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半位面改造出來的星界戰艦，早就在屏蔽圈內進行過很多涉及星界移動的測試了，不然也不可能開始定版大量改造，這次說的試航其實是另一回事。
要知道，星界位面這個層面的相關技術，舊時代的法師就已經多少有所涉及，只是深入程度與規模差異很大，而當初大奧術師們劈山斷嶽所建造出來的浮空城，基本都擁有在星界中跨位面航行的能力。
對於部分技術甚至超越了大奧術師國度的精靈聯合文明來說，跨位面進行星界傳送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長期在星界停駐的航行類技術也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在星界高空間維中飛一飛，並不值得鄭重其事的進行試航通告。
能引起萊西強烈興趣的，其實是火元素之神摻合進來後所開發出的新一代星艦。
火元素之神不愧是資歷最老的古神，他化身寄存新版魔網後，很快就和精靈聯合文明對上了步調，直接成爲了精靈聯合文明最高端的研究者之一，在互相磨合與印證間大大強化了新版魔網的各種功能，並衍生出一系列的高層面技術。
在對火元素之神那物質與虛空交疊的特殊核心領域進行研究後，十一級以上的一些魔網關鍵理論被最終驗證，在幾乎全民參與的開發完善下，幾項期待值最高的前沿技術很快就被實現，其中就包括了虛空信息與物質元素之間的相互轉化。
這是一次非常關鍵的技術變革，其成功意味着精靈聯合文明可以跳過真名的渠道直接對虛空進行干涉。
他們不但可以通過虛空反向影響物質來極大強化魔網的各個體系模塊，而且還擁有了直接面對神靈國度的資格——
搭載了相關功能的新版半位面星艦，其所謂的試航，就是指像神靈成神儀式中本體的升格變化那樣，完成星艦的本質轉化，讓其進入虛空中進行航行，其試航中的形態，與一般神靈在虛空中行走的狀態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只要再將神職的一些研究成果，以及所有魔網下公民真名力量匯聚起來的特殊神力結合進去，精靈聯合文明就相當於擁有了在虛空中直接與諸神正面作戰的能力，強弱輸贏暫且不論，其意義已經是足夠的重大了。
起碼，比起大奧術師文明那一系列魚死網破但甚少真正成功起效的屠神魔法，虛空星艦的實際戰鬥力還稍微靠譜一點。
所以連一邊忙着探索一邊折騰着神國的程斌，在得到萊西的申請後，都抽出部分精力關注了一下虛空版星界戰艦試航的事情。
實話說，看到那些傢伙能這麼快折騰出這種級別的成果，程斌其實是滿欣慰的——他除了與舊魔網沒多大區別、只是開源了的基本框架外並沒有提供太大的幫助，聯合文明能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完全是靠所有公民的不斷探索與積累。
雖然換成類似內域的世界，有這樣的基礎條件與發展時間，文明早就不知道科技爆炸成什麼樣了...這個世界由於真名賦予的特殊機制，導致很多與文明科研能力有關的技術，在沒有權限的情況下沒辦法簡單的發展、應用——特指靈魂記憶操縱與克隆智慧生命之類的技術。
“照這樣的發展速度，想來虛空星艦試航後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掌握干涉我這虛空屏蔽層的技術了吧，如果他們針對神職協議層面的干涉技術達標了，以後真爆發神級戰爭也就不至於在諸神的神職干涉面前一觸即潰了...”
