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推到爾康的傷口上,爾康一個踉蹌,痛得彎下身子,忍痛喊:“哎喲……我的天!”
“爾康!怎樣了?給我看!”紫薇嚇得臉色蒼白:“哎呀!爾康……”
小燕子也嚇住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燕子說着,就奔上前來看爾康,手裡的斧頭,就“砰”的一聲,摔落在身後。
只聽到永琪一聲慘叫。大家急忙回頭,看到永琪抱着腳跳,原來斧頭砍在腳上。
“哎喲!哎喲……不得了……腳趾頭砍斷了!”永琪痛喊着。
大家都大驚失色。
永璇先跑了過來道:“哥,怎麼樣,很痛嗎?”
小燕子就顧不得爾康了,衝上前去,真情畢露的抓住永琪喊:“腳趾頭斷了?哪一個腳趾頭斷了?嚴不嚴重……”
永琪站直身子,把小燕子一把拉進了懷裡,苦笑的說:“怎麼不嚴重?心也碎了,頭也昏了,五臟六腑都痛了,話也說不清楚了……看樣子,就快一命嗚呼了!”
小燕子發現上了永琪的當,就對着永琪的腦袋,一掌劈了過去,大罵:“去你的!居然敢騙我?你纔是‘偷搶拐騙’,什麼手法都用!滾你的!”
小燕子這一推,力道極大,正好打在永琪手腕的傷口上。
這次,永琪是抱着手跳。
“哎喲!哎喲……”
小燕子不肯再上當了,撿起自己的斧頭,嚷着:“你去‘嗚呼’也好,‘呼嚕’也好,‘哎喲’也好,‘哼哈’也好……我再也不要理你,把你的騙人功夫,用到別的姑娘身上去吧……”
小燕子一面說,一面走,卻一眼看見,紫薇把永琪的袖子捲起來,只見永琪那白色繃帶上,迅速的被沁出的血跡染紅了。
紫薇驚喊道:“糟糕,傷口一定裂開了!”
小燕子目瞪口呆、手裡的斧頭,再度“砰”的一聲,掉落於地。這次,卻砸到了自己的腳。
“哎喲!”小燕子抱着腳大跳特跳:“哎喲……”
永琪一看,哪裡還顧得着自己的手傷,奔過來就扶住她,着急的問:“砸到腳了是不是?剛剛我不是騙你的,砸一下真的好痛!趕快把鞋子脫下來看看,有沒有傷到腳趾頭?”
“不要你管我的腳趾頭,不要你管我的手指頭,什麼‘頭’都不要你管!”小燕子一掙,喊着,不爭氣的眼淚就奪眶而出,又忘形的抓住永琪的手,看他那沁着血跡的繃帶。一陣傷心,眼淚水滴在永琪的繃帶上:“把繃帶拆開看看……又流血了!怎麼辦?我去拿白玉止血散……”她轉身要跑。
永琪看到小燕子爲他心痛,心裡一甜,緊緊的拉住小燕子,不讓她走,把她摟進了懷裡,情深意切的說:“已經爲你亡命天涯了!富貴可以不要,身份可以不要,地位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不要……頭可以斷,血可以流……只是,那點兒‘驕傲’,還沒有完全擺脫,對不起,我改!”
永琪這幾句話一說,小燕子哪裡還能忍得住,眼淚水稀哩嘩啦的落下,把頭埋在永琪懷裡,她哽咽的喊道:“你不喜歡扮成觀衆,以後就不要扮好了嘛!你不要做你就說嘛,什麼‘偷搶拐騙’,我哪有那麼壞……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是有一點‘壞’,只是‘小小的壞’!最近,連柿子都沒有偷,上次看到一個橘子林,裡面結了好多橘子,好想偷幾個,想到你不喜歡,我一個都沒摘……”
“是嗎?”永琪又是憐惜,又是後悔:“我錯了,好不好?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你有一點‘小小的壞’,我有許多‘大大的壞’,說那四個字,尤其不應該!是我沒有風度,口不擇言,是我的錯!你表演得那麼好,能說能演,有聲有色!賺了那麼多錢,我應該爲你驕傲,我非但沒有鼓勵你,還挑你的毛病!是我不好……自從開始流亡,我就有點心態不平衡!我好怕你發現,我在宮裡是阿哥,可是,出了宮來,卻處處不如人!說穿了,只是因爲我好在乎你、好喜歡你!”
