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由於遠征軍覆滅以及路浦東的投降,使得國民議會面臨的局勢越發惡化,但是以希艾烈爲首的這羣改良者們沒有就此放棄,反而更爲緊密的團結起來。
從希艾烈到季偉羅、特魯瓦,乃至沃納爾都以私人身份的名義加入衆人的密謀之中,決定放下分歧一致對外。
沃納爾加入密謀並非他有利國之心,只是一是他的命運已經與國民議會死死的綁在一起分不開了,二是沃納爾第二內閣倒臺以後,他在秩序同盟中的地位就被邊緣化,這讓沃納爾深感不滿。
目前礙於沃納爾的資歷與地位,秩序同盟沒有將他徹底掃地出門,但是邊緣化是免不了的,非常不滿的沃納爾因而利用自己在秩序同盟內部的人脈,爲希艾烈這羣人傳遞消息,跳上這艘船來。
“議會已經無法拯救悉伯,所以唯有像幾年前那樣,動用狂風暴雨般的手段纔可以,”這是希艾烈在密談結束時下的結語,這決定了改良者接下來的步驟。
當改良者的反擊已經開始時,大部分貴族還處於懵懂或狂喜之中,比如一個洛林身邊的隨從,就志得意滿的認爲大局已定,國民議會必將覆滅,而等那一刻降臨以後,尊貴的洛林夫人就會恢復她崇高的地位,自己也可以繼續享有過去的日子。
隨從在家宴中毫不隱晦的將自己聽到的機密給說出來,比如路浦東之所以會全軍覆沒,都是多虧洛林在背後泄露秘密,而海軍艦隊以及那些軍官之所以會選擇背叛國民議會,也都是因爲洛林在背後穿針引線。
其實這個隨從的吹噓中,無疑誇大了洛林在遠征軍覆滅過程中的作用,這一點後世史學家多有批駁。
摘自《舊制度和大革命》
“……路浦東的遠征軍遠在巴蒂羅斯的千里之外,將路浦東對遠征的安排給通報菲比博,已經是洛林能泄露的最大秘密,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如何能比離路浦東更近的基貝隆更瞭解遠征軍情報?”
“至於洛林煽動軍官對路浦東發動叛變,這點也非常值得商榷,去查一查那些叛變軍官的履歷就清楚了,以正統派貴族爲大多數,洛林所屬的阿託納派貴族對他們影響極其有限,更不用提他們對阿託納派貴族也同樣沒什麼好感。”
隨從可不管這麼多,而他也並非背叛洛林之人,之所以泄密只是因爲這樣的行爲,可以作爲自己向家人炫耀的資本,表明自己押對了寶。
可是隨從炫耀的同時,這些本應該是機密的話語也被伺候的僕人給聽去,僕人也不曾想過要背叛主人,他也很高興,認爲隨從發達以後,作爲僕人的自己也可以雞犬升天,因而也以此去炫耀。
隨從可以在家宴中對家屬炫耀,僕人就只能等到自己輪休時,在酒館扯皮中炫耀,還添油加醋的給說了一通。
這個僕人絲毫沒有政治敏感性,不知道自己的吹噓有多嚴重,結果很快就被酒館中的有心人給盯上,當訊息傳到希艾烈耳中時,他決定以這個僕人作爲發動起義的突破口。
雖然由於是三手資料,使得這些話嚴重失真,夾雜着許多僕人本人的癮想,但是對於希艾烈這些改良者來說已經夠用了,他們所需要的就是一個藉口,至於這個藉口是否完全準確並不重要。
得到消息以後,季偉羅指揮手下立刻出動,此時改良者所依賴的軍事力量有兩支,一支是正在城外準備待命的原第三軍團,現改良軍團,這支是要一錘定乾坤的,現在還不能動,所以季偉羅指揮的是另一支,取代城防軍的國民自衛軍。
效忠於改良者的國民自衛軍早就動員,趁着夜黑風高,在隨從回家的路上將他拉到小巷中毆打審問,得到供詞以後,便秘密派軍隊潛入洛林隨從的家中拷問。
這位隨從雖然號稱貴族但是早已破落,家中並沒有多少防禦魔法,也不受到洛林的重視,因而在家人生命的威脅下,只能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給告之季偉羅,季偉羅將他們給囚禁起來以後,便以兵貴神速爲主,連這一夜都沒過,就朝王宮進軍。
此時王宮禁衛軍還沒有反應過來,改良者正在進行拼死一搏,並且在他們的意識中,覺得國民議會就算觸手,最多不過是像前幾次一樣,頂點是煽動暴民叛亂而已,所以沒有想到如今他們居然敢直接入侵王宮。
因此季偉羅依靠周圍守軍的大意,利用早就準備好的腰牌,有驚無險的穿過外圍幾道城牆,可是在進入內院時終究引起懷疑,被洛林警覺的親信給叫住。
見到事情敗露,季偉羅乾脆直接發難,隨着一聲令下,槍炮聲在王宮內響起,拉開“十二月起義”的序幕。
自從大革命以來,政變頻頻——其實目前爲止還沒超過十次,但無疑給洛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在上次出逃失敗以後,她每晚都睡的很淺,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醒來,今晚也是如此,隨着槍炮聲的想起,洛林迅速甦醒。
甦醒過來以後,洛林急忙調查發生什麼事情,得知國民議會居然派兵攻打王宮,洛林發現自己居然不是特別驚訝,因爲在自己看來,國民議會已經和亂臣賊子畫上鉤了嗎?