在接收到的萊西那邊發來的申請後，程斌稍微琢磨了一會兒，就將自己圍繞試點位面設置的隔離層拓展了一圈，給聯合文明騰出實驗測試用的虛空空隙。
探測到虛空環境變化的研究者工程師們很快啓動了試航工程，由半位面改造而來的、只能用數學語言描述形象的六維星艦緩緩從自身所依附的位面脫離，在四維原始魔力洪流之中徘徊了一會兒後，就一躍而出、彷彿一個特殊位面一樣獨立在六維星界之中。
由魔網觸鬚與各類魔導儀器構成的星艦內核中，從一堆前來觀摩的文明巨頭手裡搶到啓動權限的艾維，在一衆興奮智慧史萊姆的簇擁下無奈的揮舞着自己碧綠觸鬚，啪的一聲拍在只有象徵意義的啓動按鈕上，正式啓動了星艦的虛實轉化模塊。
模仿成神儀式的過程，聯合文明藉助魔網與真名的渠道，在虛空中製造出特殊的模擬神格，並編織出與之呼應的專用神性神職，隨後將被識別爲神靈本體的整個星艦沿着登神之路升騰轉化。
神格神性神職三要素全部都是臨時現編的假貨，星艦觸動世界機制直接成神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藉此完成整體的存在形態轉換卻沒有多大問題。
已經多次在祈並者與凡人之間轉化過的、經驗豐富的艾維和萊西把控着整個試驗的進行，將一些細節上的誤差妥善的修正，很快，整個星艦就按照預定程序完全轉化成了特殊的信息體，成功擡升到了虛空之中。
核心控制室裡一片歡欣鼓舞，各個星艦模塊的控制者們紛紛開始照着計劃進行各種工作，負責探測感知的工作人員很快就對上了頻道，將虛空中的信息洪流大致篩選後，轉化成了類似神靈視角的可視畫面展示了出來。
然而在看清周圍虛空環境後，核心中樞裡的史萊姆與精靈們身體驟然繃緊、閉上了嘴巴——
在突然陷入一片安靜的控制室內，通過被具現化到四面八方的虛空影像，他們看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而火海之中，一位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紅龍，用它的雙翼籠罩了星艦所處的整片虛空區域。
這卻是程斌和火元素之神停留在虛空與物質疊加層面上的化身，虛空防護圈的範圍擴大後，將他們也一起籠罩了進去。
面對俯低猙獰龍首對他們進行審視的紅龍，虛空狀態的星艦陷入了一陣迷之沉默——雖然他們都知道紅龍和火元素之神的事情，但目前的遭遇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之外啊，之前對虛空的各種間接探測中可沒有見到過這種壯觀的場景。
隨後在有些尷尬的氣氛中，偷笑了一會兒的萊西打破沉靜走到一邊，從一個史萊姆那搶過對外信息干涉模塊的操縱權，熟門熟路的找到與通訊相關的功能，給外面盯着星艦打量的紅龍打了個招呼。
正在評估虛空星艦性能的程斌可沒去關注控制中樞內的氛圍，他隨口回覆了一句後，就將一份以神靈視角出發的測評文檔轉發給了萊西，隨後就收回注意力不再繼續關注這邊的事情。
在紅龍隨和招呼下終於回過神來的生命們面面相覷的發了會兒呆，隨後就乾笑着開始進行預定中的各種實驗。
在信息虛空中，很多在位面層面難以想象的事情，他們就可以嘗試去做了——例如在原始魔力洪流中創造完整的靶子位面，並從虛空信息層面定位並摧毀這個靶子，如此種種仿若神蹟般的事情都是可以做到的了。
看過萊西提供的、來自神靈的測評後，研究者們很快就總結出了當前版本星艦的各種優缺點，於是在匆匆完成一輪預定的實驗後，他們就重新啓動了虛實轉化模塊，平穩的將星艦沉降回了星界之中。
不提聯合文明那邊因試航完美成功而進行的慶祝活動，聖光之源內懶洋洋臥在那的紅龍擡起頭，將自己在元素之源探索到的數據拿出來給提爾他們分享了一下。
“也就是說，”提爾瀏覽了一遍紅龍發來的數據後琢磨道，“除了神格與真名外，物質元素本身也是有着難以追溯的神秘根源麼？這麼說從物質世界出發，也是可以...”
沉吟了一下後，提爾將視線轉向新增神座上坐着的、面色有些微妙的矮人：“莫瑞根，擁有泰坦血脈的矮人族一直由你掌握着，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些什麼吧？”
鍛造與熔爐之神莫瑞根瞥了眼對面趴着的紅龍，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嘆息道：“其他事我不想提太多，反正泰坦文明當初嘗試收攏星界位面、將一切物質凝聚歸一納入統一系統掌控，是因爲他們在理論推演中發現這樣做有機會用物質反向掌控虛空...