“真的?”小燕子軟化了,感動了,擡頭淚汪汪看着他。
“如果我撒謊,我會被亂刀砍死!”
小燕子把他一摟:“那……我要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
小燕子就俯在他耳朵邊,悄悄說:“你是我的一切,而簫劍只是我的‘哥兒們’!”
永琪的臉,驀的漲紅了。
爾康和紫薇互看,兩人都帶着笑。
永璇也笑了,走了過去,撿起那把斧頭,對斧頭說:“斧頭啊斧頭,謝謝你幫忙!”
小燕子帶着淚,卻“噗哧”一聲笑了。
這天,永琪和簫劍之間,都有一些尷尬。兩人避免和對方見面,也避免談話。
簫劍在馬棚裡刷馬,紫薇走了過來說:“平浪哥,我來幫你刷馬!”
簫劍道:“好!這兒還有一把刷子!”簫劍又問:“你眼睛怎麼樣了,完全恢復了,是不是?”
“是啊,已經完全恢復了,只是在心理上還是常常會害怕,害怕哪一天又復發。”
“不會的,你已經度過了生命中最大的難關,以後,會一帆風順的。你特別來找我,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是的!”
“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紫薇一邊刷馬一邊道:“不要再和永琪生氣了,你一定要諒解,他原來是個‘阿哥’,這是沒有辦法從他生命裡抽掉的事實,就像你一樣,你在那邊是個王,如果讓你從這個身份,突然掉到了平民的身份,我想你也接受不了。再想想你們朱家的人,以前誰不想反清呢?誰都想,因爲自己突然從一個呼風喚雨的地位,竟變成了這樣的一個身份,如果沒有小燕子的鎮壓和苦口婆心,可能你們早就反了吧!”
簫劍看了紫薇問:“紫薇,我想問你一句話!”
“是!”
“那個乾隆,對你們幾個這樣心狠手辣,下手絕不留情,你還會對他有感情嗎?還想忠於他嗎?你覺得他還是個仁君嗎?”
紫薇心一沉,說:“我不知道!現在,我們大家已經不太願意面對這個問題,皇阿瑪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有一個根深蒂固的地位,在小燕子心裡也有,這個地位,幾乎是不可動搖的。當我們發現這個人,會用很冷酷的方法來對我們,我們很難過,很痛苦,幾乎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至於你問我們還會忠於他嗎?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我們還會!至於他是一個‘仁君’嗎?我也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他是!以一個皇帝來說,他平回疆、平西藏、平準噶爾、平蒙古……的確威名遠播,他對老百姓也的確做到了親民愛民,廢除了許多苛捐雜稅,他是一個好皇帝,一箇中國人需要的皇帝,所以‘國有乾隆,谷不生蟲’是很有道理的。”
“你說這些,是因爲在你的心裡,你還是把他當成你的父親。”
“我說這些,是很誠實的話。在我心裡,對他是‘有恨’的,當他否決了我的母親,我就開始恨他了。可是,因爲恨而要否決他的英明,那是我做不到的。我們把話題岔遠了,回到原來的題目吧!平浪哥,經過了劫囚車、逃亡、幾次生死大戰,我們之間的友誼還會中斷嗎?”
簫劍沒有回答,又說:“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你認爲,小燕子和永琪,他們會幸福嗎?他們兩個畢竟來自不同的朝代,不同的背景,永琪是個大清的王子,小燕子是前明的皇帝,如果永琪知道了,他還會愛小燕子嗎?”
