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謐聽了皇后的話,卻是沒有什麼波動,看繡樣?怕是這繡樣裡有什麼名堂?
安謐知道,在這後宮之中,她便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安謐福了福身,其間寒玉也是附和着,笑盈盈的走到安謐的身旁,“安謐姑娘的手藝,皇后娘娘在老奴面前,也不止誇過一次了呢,今日,老奴有幸跟在身旁,若是能學個一星半點兒,那老奴就高興了,安謐姑娘,請跟老奴來吧。”
安謐盈盈點頭,“勞煩寒玉姑姑帶路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謐跟在寒玉的身後,慢慢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衆千金小姐們看着安謐如此受皇后娘娘禮遇,心裡也禁不住羨慕起來,心想着,若是她們會這一門手藝,能討了皇后娘娘歡心,那自己的婚事不也就有着落了嗎?
司馬妍面上和煦的笑着,但揪着繡帕的手卻在不斷的攥緊,她即將是大皇子妃,日後的身份尊貴無比,在這樣的場合,她才該是被衆星捧月羨慕着的人,可是……瞥了一眼那些千金小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但誰也不知道,她攥着繡帕的手,指骨已經開始泛白。
“安謐雖說是來自小地方,可這丫頭的命,倒是極好的!”沒來由的,馮皇后突然說了這麼句,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馮皇后看在眼裡,目光落在安謐身影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越發的詭異,默了片刻,馮皇后纔開口對衆人道,“對了,方纔有人問本宮口中的才俊是誰……”
馮皇后說到這裡,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千金小姐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難掩急切與興奮,卻不知道,她們已經跳進了馮皇后利用之中。
“對呀,誰能讓皇后娘娘如此讚許,那人必定是萬里挑一。”司馬妍開口道,話一落,在場的其他閨秀連連點頭。
馮皇后正好順着司馬妍的話往下,笑笑的道,“可不正是我那侄兒嗎?他算得上是才俊吧!”
衆人一愣,皇后娘娘的侄兒?可不就是馮裕將軍嗎?
她們都知道,馮裕將軍的未婚妻玉玲兒剛被斬首,沒想到,才過這麼點兒時間,馮皇后就張羅着替馮將軍另覓妻子人選了嗎?
也對,馮將軍是什麼人?馮家這一輩中,最出色的男兒,皇上和皇后娘娘甚是看重,他的婚事,皇后娘娘自然要格外上心。
“算,算,當然算,馮將軍一表人才,身份又尊貴,若他不是才俊,怕就沒人擔得上‘才俊’二字了。”
“是啊,馮將軍英明神武,當配一個真正的佳人……”
想着馮將軍身穿鎧甲那英偉的模樣,一時之間,在場的這些大家閨秀們,個個都面含春意,恨不得自己就是能被馮皇后選中的人,但是,她們都知道,馮將軍只有一個,能取代玉玲兒,成爲馮將軍未來的將軍夫人的人,也只有一個。
閨秀們表面上熱絡的微笑着,可是,她們偶爾看對方之時,流露出的小眼神,卻已經泄露了她們的心思,馮皇后看在眼裡,甚是滿意,“在場的都是佳人,可不知道本宮那侄兒,到底會喜歡你們當中的誰了,哎,不知道,你們當中,誰能做本宮的侄兒媳婦兒!”
馮皇后一聲嘆息,淺抿了一口茶,心想着這個時間,安謐已經到了她的寢宮了吧!想着她的算計,馮皇后嘴角的弧度揚了揚,安謐啊安謐,你有本事剛纔讓本宮吃個暗虧,她有小精明嗎?本宮可要看着,等會兒你將如何應對……
而此時的安謐,正如馮皇后所想的那樣,到了皇后寢宮,等寒玉姑姑拿出了幾個花樣,交到安謐手上,細心的囑咐着馮皇后的各種喜好要求,安謐只是聽着,那些要求倒也不難,沒有絲毫刁難的跡象,安謐正納悶着,這馮皇后此番大費周章,讓她隨寒玉姑姑過來拿繡樣,僅僅是這麼簡單之時,寒玉卻是開口了,“安謐姑娘,咱們寢宮也有自己的小花園,此時的花也開得正豔,不如,安謐姑娘去那兒坐坐,順便等等老奴,老奴去尚衣局取些料子和絲線。”
料子和絲線?在她的盛世烈焰裡,各種料子絲線都有,且不比皇宮裡的來得差,按方纔寒玉姑姑轉述的馮皇后的要求,她的心裡,早就明瞭該用哪種料子和絲線了,可寒玉姑姑卻……
“那好。”安謐柔聲應道,沒有多說什麼。
寒玉將她帶到了寢宮後面兒的花園中,便匆匆離開,安謐看着無人的花園和寒玉背影遠去的方向,臉色沉了下來。
馮皇后找她的來寢宮拿繡樣,不會這麼簡單!
