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鬧着的，充斥着大象嘶鳴、人類呼喊與斷續槍火聲的樹林漸漸陷入了沉寂。
連飛鳥走獸的聲音都徹底湮滅的樹木間，只剩下了細密而瑣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撕裂聲。
半餉後，大量造型猙獰的怪蟲從四面八方高速匯聚了起來，一個接一個的融合進了站在林間的黑衣青年的身體。
“...一個體重不到一百千克的人類，反饋的波紋能量居然遠超數噸重的大象，果然這玩意兒和智慧與精神有密切聯繫麼...
“不過其他偷獵者的能量加起來，都比不上我這會兒從陽光裡汲取到的份量...如果這東西和智慧有關，太陽又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月光和星光呢？這神秘能量的載體和來源，看來得做點小實驗才能摸清楚頭緒。”
程斌沉吟着鬆開了左手，身體乾癟萎靡的偷獵者首領終於脫離了那彷彿嵌入他頭顱的魔爪，軟綿綿的在地上攤開。
轉過視線盯着這之前還在不斷求饒的傢伙的殘骸，刻意沒有吞噬其關鍵血肉、維持着其一線生命的程斌利用自己植入其身體的細胞間接觀察着其體內若有若無、凌亂不堪的光之波紋。
比起回到地球、補充了營養的程斌，這傢伙體內的波紋就像是熾熱鐵水邊飄搖的燭火，但比起幾乎無法察覺到波紋能量的大象，這領頭的偷獵者也算是一個合格的觀察對象了，起碼...比他的同伴要強。
雖然卡茲幾乎算是另一個種族且經歷了變異，但程斌在普通人體內察覺到的波紋似乎和他自己的也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所以他很好奇一個人精神靈魂的劇烈變動會不會牽扯影響到其體內的波紋。
結果令程斌感到有些驚異——
隨着偷獵者生命之火的逐漸熄滅，程斌某個剎那間看到了其體內波紋的詭異變化，那些混亂薄弱的波紋在瞬間變得有序且凝聚，並透過程斌細胞的接觸向他的意識反饋來了一些斷續的信息。
那些信息碎片似乎是這個偷獵者的記憶、甚至思維，但由於持續時間太短，程斌並沒有獲取到任何完整的信息。
“...那是‘靈魂’？”在那一瞬，程斌透過反饋到他感知中的信息，似乎看到死亡的偷獵者身體向上延伸出了一個輪廓與身體相近的光的實體，但眨眼後異象就隨着崩潰的波紋徹底消失了。
帶着古怪的表情，程斌擡起頭看了眼樹梢間的太陽：“我記得，我之前下墜的時候似乎有感覺到一些波紋聚合體沿着陽光的方向閃過，看來當時感知模糊看漏了點東西...有意思...”
記下幾個好奇的問題後，程斌微微偏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同時心底默數着：“...五百...一千...兩千...”
在數到三千六百時，程斌皺了皺眉。
同一瞬間，距離程斌三千六百米左右的草原中，一隻身上掛着少量人類衣物殘片、外形類似羚羊與馬的小型生物以上百公里的時速驟然摔倒在地。
伴隨着四起的煙塵，這隱約帶着一絲人類扭曲面容的怪物周身骨骼徹底粉碎，在自身拖出來的淺淺壕溝末端略微掙扎了兩下，就徹底沒了動靜。
下一刻，其屍骸就以不正常的速度飛速潰散腐爛，轉眼間就化作了肉眼難辨的塵土。
這卻是程斌用某個求生慾望強烈的偷獵者做的小實驗，他用自己的細胞侵蝕改造了那傢伙的身體，想看看生物運動向極端化改造後的具體素質。
“能量儲備耗光了麼...幾公里的距離，波紋意識傳導信息控制細胞的效果依舊沒有延遲和衰減...不知道信號傳遞的過程，是無視時空間隔的實時傳遞還是電磁波的光速，以後也得做實驗驗證一下。”
雖然當前的身心能力都遠沒有觸及心計劃思維管控的領域，但程斌當前基於波紋意識儘量優化過的腦子運轉效率還是遠超普通人類的，他在心底過了一遍計算後，大致確認了自己各方面能力的極限——
除了最大控制距離需要之後做個類似雨燕的飛行單位再試一試外，由他細胞支撐起來的身軀完全可以抵達生物理論上的素質上限，甚至在神秘波紋能量的支撐下超越物理的界限。
什麼鷹的眼睛、熊的力量、豹的速度之類的，對地球原生生命能力的模擬，都是最初級的用法。
爲了適應環境，爲了更好的生存，生物界中的個體基本都擁有着各種各樣的複雜系統——
運動系統、呼吸系統、生殖系統、消化系統、循環系統、神經系統...
這是自然在漫長時光中生物基因進行調整與篩選的結果，優勝劣汰的環境下能存活到現代的絕大部分動植物，都有着獨立維持其生命運轉的能力。
但生物的這種適應與妥協，也就意味着其擁有着各種各樣的、用於維持身軀穩定與安全的限制閥，從而極難將生命本身的力量釋放到極端的境地。
然而，程斌的細胞卻可以輕易突破這種極限。
在變異柱人血脈和波紋意識的支撐下，程斌可以製造出無需神經系統和思考器官的、拋棄了包括繁殖與消化在內的一切贅餘功能的、純粹的殺戮兵器——就像人類的脫產軍隊一樣。
在他細胞意識的支配下，這樣的生物兵器可以爆發所有積累的能量，甚至燃燒壽命去執行當前的任務，也可以轉換形態進入漫長的休眠。
這樣的戰鬥向的兵器，可以直接從另外設計出的能量蒐集者那獲取從脂類到燃料等各種層次的能量載體，等到各種功能性的生物工具組成的體系得到完善，獨特的生物科技樹就擁有了成長的地基...
不過對於“程博士”當前的知識量和經驗來說，那些東西就稍微有點早了。
就算是現在，受限於能力精密度和計算力，程斌沒可能在這直接完成類似心計劃的實驗來解除思維限制閥，也就沒法制造並維持一支受他主宰的生物軍團。
反正，程斌大概是知道程博士爲什麼會走上蟲族主宰的道路了。
“如果我當前的能力可以支撐足夠的控制距離...”放飛了從手心孕育出的鳥型生物後，程斌左右打量了一下樹林與不遠處的草原，“...那我就應該弄一個‘本體’出來開闢基地，找個安全、便利的地方發展、研究...
“其他獲取精密儀器和知識、探索世界背景之類的事情，可以用分離的子體去做——雞蛋畢竟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這個世界的替身使者，有些可是相當危險的...”
雖然...波紋意識下並沒有本體分體的說法，每一個受控細胞都算是程斌的一部分就是了。
就在程斌研究自己的能力、禍害起周遭的生態系統時，在地球的另一邊，一個針對他的計劃也漸漸開始編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