紫薇笑笑道:“我相信永琪,他會的,畢竟,他們從小就有老天做媒,你不知道,他們倆只要一吵架,小燕子和永琪的玉佩都會發光,而且都會心痛,以前也都一樣。所以,我認爲,一定是老天看到那個明清之間的戰爭後,希望他們不要打,所以才弄出了這段感情吧!還有,也希望你不要攪局,你是小燕子的哥哥,那就做出一點哥哥的樣子,不要讓永琪懷疑你,如何?”
簫劍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我不攪局!晴兒她好嗎?”
紫薇笑笑道:“她很好!她是老佛爺面前的小紅人,你放心!”
簫劍點點頭。……
晚上,紫薇和柳紅一陣嘰嘰咕咕,兩個姑娘就下了廚房,做了一桌子的菜。晚餐時間,她們把菜餚一一放上桌。
柳紅大聲叫着:“吃飯了!吃飯了!大家趕快來吃飯啊!今天加菜!”
永琪、小燕子、永璇、爾康、簫劍都走了進來。柳紅看看衆人的臉色,嘻嘻哈哈的說:“今晚,沒有小燕子的名菜‘酸辣紅燒肉’,但是,有我柳紅的‘糖醋排骨’!”
“還有我紫薇的‘酸辣湯’!”紫薇接口。
“還有我柳紅的‘糖醋拌黃瓜’!”柳紅再說。
“還有我紫薇的‘醋溜魚片’!”紫薇接着說。
“還有我柳紅的‘酸辣面’!”柳紅又說。
“還有我紫薇的‘糖醋蓮藕’!”紫薇跟着說。
柳紅和紫薇說到這兒,小燕子已經納悶得不得了,嚷着:“你們今天怎麼了?怎麼不是‘糖醋’,就是‘酸辣’?都被我傳染了嗎?”
“因爲今天家裡有好多醋,好多辣椒,又有好多糖!”紫薇笑着說。
爾康忍俊不禁,就笑着嚷道:“好,咱們愛吃甜的,愛吃酸的,愛吃辣的,都儘量吃吧!自從大家逃亡以來,酸甜苦辣,各種味道,算是嚐盡了!今天做菜的有心,吃菜的有福了!”
永琪聽到大家這樣開玩笑,不禁有點訕訕的,尤其見到簫劍,更是尷尬。
簫劍聽着,看着,倒是一般落落大方的樣子,大笑着說:“這也糖醋,那也糖醋,好極了!你們吃糖的吃糖,吃醋的吃醋,我呢,就喝酒!”
簫劍就一屁股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了酒,一舉杯幹了,然後,他用筷子敲着酒杯,高聲念起一首詩來:“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落地爲兄弟,何必骨肉親?得歡當作樂,斗酒聚比鄰!及時當勉勵,歲月不饒人!”
“陶潛的詩!”爾康感動的說:“這首詩裡最好的兩句就是‘落地爲兄弟,何必骨肉親’?”
“不錯!我也最愛這兩句!”簫劍豪放的說,眼光有意無意的掃了永琪一眼。
永琪看看爾康,看看簫劍,一掌拍在簫劍肩上,大聲說:“兄弟!今天得罪了!請原諒!”
