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着掀開衣襬將自己雙腿遮住,臉上的笑恍如燦爛的光暈。
鬱飄雪就坐在他對面,看着他,心裡滋味很是複雜。
“我能治好你,你先放過我的朋友好麼?”鬱飄雪衝着男人開口,原本以爲要費一番脣舌,不想男人卻點頭,“好。”
………
山頂,風寒。
穆青衣的阻攔下鄭瑾根本殺不了他,而現在鬱飄雪又不見了,獨忘機當機立斷擋住了鄭瑾,“走!”
殷湛然看着鬱飄雪消失的位置,搖頭,白如雪正要撥動弦,卻突然聽到了主人的聲音,隨之變得恭敬無比。
“是。”
所有人都在好奇白如雪的突然轉變,而這時她卻看向了殷湛然等人,“算你們運氣好,走!”
話音落,白如雪頓時就很穆青衣消失在了眼前。
“飄雪……”殷湛然想衝過去,卻被獨忘機攔住,“他們突然離開,想來跟王妃有關,我們先走。”
獨忘機說着看着地上躺着的淳于恨,現在,這裡已經死了一個。
鄭瑾已經抱起了他,總不能讓他就這樣躺在這裡。
下山的時候鄭瑾的心情格外的複雜,來的時候還是開開心心的,怎麼眨眼,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鄭瑾。”殷湛然衝過去抓住鄭瑾的手腕,眼裡的急切、悲傷,都毫不掩飾,淳于恨,是他朋友。
鄭瑾低下頭,只是看着懷裡的淳于恨,眼淚卻是止不住滾了下來,“我帶他回去,我聽他的話,將他放進蠱池。”
鄭瑾自言自語似得呢喃,說完後抱着淳于恨就往山下而去。
那大紅色的錦袍在風中吹動,就像鮮血散去一般。
突然,獨忘機腦子裡傳來轟的轟鳴聲,刺激的她腦袋都快要爆炸一般。
“獨忘機!”殷湛然一把衝過去,獨忘機的武功猙獰着擰在了一起,看着殷湛然不敢置信的開口,“將軍廟,毀了。”
“什麼?”殷湛然開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當然知道將軍廟毀了是什麼意思,那就是獨逸之自由了,再也沒沒有什麼能壓制他了。
“砰!”
殷湛然一拳打在一邊的石頭上,獨逸之離開,誰知道他會做什麼。
“誰毀的將軍廟?”殷湛然轉過身看着獨忘機問。獨忘機搖頭,“不知道,不過……應該是之前來的那人。”獨忘機想到那日見到的人,心裡氣惱不已,擡頭看向了殷湛然,“王爺,這件事我來處理,獨逸之是我先祖,我有責任,既然現在王妃在箜篌裡,那
你留在這裡就好,我去處理將軍廟的事,完結了再來找你,若有什麼需要,你直接知會我。”
獨忘機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支白紙疊成了的紙鶴,“用這個就可以找到我。”
殷湛然接過了紙鶴點頭,“好。”
兩人分道,殷湛然獨自站在風中,剛剛初春的風還涼的很,他怎麼也想不到,今天一早,淳于恨還在,鬱飄雪也還在。
可是一眨眼……
世事無常,人世最痛。
………
箜篌天引裡,鬱飄雪正和男人坐着,坐在一起。
男人正襟危坐,若是他不說,一定沒人知道他已經沒有了雙腿。
“你是箜篌之靈,可是我剛剛給你查看,你也不過是人身血肉。”鬱飄雪看着面前的人,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使得自己不在他面前露出恨意。
這箜篌天引的威力、來歷成迷,就像今天,他們根本就鬥不過。
“我本就就是人,自然是人身血肉。”男人說着擡起右手,繞着自己的墨發,看起來就像一個悠閒的貴公子。
“我叫鬱飄雪,你怎麼稱呼。”鬱飄雪問,她想既然在這兒,總得知道對方叫什麼吧!
男人聽到她的話輕笑,就像早上的太陽,剛剛升起,暖暖的,卻一點不刺眼。“我姓沈,名上承下楨,字永桐。”
鬱飄雪聽到這話消化了一下,這個男人叫沈承楨,字永桐,蠻好聽的其實,頗有點人如其名。
男人輕呵,因爲他看出了鬱飄雪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不過……”沈承楨說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人們口中說的,史書上記得,都稱我爲承楨太子。”
鬱飄雪一驚,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比吹了一陣雪風還冷。“前朝,風嵐皇朝,承楨太子?”鬱飄雪不敢置信的喊了出來,千多年前,當時出了整個風嵐皇朝歷史上最殘酷的奪位之爭,原本一心被皇帝培養出來要做皇帝的繼承人——承楨太子,跟他的兄弟爭奪,最
後,這個太子被殺了,在東宮的時候因爲大火,被活活燒死。
如果眼前的人就是承楨太子,那……
鬱飄雪的眼光滿是疑狐,落在沈承楨身上,對方卻只是笑笑,“我知道你在疑狐什麼,只是當年,我並沒有死在大火中,我……”
他的記憶飄得很遠,遠的跨過了千年的時間,想要說,卻什麼都堵在嗓子口,什麼也說不出來。
“呵……大致跟你在史書上看到的也差不多了。”沈承楨說着歪過頭,一手撐在一邊的石桌上看着她,嘴角始終帶着暖暖的笑意。
“你具有和萬物溝通的能耐,你是祭司麼?”沈承楨問。
鬱飄雪想了想,點頭,“是。”
沈承楨‘哦’了一聲,怎麼看都是一個溫和的人,這讓鬱飄雪很不明白了,本能的要開口問,可是一看到面前人的笑意,讓她想起了曾經的殷湛然。
他也是個很溫和的人,可是,他也是個很殘忍的人。
至少,鬱飄雪是這麼想的。
眼前這個人,是太子,曾經是一國儲君,他再怎麼溫和,也是殘忍的,就像剛剛初見,他身上完美柔和了溫和和凌厲。
“你想說什麼?”沈承楨問,他現在看出了鬱飄雪的欲言又止。
鬱飄雪瞧着他,頓了頓,“你怎麼在箜篌天引裡?”鬱飄雪換了個溫和的問法。
沈承楨歪了歪頭,輕輕嘆息,臉上的溫和消失了,轉而是一種悲傷。“你叫鬱飄雪?”沈承楨突然問了這個問題,鬱飄雪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