安謐心裡暗自腹誹着,欣賞着滿園盛開的鮮花,卻是感受到,自己似乎置身於一個陷阱,而至於是什麼陷阱……
安謐觸碰着鮮花的手一頓,聽得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安謐眉心微皺,扯了扯嘴角,寒玉姑姑剛去不久,不可能這麼快回來了吧!
而這腳步聲,沉穩厚重,不似女子輕盈,更不似宮裡的太監那般小心翼翼,會是誰?誰能在皇后寢宮隨意行走?還是個男子!
安謐的腦中浮現出幾個可能的身影,最終,停留在腦海裡的那張臉,讓安謐皺了皺眉。
“安謐姑娘好興致,不過,一個人賞花,未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身後男人的聲音傳來,證明了安謐的猜測,馮裕,果然是他!
他怎麼來了?還竟然被她遇見了,安謐心裡萬分不喜。
安謐轉身,馮裕一身勁裝華服,即便是在這皇宮裡,都依舊是那麼張揚,安謐扯了扯嘴角,“安謐見過馮將軍,皇后娘娘在御花園……”
“誰告訴你,我來是找皇后姑姑的?”還沒待安謐說完,馮裕便打斷她的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平日裡想見你一面,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還真是巧了。”
巧了?爲什麼安謐倒是覺得,這種“巧”虛僞得很?尤其是馮裕此時臉上的笑容,更是讓安謐心裡覺得諷刺,“是啊,還真是巧得很,安謐不打擾馮將軍的正事了。”
安謐說着,福了福身,隨即轉身朝着另外一邊走去,可剛走出兩步,身後的男人就追了上來。
“安謐姑娘這麼不願見到我嗎?還是,安謐姑娘害怕見到我?”馮裕俊朗的眉峰一挑,敏捷的身形很快便到了安謐的身前,擋住了安謐的去路,緊盯着安謐的眸子,滿滿的挑釁。
安謐眉心皺了皺,打從心裡厭惡這個馮裕,此時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臉上的笑容,可安謐知道,自己一個女子,在這皇宮之中,若是和馮裕正面起了衝突,最終只會對自己不利,可這也並不代表,她會任憑他糾纏。
安謐迎上馮裕的視線,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這倒是讓馮裕微愣,尋常女人,哪裡會這麼看着他?那些女人見到他,哪一個不是面含嬌羞?也唯獨安謐……想到這裡,馮裕身體猛然一怔,原本舒展了的眉峰,又擰了起來,看安謐的眼神變了又變,二人互相對視着,馮裕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安謐啊安謐,你果然與衆不同!”
是啊,與衆不同,更是與衆不同的大膽,這個女人,這般看着他,可不就是在向他證明,她絲毫也不害怕他嗎?
他沒有想到,安謐沒有說一句話,便反駁了他剛纔的挑釁!
安謐挑眉,這馮裕果然是不笨的,知道她的意思就好,事實上,她是萬分不待見這個馮裕將軍的,若不是爲了迴應他的挑釁,她何須這般盯着他看?
安謐別開眼,眼裡一閃而過的不屑倒是讓馮裕腦袋轟的一聲,片刻空白,隨即是不斷高漲的怒火,饒是聽到敵軍進犯,他都不曾如此憤怒。
不屑?對,他絕對沒有看錯,那就是不屑!
安謐在不屑他,不屑他什麼?
猛地,馮裕想也沒想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安謐的手腕兒,咬牙切齒,一張臉陰沉得嚇人。
安謐一怔,忍住手腕兒的痛,“馮將軍,這是皇宮,請馮將軍自重!”
“自重?呵呵……”馮裕的聲音低沉而陰森,讓人頭皮發麻,“你敢看不起本將軍!”
好大的膽子,敢看不起他的人,這女人,怕是第一個!
他喜歡她的大膽,但卻不喜歡,她大膽到不將他放在眼裡!
想到柏弈,馮裕的眸子更是緊了緊,這女人對柏弈和對他的態度,更加讓他抓狂。
“馮將軍說的哪裡話?民女一介庶民,怎會看不起馮將軍?民女不知馮將軍此話從何說起!”安謐眉心微皺,但依舊保持着鎮定,心中暗自腹誹,這馮裕,還真是難搞!
正思索着,該如何擺脫馮裕的鉗制,一個女人的尖銳聲音從馮裕的背後傳來……
“好一個安謐,竟然在皇后寢宮,引誘馮將軍,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安謐和馮裕同時怔了怔,安謐此時的視線,被馮裕高大的身體遮掩着,可便是看不到來人,她也可以從那聲音聽得出來人是誰。
楊靜玉?她不是被皇后趕出皇宮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