簫劍和永琪,就相視而笑。一場誤會,就在“落地爲兄弟,何必骨肉親”的感覺中,化解了。
接下來,大家在洛陽住了一段日子。爾康的傷,逐漸的復原了,紫薇的身子,也完全調養好了。永琪,永璇也沒啥事了。
這天,大家都去洛陽北區賣藝。這些天,洛陽城的東、西、南方,大家都走遍了,只有北區,還沒去過。現在,大家賣藝已經賣出心得來了。簫劍和小燕子,那種滑稽的打法,最受觀衆歡迎。所以,他們兩個已經成爲主角。爾康、紫薇、永璇是最好的“觀衆”,他們三個,生來就有讓人信服的臉孔,只要三人“領先捐款”,往往就一呼百應。至於永琪呢?自從和小燕子吵過一場架以後,他就脫胎換骨了。
選好了表演的場地,大家拿出傢伙,各就各位。
小燕子和簫劍準備表演,柳紅準備收錢,紫薇和爾康、永璇站在人羣裡觀望。永琪拿着銅鑼敲着,他終於完全擺脫了“阿哥”的驕傲,一面乒乒乓乓的敲鑼,一面朗聲說道:“各位洛陽的父老兄弟姐妹們,在下艾琪,河北人氏,帶着兄弟姐妹四人,要到四川去尋親。誰知,在路上遇到強盜搶劫,到了貴地,妹妹又染上重病,雙眼失明,爲了請大夫,把所有的盤纏全部用盡。真是‘屋漏更遭連夜雨,船行又遇打頭風’!我們兄弟姐妹四個,已經山窮水盡,走投無路,迫不得已,前來賣藝!我們在這兒給各位獻醜一段,如果大家看得高興,請隨意賞一點!如果不方便,在下依然謝謝各位捧場!”
小燕子和簫劍就表演起來,兩人打得翻翻滾滾,簫劍照例左摔一跤,右摔一跤,狼狼狽狽的到處奔逃,小燕子照例一路追殺。
觀衆看得好高興,笑聲不斷,掌聲不絕。
人羣中,欽差李大人穿着便衣,帶着手下,已經混了進來。看到永琪在敲鑼打鼓,小燕子在賣藝。紫薇和爾康都圍在旁邊,個個滿面風霜,衣飾簡陋,李大人震驚極了:“是他們幾個!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五阿哥在街頭敲鑼,還珠格格在賣藝……皇上如果知道了,大概會傷心欲絕吧!”李大人想着,一時之間,有點舉棋不定。不知道是出示身份好,還是趕快回去報信好。正在猶豫間,柳紅拿着盤子,走到李大人面前,說着:“請隨便賞一點!謝謝!謝謝……”
李大人心中惻然,拿出一錠銀子,放在盤子中。
出手太大,柳紅一驚。旁邊的爾康,也驚動了,走了過來,和李大人一個照面。
爾康大震,來不及反應,李大人立即說道:“八阿哥、福大爺、紫薇格格吉祥,借一步說話!”就去拉爾康的衣袖。
爾康一奪衣袖,露出綁着繃帶的手腕。李大人又是一驚,還來不及再說話,爾康已經放聲大喊:“小燕子!柳紅!簫劍!有壞人,快走!”爾康喊完,飛身而起,拉了紫薇就跑。
永璇也馬上飛身而起。
小燕子猛一擡頭,和人羣中的李大人眼光一接。
小燕子大叫:“跑啊!大家快跑啊!那個會用魚網的‘大人’又來了!”
永琪急忙撈起小燕子,施展輕功,飛越人羣,狂奔而去。
羣衆大驚,你推我擠,跌的跌,摔的摔,亂成一團。
不過,有些“羣衆”可是故意去擠着李大人他們,誰呢?前明的人唄!
簫劍衝到爾康身邊,急促的,低低說:“你帶紫薇、柳紅和永璇,趕快先回四合院,儘快收拾一點東西,套好馬車等我們!我和小燕子永琪去把追兵引開!擺脫了追兵,我們就回來!等我們一回來,馬上出發!”
爾康點頭,帶着紫薇和柳紅,就腳不沾塵的往另一個方向飛奔。
簫劍怕敵人去追爾康,故意在李大人面前一轉,對李大人喊:“一國之君,怎能對自己的骨肉,狠下殺手?”
