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山林到了。”
四周已經是不見天日的密林,方錦斜將人放了下來,她現在蛻皮,需要山林靈氣護佑。
殷湛然並沒去多管那個年輕人,一回家就見到趴在桌子上睡去的人,看的是心疼又好笑,多大了,趴桌子還能睡着。
他也沒叫醒她,輕輕伸手將人抱住放到牀上去,哪知剛放上牀人就醒了,睡眼惺忪。
“你回來了,我想你。”
“孤王也想你,怎的趴在桌子上睡了,當心着涼。”
“我在想辦法查藤宿的下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鬱飄雪說着坐起身來,正好殷湛然也坐在牀邊。
“那想出來了沒有?”
鬱飄雪搖頭。
“我放出了瞳血蒼鷹,可是沒有迴應,之前放出去的,也沒有回覆,我加大了數量,哎,藤宿他到底是躲哪裡去了。”
她說着這個事就氣,藤宿難道是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藤宿存心躲我們,有心藏起來本就不好找,你也不要心理壓力太大了。”
殷湛然安慰了她,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擔憂,藤宿這種存在,簡直是可怖,一旦屍人大量存在,那時候,該怎麼去剷除?
“我覺得他會去白雲觀,畢竟那是他魂魄,他只有搶回魂魄才能恢復全部的力量。”
鬱飄雪很堅定的開口,殷湛然嗯了一聲點頭。
“藤宿生前是將軍,這一點他必然想到我們是請君入甕,所以在白雲觀守株待兔的可能性不大,不過孤王在想,要不今夜孤王出去走走,他現在應該是躲在人極罕見的地步,沒有血食,對人的味道會比較敏感。”
“我也要去。”
鬱飄雪眯了眯眼,就像一個小孩子似得說話。
殷湛然點頭嗯了一聲,兩人便約定了今晚的事。
下午時分,穆飛燕已經到了白雲觀去,她昨晚便跟敏少孤說了今日過來燒香,這都城的貴人燒香祈福最愛去兩個地方,一個是白雲觀,一個是相國寺。
穆飛燕其實是爲腹中胎兒求的,她來也是求得送子娘娘,一定要求個兒子。
她知道,只有自己生下兒子,才能真的站穩腳跟。
“小姐不用擔心,你一定會生下一個兒子。”
陪在她身邊的丫鬟寬着她的心,她只是點頭笑着,卻什麼也不說。
她不相信王府的任何人,她知道,她們都是隻效忠王府真正的主人,所以她在這些丫鬟面前還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不過女人求子,也不是什麼問題,她這纔敢帶着人出來。
“嗯,去拿香來,我們上了香就走。”
她衝着另一個丫鬟開口,不多時便拿來了松柏香,她去燭火那裡點着,準備放在大香爐後就離開,可是那香也是怪了,不管怎麼點,也不管那燭火多旺,始終就是點不着。
大丫鬟見了立即開口道:“現在這些人,做點香也要做假,小姐再點別的吧。”
在大丫鬟的勸說下她嗯了一聲,心裡卻是有了隱隱不安,放眼看去,周圍點香的人那麼多,爲什麼偏生的就她的香點不着。
以多會兒小丫頭拿來了香,她再次放到燭火上點了起來,可是依舊,這香就是點不着。
“怎麼會?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帶着一種驚恐。
大丫鬟一把接過香來,她現在也心裡驚慌,卻還安撫着穆飛燕道:“小姐許是太急了,奴婢給您點。”
大丫鬟說着便將香放在燭火上,卻是一點就着。
“看吧,就說是小姐心裡太急了。”
穆飛燕看着那點起的香,總覺得怪異非常,但今天是來上香的,她也只能用丫鬟安慰她的太心急做藉口,騙了自己。
接過點燃的香她走到大香爐邊拜了拜,將香放在香爐中,確定沒事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走吧!回去了。”
她想,自己可能真的是心理壓力太大了。
轉身剛走,那點着的香毫無預兆折斷。
穆飛燕雖然自己騙了自己,但剛剛的事卻始終還是一個陰影,這一路也全是靠丫鬟扶着走,原本她想告誡她們不要回去說,只是這個念頭一起她就失笑,她們怎麼可能聽自己的。
因着來白雲觀上香的人多,坐轎子的,坐馬車的應有盡有,故而這些都停在山門外,穆飛燕一路心有旁騖的走了出去,穿過外頭一片竹林,走在青石板上,她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跳不已。
若是這個孩子是女兒,那她就要快速再懷一個男孩,只是隨着她肚子大起來,便不能陪着敏少孤,再加上坐月子,萬一敏少孤有了別的女人,她……
她越想心裡越亂,越亂心裡就越慌。
青竹林中石板陰陰,字昨晚開始藤宿就藏身在這石林中,他不敢靠近這白雲觀,生怕裡面有能人,便一直守在外頭想要觀看情況,不料遠遠看去,見一女子婦人打扮,失魂落魄走在石板路上,眉目清秀卻染滿哀愁,一雙美眸杏眼風情,幾欲要滴出秋水來。
藤宿一雙青色的眼變得更青色,眼裡綻放的怨氣也更加的濃重,那個憂愁着走在石板上的女人真的是眼熟,眼熟的他一輩子也忘不掉,這個女子纔是當初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剛剛的香怎麼也點不上,是不是我這次懷的,是個女孩兒?”
她的話語裡已經有了幾分的嫌棄,她不想要女孩,她想要個兒子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怎會,是小姐太緊張罷了。”
丫鬟違心的說着,剛剛點不着香,大家心裡其實都是隱隱明白了些,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穆飛燕只覺得頭疼,一手下意識的放在肚子上,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去。
藤宿想追過去,卻礙於外頭的光線不敢妄動,隨手在林中摘了一片竹葉飛去,柔柔的葉子似刀片一般鑲入了馬車的木材裡,隨着馬車軲轆滾動,遠遠絕塵而去。
荒郊之中,殷湛然跟鬱飄雪兩人跨馬而去,專走荒無人煙的地方,爲的就是尋找藤宿的行蹤,只是找了許久,始終是毫無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