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當年養你,一定很省心,你真的是個乖孩子。”
小孩子一聽說要吃藥往往都是不幹的,怎麼哄都沒用。
“不省心,我小時候比一般孩子還調皮,只是母妃去了,少孤還在襁褓,我依靠誰去。”
她的身子一滯,只覺得心裡一陣發酸。
我依靠誰去。
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帶不盡的悲涼悽苦,飽含了二十年的委屈。
沒有那麼多人那麼快的堅強,都是逼得。
她突然明白爲什麼他們會跟邵惜謙成爲那麼好的朋友了,邵惜謙多好,出身那麼好,又有父母在上,他就是個快快樂樂的富貴公子,原本,殷湛然也應該長成他那樣,嬉笑歡顏,做一個快樂無憂的王爺。
“飄雪,你說過的,要跟我生個孩子。”
他突然又說起這話,聲音裡帶着一種期望。
她轉過頭看着他點頭。
“對啊,怎麼了?怕我忘了提醒我啊。”
她故作無所事事繼續去剪花,不讓他發覺異樣。
“以後我們的孩子,不用像我這麼苦,因爲他的父王,已經把路都給他們鋪好了。”
她聽着只覺得心裡有些酸,幸好她蹲在地上剪花,他這纔沒有看到。
“是啊,有你這麼一個父王,他們會很好,比我也好。”
“當然。”
他應了下來,蹲下身挨着她,接過她剪下來的花朵放進了竹籃裡去。
“我們都已經把苦受完了,孩子自然過得好。”
“你真的好喜歡孩子。”
“當然,我在這個世上,能有什麼人可以惦記,不就你和少孤?自己若有孩子,有時候就不覺得那麼空了,不用再覺得自己是個孤魂野鬼一樣,只覺得自己漂泊人間沒了歸宿。”
鬱飄雪不是很理解這種思維,或許人到了一個年齡,又或者不同的人,亦或同樣的人經歷了不同的變化,總是在思想上有不同的想法。
鬱飄雪有些不懂他這種想法,也許,他真的太孤單了,孤單的想要個孩子來陪他。
“我們的孩子,會是世子麼?”
“會,從你肚子出來的,出來就是世子。”
她翻了個白眼,剛剛還心疼他,真是自己自找的。
“所以是宣蜀湘郡王?”
“那是我們的孫子。”
他發覺她對皇族間的等級什麼的還不是很懂,便自己給她講解。
“先帝的兒子,除了登基的皇帝,其他的是親王,親王子襲爵降一等,爲王,女雖爲郡主,但是是親王郡主,是王郡主高一級,之前你打的那個魏王世子什麼的,就是後來被我削了爵位的那幾個就是王,雖然是我堂兄弟,但是爵位比我矮一級,王過後,纔是郡王。”
鬱飄雪哦了一聲算是搞明白了,想起那時候故意給他找麻煩就有點不好意思。
“那個……那時候我挺不懂事的,給你找麻煩了,你……”
“沒事啊,本來就是他們不對。”
“可是我……好像也有不對,似乎有點,不講理。”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道:“沒有,我半身戎馬換來的富貴,難道我女人還不能享受麼?”
他似疑惑的問,他的女人就是可以不講理。
鬱飄雪覺得殷湛然挺講理的一個人,可是對她……
算了,還是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倒是剛剛聽他說的等級這些事,偏着頭看着他有點懷念以後了。
“所以我們的孩子,其實也是宣蜀湘王?”
“對,比如我是稱宣王,等級是親王,雖然稱呼是一樣,但是要高一級,可明白了?”
“明白了。”
真的是複雜,搞那麼複雜做什麼嘛。
“不過……我不希望我的兒子是宣蜀湘王。”
他頓了頓,卻說了這麼一句話。
“難道你不想你的爵位有人繼承?”
“不是,有封地的王爵,其實就像你剛剛說的,國中國,不利於中央集權,將來我死了,百年後,幾百年後,地方的利益會與中央的利益發生矛盾,而皇權爲了鞏固,只怕……”
只怕他的後代,難有好下場。
鬱飄雪聽到他的解釋便明白了這個原因,伸手握着他的手湊到他的耳邊去。
“等少孤做了皇帝,你就說你不要封地,在都城做個親王,世襲罔替。”
殷湛然聞言直接笑了出來,偏過頭見着近在眼前的人湊了一下脖子便親了她一口。
“真是我女人,跟我一樣黑心,你連少孤都開始算計了。”
“哪有,不是你說的爲後代擔心嘛,他們以後就做個只拿俸祿不做事的親王,世襲罔替,代代親王,不正合你意。”
她笑的甜美而壞,他也笑了起來,以前沒發覺這個女人這麼混啊。
“你要是再跟我呆一起時間久了,我看你是連我都敢算計。”
她哼了一聲不理他,自己提着竹籃起身進了屋,殷湛然進來的時候見着她正在將那些普通的菊花插進了花瓶裡,他笑着過去把人從身後將人抱住,下巴磨着她的耳朵,耳鬢廝磨。
“以前那麼單純,說,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聞言笑着回過身來正要說話,卻又被他吻了,嬌哼一聲就着手裡的花打了他腦袋一下。
“跟你學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你把我給教壞了。”
“哦……孤王冤枉啊王妃,不過反正都背了這個污名,那孤王要不要名副其實一下?”
他說着一雙手便在她身上游走,她又氣又羞抓住他的手。
“別鬧了,好了,差不多可以睡了,明天上午給你藥浴完,我們下去去打獵。”
他應了聲卻不放開人,一把打橫抱在懷裡丟牀上去,鬱飄雪想掙扎,大被一蓋兩人已經大被同眠,動彈不得了。
“別鬧,睡了,你現在要休養好。”
她勸着,他倒是很聽話,真的就一點也不鬧,這樣一來便也睡了過去。
因爲現在睡眠穩定了,鬱飄雪心裡也沒什麼壓力,早睡早起,便也不向以前那樣喜歡睡懶覺。
其實這是對殷湛然說的,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放心,依舊是每天早上起來查看浴桶裡的藥水,所以就只能早睡早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