李大人大驚,還來不及反應,簫劍已經像箭一般,追着小燕子而去。
“快去追他們!”李大人急呼着,帶着許多便衣的侍衛,對着小燕子的方向,追了過去。
小燕子、簫劍和永琪,一陣狂奔,奔到了街邊一家染布工廠外,小燕子看到院子中,掛滿了各種顏色的染布,覺得可以藏人,就飛躍進去。永琪和簫劍,也跟着竄了進去。
工廠裡,若干女工,正在染布晾布。地上,有許多的大染缸。看到小燕子等人,橫衝直撞的奔進來,工人們大驚,驚呼着:“什麼人?怎麼可以闖進來?不要弄髒了我們的布!”
工人們還沒回過神來,李大人帶着便衣侍衛,也跳進工廠。李大人急呼:“格格請留步!臣有話要說!情況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惡劣……聽說各位傷的傷,病的病,臣奉旨帶了太醫來,給各位治病……”
小燕子見李大人追來,又急又氣,大罵:“你還想騙我!上次用魚網網我的,就是你!我纔不會那麼傻,被你們騙!我知道落到你們手裡,就是‘殺無赦’!我好不容易保存的腦袋,絕對不會再丟掉!你對我用魚網。我也給你一張魚網!”小燕子喊完,抓起一塊染布,就對李大人拋去。
簫劍和永琪也來,雙雙抓住染布一角,對李大人撒網似的撒下。
永琪大喊:“李大人!你放棄吧!今天,看在你也是爲人臣子,我不對你用殺手!帶着你的部下,快撤!”
李大人不敢反抗,還試圖解釋:“五阿哥!皇上心存仁厚……”話沒說完,染布己當頭罩下。
李大人大驚,拔劍在手,拼命去砍那些布,奈何布質柔軟,砍不斷,理還亂,一時之間,鬧了個手忙腳亂。
小燕子一看,這個好玩,就不住的把染布拉下,拋向敵人。簫劍和永琪,存心要拖延時間,讓爾康柳紅可以收拾東西,就拼命配合小燕子,將染布撒向追兵。
幾個侍衛,被染布裹住,好生狼狽。就有其他侍衛,紛紛拔出長劍,和簫劍永琪大打出手。
工廠女工一看,又是刀又是劍,嚇得大呼小叫,逃的逃,跑的跑,躲的躲,閃的閃,一時之間,只見紅黃藍綠各色染布,漫天飛舞,刀槍劍戟,閃閃發光。女工們沒命奔逃,小燕子等人,拳來腳往。一個染布工廠,弄得天翻地覆,眼花繚亂。
李大人好着急,生怕傷到永琪和小燕子,大喊:“不許傷人!大家小心!”衆侍衛不敢傷到永琪他們,難免打得顧此失彼。
小燕子卻越戰越勇,跳上一個染缸的邊緣,和幾個追兵纏鬥。自己的功夫一亮,一腳把敵人踢進了染缸。等到那個侍衛,從染缸裡冒出頭來,已經被染成了一個“綠人”。
小燕子大笑:“哈哈!哈哈!這個好玩!”
小燕子就再跳上染缸邊緣,永琪和簫劍急忙去配合她。三人合作無間,將衆侍衛左一個,右一個打進各色染缸。
李大人站在工廠裡跳腳,還在不住口的高呼:“五阿哥!還珠格格……皇上心存仁厚,不會要各位的腦袋了,趕快停止抵抗,隨臣回去覆命……”
小燕子大喊:“你回去告訴那個瞌睡龍,我們再也不會回去了!就算被追兵打到斷手斷腳,全部死絕,也不會回去了!”
“還珠格格不要負氣……”李大人話沒說完,簫劍一掌打來,李大人倉促應戰。沒料到簫劍武功那麼高強,被打得飛身而起,掉進最後一個染缸中。簫劍就大吼道:“小燕子,永琪,我們快走!”
