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羅定並不知道還有人在打他們家苜蓿草籽的主意,他現在憂心的是,這都大年三十了,他們家的晨哥兒,卻還是將自己關在東廂那邊,說是什麼靈感激發,總之就是不肯出來。

見此情形,羅定便一邊準備過年要用的東西,一邊暗自關心着沈晨靄那邊的消息。

好在這天的下午,已經‘閉關’一整天的沈晨靄終於是出來了,只不過衆人從他的口中卻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因爲他的畫作還沒有完成,現在只是一幅半成品,畫品將來會成什麼樣子,他雖然心中有數,卻不肯定自己能不能按着所想的畫出來,所以對於大家的詢問,他也只能夠一知半解的說出一個大概來。

不過對比他上幾次‘閉關’一閉就是小半個月的情形,現在他肯出來,羅定就已經很安心了。

當天晚上,一家人吃過團圓飯之後就開始照例守夜,爲了不讓大家覺得無聊,沈晨靄還提議大家一起玩了個小遊戲。

一家四口守着燭臺,擲着骰子比着大小,點數最大的那一位可以讓點數最小的那一個做一件事情。

爲了保證遊戲的娛樂性,幾個人都是先說出懲罰,然後纔看開始看骰子大小的,這樣提前誰也不知道,要被懲罰的是哪一個,所以玩起來了就特別的樂呵。

這樣可以成功惡作劇的時候,就是小月桂最開心的時候,可惜她今天的點子不太好,幾個人之中擲出的骰子裡,十次裡面有三、四次是她的數字最小。

可是哪怕是這樣,也改不了她的玩性,在看着她連續的出糗了好幾次之後,整個羅家的院子裡面便充滿了大家的歡樂的笑聲。

不過她和小山兩個到底還是孩子,困勁兒上來了,便怎麼都擋不住。這不快進子時的時候,兩個孩子便都開始忍不住一點一點的低垂他們的小腦袋了,沈晨靄見此情形,也不強守着什麼規矩了,乾脆就讓他們兩個回西屋休息去了。

看到沈晨靄把兩個小的送回了西屋,羅定便也在這邊打掃火炕,鋪墊牀褥了。本來他也是想叫沈晨靄早點睡的,可是沈晨靄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顯得特別的亢/奮,大半夜的他卻非要拉着羅定出門,到院子裡面去看星星。

說不過他的羅定聞言只好遵從,於是兩個人便穿好了衣服,吹滅了屋裡的蠟燭,開門走到了院子裡。

大西北的寒夜冷風刺骨,但是卻凍不住沈晨靄一顆火熱的心,天空當中漫步的繁星在夜空中不斷的搖曳閃爍,在皚皚白雪的襯托之下,顯得越發的清麗與空靈。

這是在現代的城市之中絕對看不到的景色,這是隻存在於沈晨靄兒時記憶中的美景,沉醉在那片璀璨之中,沈晨靄不由得心生嚮往,難怪從古至今,人們對於天空的暢想從未間斷,因爲只要是看過這景色的人,就很難不被它所吸/引。

就在沈晨靄與羅定難得有心思欣賞美景的時候,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豬棚那裡,突然就傳出了一陣狗狗們的吠叫聲。

羅定與沈晨靄都是時常接觸狗狗的人,所以他們對於自家狗兒吠叫時發出的聲音,和其裡面所包含的含義都很熟悉。

這一次的狗叫聲中,虎子和悶頭憤怒的吼聲十分的明顯,在加上隨着叫聲一起從豬棚那邊傳過來的嘈雜聲,讓羅定與沈晨靄一下子就明白了,那邊恐怕是出什麼事情了。

羅定一聽那邊的聲音不對,立馬就拿起了立在窗後的那條扁擔,對着沈晨靄說道:“你趕緊回屋去,我去看看那邊到底是怎麼了?”

誰知他的話剛說完,沈晨靄就抄起了放在扁擔旁邊的鋤頭,先他一步往院子外面跑去了。

羅定見狀一愣神,沈晨靄就已經跑遠了,等他在想去追的時候,沈晨靄的身影都已經快要跑出大門口了。

羅定見狀只好讓他去了,他把聞聲出來,還在衝着院子外面吠叫的大丫和二丫攆回了屋裡,送到了孩子們待着的西屋,吩咐月桂鎖緊門看住了弟弟,除了他們兩個叫門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要搭理。

說完這些之後,羅定便也急三火四的跑了出去,他的腳程要比沈晨靄要快的多,雖然出來的晚了一些,但是慢慢的卻跑到沈晨靄的前面去了。

豬棚那裡其實並沒有什麼太過值錢的東西,那個棚子搭起來本來就是爲了養豬用的,當然就不會再有什麼其它的東西。至於那些豬,在臘月的時候就已經賣的差不多了,現在還留下的那三十幾頭,不過是爲了繁/殖而留下的種/豬而已。

除了這些,豬棚裡面就只還留下了一家子看豬的人家,那家人也不太富裕,是外地逃荒過來的,在本地連一個安身之所都沒有,一家子老小全靠給羅定打工才能活命。

這家人在很久以前就在給羅定工作,爲了照顧他們,羅定將他們一家都安排在了豬棚這邊,新年之前,豬棚裡其他的工人都已經休假回家過年去了,唯獨他們無處可去,羅定就讓他們繼續留守豬棚,繼續照顧剩下的那三十幾頭種/豬。

過來的時候羅定就已經在腦子裡面想了很久,他覺得豬和那家人都不會有什麼問題。這樣的話,那能夠出事的,就只有自己留在虎子狗窩旁邊的那些東西了。

虎子和悶頭的狗窩旁邊就是一間小倉庫,那裡是羅定存放牧草種子的地方。起先眼紅他生意的人也是打過這處地方的主意,不過都被兇悍的虎子給咬回去了。後來他雖然建了新房,但是卻還是覺得虎子身邊安全,所以就沒把種子給移出來。

不過真的只有人想要偷種子的話,虎子和悶頭應該不會叫的這麼兇,莫非那邊還發生了什麼自己預料不到的事情?