連衣服都還沒穿整齊,洛林就已經叫醒了家人,並準備做出反應,她一方面立刻動員王家禁衛軍組織防禦,命令他們擊退季偉羅對寢宮的進攻,另一方面則準備丟下王宮再次嘗試逃亡。
被組織起來的王家禁衛軍憑藉防禦優勢,成功防守住寢宮沒有被攻破,季偉羅見狀決定改變策略,一邊讓人繼續圍攻寢宮,另一邊則去搜索證據。
早在發動起義之前,季偉羅就被希艾烈反覆交代,這次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證據,從而爲這次起義披上合法的外衣,其次纔是阻止塞利提三世等人逃跑,畢竟他們逃跑以後,無疑會給反對者送去極好的藉口。
在不能立刻俘虜塞利提三世的情況下,季偉羅優先執行第一道命令,很快他就成功在書房中拿到不少證據,爲了增加己方籌碼,季偉羅還下令讓早就準備好的法師修改筆記,將洛林的文件僞造的更加激進。
接着,季偉羅敲響王宮的警鐘,這是早就安排好的信號,而駐紮在巴蒂羅斯城外的原第三軍團聽到信號響起以後,便迅速通過被改良者掌控的城門,進入巴蒂羅斯準備彈壓市面以防反撲。
這是可以預料到的,如果說之前季偉羅攻打王宮是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的話,那麼到了現在,貴族們也應該反應過來了。
可是應該怎麼辦?爲了商議這一點,貴族關是碰頭就花了不少時間,這些時間對於改良者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時間。
早就準備好的希艾烈此時走到王宮門前,從季偉羅手中接過洛林叛國出賣軍情的證據——這些是真的證據,還有洛林和基貝隆的通信,信中提到要嚴懲巴蒂羅斯——季偉羅友情幫忙,將怎麼個詳細嚴懲給補充清楚,比如對全體居民抽十活一流放海島之類的。
睡眼朦朧的民衆被城狐社鼠給趕出住宅而走到街上,有條件的富裕市民更是走到王國前的廣場,而希艾烈如同昔日一樣站在城牆上,將洛林的信件給大聲朗讀出來。
如果說叛國只是讓羣衆們略感憤怒的話,後面洛林要求基貝隆入城嚴懲“刁民”的話語,無疑就點燃了整個巴蒂羅斯的怒火,礙於帕爾森王朝三百多年的威望,沒人敢說殺了總統,但洛林就可以了,因此一時間城中都是“殺洛林”的呼聲。
希艾烈謙遜的表示,這些需要整個國民議會的同意,他這句話引起轟鳴的噓聲,希艾烈在一陣噓聲中紋絲不動,表示在需要國民議會同意之前,無疑首先要暫停二人對政務的控制以及一切政治權力,噓聲這才轉爲喝彩聲。
在改良開始數年之後,曾經輝煌一時的正統派貴族被前議長黎溪匿打壓,使得勢力日益縮減,到如今不得不依附開明派貴族而存活,保守的開明派貴族與正統派貴族加在一起,便是俗稱的舊貴族,他們在國民議會中所代表的勢力是尊貴同盟。
如今開明貴族的領袖主要是兩個,一個是現任內閣首輔巴特勒,另一個是尊貴同盟魁首小黎溪匿,貴族對今晚事變的反應,可以說就以他們二人的態度爲指導了。
經過商議以後,二人決定以暴力對抗暴力,要知道如今改良軍團已經進入城中,如果不趁着現在做出反應,那麼接下去舊貴族就要淪爲俎上魚肉了!
“這次事變與前幾次不同,他們這是直接對合衆總統閣下發動進攻,是毫無爭議的叛亂!所以我們必須要站在塞利提三世這一邊抵抗叛亂!這樣即便是失敗,我們也能得到榮譽,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那是自絕於人民!”
巴特勒在這裡所說的人民,自然僅限於貴族,小黎溪匿腦子濛濛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一刻深深感到自己與父親的差距,要是父親還活着一定能給出讓人滿意的答案,所以如今似乎只能聽從巴特勒的話了。
於是舊貴族定下主意,便公開發表聲明,宣稱議員中對合衆總統發動叛亂,所以作爲首輔的巴特勒有必要站出來平定叛亂。
聲明發表以後,貴族們便派遣自己的私兵衝出府邸,此時民衆對希艾烈的喝彩聲還沒結束,就被貴族私兵所帶來的轟炸聲給打亂,隨即是奔跑聲、哀嚎聲和交火聲,剎那間悉伯就淹沒在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