三人不再戀戰,飛躍而去,直奔四合院。
爾康、柳紅、紫薇和永璇已經匆匆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備好馬車,在院子裡等待。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柳紅大喊。
小燕子、永琪、簫劍飛奔而來。永琪和簫劍跳上了駕駛座,小燕子上了車,大家剛剛坐穩身子。簫劍和永琪一拉馬繮、馬車就飛馳起來。
小燕子坐在馬車裡,得意的嚷着:“紫薇,你們沒有看見,那個李大人被我們整得好慘!上次,他用魚網來網我,這次,我們把他們通通打進染缸裡,全部染成紅紅綠綠的!那個李大人,現在是皇阿碼面前的‘紅人’了!哈哈!哈哈!”
紫薇驚奇的看着小燕子說:“我們弄得這麼狼狽,一路逃難,一路被追捕,我好奇怪,你還能笑得這麼高興!”
“當然高興,他們那麼多人,我們只有三個,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怎麼不高興?”小燕子興沖沖,紫薇卻有點憂鬱。
爾康關心的看着紫薇說:“紫薇,你不要緊張,你千萬把心情放輕鬆一點!要知道,我們以後的人生,恐怕都要在追追逃逃的日子裡度過!大夫說,你的眼睛是受了刺激才失明的,我現在最怕的事,就是你再受刺激!”
“皇阿瑪爲什麼不放手呢?”紫薇一嘆:“爲什麼一定要追殺我們呢?我們大家都死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爾康說:“不要再想這個問題了!想了,只是讓我們痛心而已。”
“如果皇阿瑪一直不肯放手,我們一直逃亡,要逃到那一天爲止?就算到了大理,他還是可以派人追到大理!什麼地方,纔是我們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呢?”
小燕子就拍拍紫薇,說:“其實,這種生活也滿刺激的,我們就當是在玩‘官兵捉強盜’!玩得又精彩,又刺激,有什麼不好?”
“對!大家振作一點,走一步算一步。也可能,鬧到最後,皇上累了,放棄了!那就是大家的運氣了!”柳紅也給紫薇打氣。
紫薇擡頭看着窗外,深思的說:“雖然我們這樣狼狽,被皇阿瑪追殺得傷痕累累,但是,我還是常常想着皇阿瑪對我們的好,難道,皇阿瑪只記得我們的錯,就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的好嗎?”
一句話說得小燕子也難過起來,爾康也默默無語了。馬車在原野上飛馳着。爾康看着車窗外向後倒退的曠野樹木,覺得,那個皇宮,真的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那天,漱芳齋裡的人個個都在想小燕子他們,希望他們快點回來。
“現在,雖然格格們都不在,但我們把這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讓格格們一回來,看着就高興。”明月說。
“天氣越來越冷了,不知道格格現在在哪裡,是南邊還是北邊,衣服會不會不夠穿,會不會着涼呢?”彩霞說。
“格格上次就念到這一頁,現在,我還給她翻到這一頁,如果回來了,格格就可以繼續唸了。”小鄧子拿着那本《成語大全》說。
“是哪一頁啊!”小卓子問。
“就是‘一’字部這一頁嘛!格格唸了好久,都沒有唸到‘二’字部。”
這時,外面傳來了聲“皇上駕到!”
四人馬上去接駕。
“皇上吉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隆進來後,說:“你們都起來吧!”四人起身。乾隆又嘆氣說:“到處都冷冷清清的,這‘萬歲萬歲萬萬歲’也沒什麼意思,看來這‘生活’是要有人‘共享’的,否則,生命就會像是一口枯井。”乾隆一怔,道:“枯井!誰說的話?”他便想起了紫薇當時的話:“我娘說,等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蒼,讓她有這個,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則,生命會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乾隆又捫心自問:“朕對紫薇做了些什麼?雨荷那樣待朕,朕怎麼會懷疑紫薇的身世,幾個鄉下老太婆,就把朕心裡的雨荷否決了,怪不得紫薇說朕配不上雨荷,看樣子,那幾個鄉下人大有可疑。對了,紫薇一再的說,她不認識這三個人,自家親戚怎麼會不認識呢?”乾隆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時,彩霞泡了杯茶給了乾隆,說:“皇上請用茶!”可乾隆還在那兒想着事,彩霞道:“皇上,這泡茶的水,還是紫薇格格夏天的時候,收集荷葉上的露珠,留下來的呢!”乾隆聽了“紫薇”兩個字,心中一顫,向彩霞看去,彩霞又說:“紫薇格格說,皇上最喜歡喝露水泡的茶了。”
乾隆拿過茶杯,喝了口,好甜,他問:“紫薇收集的露水?”