“但最終的結果麼...你們參考大奧術師那些傢伙的下場就行了。”
程斌側臉看了眼莫瑞根——由於從資歷最古老的火元素之神與知識之神那獲取了很多信息積累，他倒是多少知道一些這位矮人神靈避而不談的事情。
在遠比大奧術師文明還要遙遠的過去，命運之河中同樣有着一段與大奧術師文明時期相差不多的混亂迷霧，那就是泰坦們活躍的時代。
外表造型多爲龐然大物的泰坦們，在魔法符文稀少還未成體系的年代裡，單純研究利用着元素本身的各種性質，深入掌握元素規律的它們得到了很多元素規則神靈的支持，文明在星界中迅速發展壯大。
足跡遍佈幾乎所有位面的泰坦們，所遺留的技術、工具、造物，至今都還在影響着萬千位面中的生命，可想而知，當時的泰坦文明是多麼的可怕。
信仰被泰坦壓迫着縮減的諸神們，自然是不會喜歡這個文明內核就排斥諸神的種族的。
在泰坦們的技術走到了一個極點，文明想將所有位面融合歸一、徹底勘破元素物質之謎的時候，找到統一藉口與立場的諸神們就聯合了起來，對泰坦與元素規則神靈發動了戰爭。
原本打算乘着紀元交替之時進行終極實驗、徹底掌控世界的泰坦們，在諸神發動的戰爭中滅亡了，而給予泰坦們最大打擊的，就是戰爭之前開始出現的、神職覆蓋泰坦社會方方面面的泰坦種族神靈。
泰坦種族規模空前，就算信仰淺薄，種族神靈的出現也是有一定基礎的，而諸神在戰爭正式開始之前就在這方面努力，用各種陰謀陽謀催生了很多泰坦種族神靈的出現。
等泰坦們意識到情況不對勁時已經晚了，爲了自保，或新生、或轉生、或直接由其他神靈佔據神職的泰坦神靈們，當即對自己的根基痛下殺手，大量的泰坦精神被侵蝕扭曲，文明幾乎在開戰的第一時間就徹底分裂了。
具體的戰爭細節不得而知，結果就是大量元素規則神靈失去蹤影、泰坦的文明連歷史痕跡都沒能存留下來，而泰坦神靈最終也全部消失了——其中一部分是直接隕落了，另外一些早有準備的直接就改頭換面去套其他神職了。
而莫瑞根，其實就是與那個時期泰坦神靈有關的某種泰坦繼承者，矮人族在很多方面都保留了泰坦一族的痕跡。
所以莫瑞根那有些畫風獨特的類生產力神職，以及其抗拒掌控矮人族所有神職、厭惡與思維相關神職的行爲，就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好吧...”資歷也就一紀元的提爾不知道那麼多久遠歷史中的秘密，現在聽到莫瑞根有些低沉的嘆息，體諒其感受的他也沒有追問。
於是提爾轉頭看向紅龍問道：“反正深淵哪一段的出口還是要去探查一下的吧？你那套系統我們已經搞清楚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進行深淵遠征？”
程斌掃了眼圍繞新版魔網試點位面進行過調整的、與聖光之源其他神靈有關的位面，隨後說道：“深淵最深處到底是什麼個情況，特別是虛空中的環境情況，光靠模擬也不能完整的體現出來...
“我們過去後，很難說還有多少精力關注這邊的事情，所以不能全部都去，要有人通過新系統分裂還原神國留守...
“等一段時間後，精靈聯合文明那邊就能獲得一定的神靈級戰鬥力，你們調整好的那些位面可以看時機歸到試點屏蔽圈裡面去，聯合文明到時候應該有調整位面與屏蔽圈的技術了，那樣就算有誰乘虛而入也暫時扛得住。”
“乘虛而入？”善良女神埃達絲有些遲疑的說道，“不至於吧，那些活躍的邪惡神靈不都在之前死的差不多了嗎？這時候應該沒有哪位神靈有理由來攻打聖光之源吧？將凡間勢力整合匯聚起來不是更加暴露麼？”
紅龍輕笑了一聲道：“其他神靈又不是傻，你們那些試點和凡間教會的改革又沒我那種的屏蔽，就算沒有展示出完全開源的新版魔網，其他神靈多少都能猜到一點我們想嘗試的事情...
“何況就算是我那種連神職感應都能屏蔽的防護層，也不敢說能完全阻止諸神藉由真名輪迴進行的刺探，反正...凡事都做好最壞情況的預案，總不至於在真出問題時手忙腳亂吧？”
善良女神埃達絲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其實她只是不想用單純的利益視角去揣測其他神靈心底的險惡，這多少也是受到了她自身神職的影響。
隨後，聖光之源核心神殿內的諸位神靈，就商量起神靈的去向分配與各種情況的預案了。
在討論的間隙，程斌遠遠眺望了一下一直在傳出各種信息風暴餘波的虛空區域——那邊就是永恆之戰的前線了。
“...從知識之神歐格瑪提供的信息來看，似乎地獄魔鬼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要提前去看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