這麼想着,羅定的腳下就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很快他就超過了跑在前頭的沈晨靄,手提着扁擔率先跑進了豬棚裡。

還沒進豬棚,羅定就聞到裡面傳過來一股焦糊的味道,心下感覺不好的羅定顧不得其它,趕忙往焦糊味傳出的地方跑了過去。

一到地方,就發現留守豬棚的那一家人,正在忙着往豬棚上澆水。而那些支撐着豬棚的木頭,此時有一處正在往外冒着黑煙,顯然剛剛是燃燒過的。

羅定見狀趕忙跑過去幫忙,後面氣喘吁吁的沈晨靄也跟上來了,兩個人一起衝着留守的那家人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在往柱子上澆水的那個男人聞言,摸了一把被煙燻的有些發黑的臉回答道:“不知從哪裡跑進來了兩個賊人,想要放火燒了庫房和豬棚。庫房那裡有狗守着他們不敢過去,就只燒了豬棚這邊。”

羅定聞言趕忙四處查看,邊查看還邊問道:“你們怎麼樣?有沒有被賊人給傷到?”

那男人聞言連連搖頭回道:“多虧虎子叫的早,我們聽到聲音就出來了,所以沒什麼損傷。豬棚裡面的那些種/豬我剛剛也去看過了,除了受到一些驚嚇之外,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羅定聞言鬆了一口氣,豬和那些財務對他來說道還是次要的,只要沒有人受傷就行。

鬆了一口氣之後,羅定心裡的那股火就忍不住燃起來了,聽留守人話中的意思,這兩個賊人根本就不是衝着錢財來的。

要是這次真的如了他們的意,讓他們把存放牧草種子的貨倉,或者是養殖種豬的豬棚給燒了,那對於只能用特殊肉類才能做出獨特口感的臘肉廠來說,無異於就是一個十分不利的消息,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得他明年就連生意都要做不成了。

這招可是用的真夠狠的,這是有人想要釜底抽薪呀,想通了這一點的羅定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對自己有如此惡意的人,自己勢必要將他們找出來,要不然放縱了他們,這次不成在找機會來第二次,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羅定便對着留守的那家人問道:“你們可有看到那兩個賊人長的是什麼樣的?”

留守的那個家庭的人相互的看了一下,最後還是那家的男人開口回道:“夜太黑了,在加上那兩個人的臉上都用布蒙着,所以他們具體長什麼樣,我們都沒有看見。不過他們兩個的體型還是很有特點的,一個是又胖又圓,另外一個卻是又矮又瘦。東家,這一點小人是看的真真的,絕對是錯不了的。”

羅定聞言在心裡面掃了一圈,也沒發現與自己有過節的人當中,那一個是符合這些描寫的,於是他又開口問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麼,你們在好好的想一想?”

留守的一家子聞言面面相覷,羅定很眼尖的發現其中有一個小女孩在欲言又止。

見此情形,羅定便趕忙衝着那個小女孩問道:“別怕,你還看見什麼了,告訴叔叔好不好?”

小女孩聞言怯生生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見父親也在用眼神鼓勵她說話,這纔開口小聲的說道:“我剛剛出來找水的時候,看到那個胖胖的人在出門口的時候跌了一下,臉上的蒙布都被摔掉了。”

小女孩他爹聞言趕緊追問道:“那春兒有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

小女孩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他爬起來就跑了,也沒有回頭,所以我就沒有看到。”

羅定聞言有些失望,但隨即他便又想起了什麼,快速的跑到狗窩那裡,把虎子和悶頭都解下來,牽到了豬棚的大門口。

他們剛剛跑進來的時候有些着急,沒有注意地下,此時再看,地上果然留有一塊賊人蒙面時用的黑布。

羅定牽着虎子和悶頭在那塊黑布上嗅了嗅,兩隻狗立馬衝着同樣的方向一起使勁,從後面跟上來的沈晨靄他們此時也已經明白羅定的意思了,除了沈晨靄之外,那個留守的成年男人也拿着傢伙對着羅定說道:“東家,我跟你們一起出去追。”

羅定聞言趕忙阻攔道:“那兩個賊人只是逃跑,還不知道有沒有後招,所以豬棚這裡也得留下人守着,要不然萬一那兩個人要是殺了一個回馬槍,咱們這邊可是一點防備都沒有的。”

那個男人聞言想了想也覺得在理,他要是也跟着走了,那兩個賊要是真的回來了,豬棚這邊他的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說不定就要吃虧的。

想到這裡,男人便不再強求,答應羅定一定會時刻警覺,絕對不會讓那些‘有心人’在鑽了什麼空子。

羅定聞言也沒在多說什麼,分出手中拴着悶頭的那隻繩子給到了沈晨靄的手裡,小聲的對着他說道:“牽着悶頭跟在我身後,千萬不要離我太遠了。”

然後便衝着虎子高呵了一聲,就見兩隻狗聞聲便衝着它們嗅到的氣味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