聲的攀談了起來。
說是小聲,其實就是正常說話的聲音,不過比起大堂裡面那些個人聲鼎沸的嚷嚷,他們這一桌的確是要肅靜多了。
沈晨靄只聽得他們其中最爲年長的那一位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就開口對着同桌的其他人說道:“今年冬天,武威這邊就只下過一場雪,還是小雪,連地面都沒有蓋住。出了正月到現在,整個涼州的地界上都沒有要落下水珠的意思,在這麼下去,今年的春耕就危險了。”
桌上其他人聞言都不出聲,只有一位安慰着那個人說道:“哪裡就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也許過不了幾天,老天爺就賞臉肯下雨了的。”
那位長者聞言看了一眼出言安慰自己的人回到:“你們是不知道呀,咱們涼州這面十年九旱,春天莊稼的生長,除了指着那不多的一點春雨之外,還能夠用到的,就是冬季下雪的時候積下的那些雪水了。如今冬季已經無雪,若是再趕上春季少雨,那涼州這邊今年的收成可就沒什麼指望了。先前各位也已經隨我下地去看過了,鐵杴要窪地三尺才能夠帶出來一點溼土,這個深度種子即便是種下去也不可能發芽,這可怎麼辦纔好那?”
與他同坐的人聞言在沒有能夠回話的了,他們的那種沉默讓沈晨靄的心裡很不安,他看着自己點的那些食物,不知爲何突然就沒有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