“是啊!”明月答:“那一陣每天清早,天還沒亮,就帶着奴婢們,一起去荷花池收集露珠了,等皇上來的時候,好泡茶給皇上喝。”
乾隆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本《成語大全》問:“這是什麼?”
“回皇上,”小卓子上前道:“是還珠格格的‘成語大全’,是五阿哥寫的,還珠格格正念到這一頁,奴才們怕把頁碼搞亂了,就這麼攤着。”
“永琪寫的‘成語大全’,小燕子在念。”乾隆拿起書問:“她念到哪兒了?”
“回皇上,”小鄧子道:“好像唸到‘一兵之貓’!”
乾隆疑惑了:“一兵之貓?”
“是啊,是念到‘一’字部了,唸到‘一兵之貓’的時候,一屋子的人,有五阿哥、八阿哥、紫薇格格、福大爺,還有金瑣姑娘,都笑得嘻嘻哈哈的,差點滾到地上去,還珠格格每次給我們念成語,都是這樣,大家可開心了。”
乾隆道:“大概只有小燕子會把‘一丘之貉’,念成‘一兵之貓’吧!天才!她真是個天才。”又想到小燕子解的那些成語,他笑了,不久,他又感傷起來了,來到窗邊,靠在窗棱上,心道:“孩子們,回來吧,朕實在想你們啊!”
是啊,乾隆在想他們啊!這個皇后也在“想”他們啊!
這天,容嬤嬤急急的走進了坤寧宮,對皇后低低的稟道:“娘娘!巴朗回來了!”
“人呢?”皇后一震。
“在外面!”
“快傳!”
巴朗進門,甩袖跪倒:“巴朗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說話!追到他們幾個沒有?”皇后急問。
巴朗站了起來,垂首而立。
“回娘娘,巴朗帶了手下,追查到洛陽,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紫薇格格的眼睛已經瞎了!”
“什麼?紫薇瞎了?怎麼瞎的?”皇后一個驚跳問。
這時,在大廳門外,永基走來,想要進房,發現房門關着,就跑到窗口去張望,正好聽到皇后的話,嚇了一跳,呆住了。在永基小小的心坎裡,紫薇和小燕子,是宮裡對她最和顏悅色的人,他永遠忘不掉玩焰火棒那個晚上!聽到紫薇瞎了,他就大大的震動了。
“回娘娘!想是被一路追殺,受傷了!”巴朗說:“奴才一打聽了消息,發現他們正向襄陽的方向逃逸,就追了過去,在洛陽城外,和他們大打了一場!他們之中,有幾個武功非常高強的人在保護,奴才手下,傷了好幾個!但是,他們也沒有佔到便宜!福大人被砍了兩刀,已經受了重傷,大概活不成了!五阿哥和八阿哥也被我們砍傷了!至於金瑣那個丫頭,聽說已經掉落懸崖死掉了!”
永基聽得目瞪口呆,大受驚嚇。
“然後呢?”皇后追問。
“還有件事,要報告娘娘,我們在和他們大打出手時,紫薇格格突然拔出了一把軟劍,紫薇格格可能有功夫。”
皇后一怔,說:“紫薇有功夫?”
“是的!奴才也已經掌握了他們的動向,派人去均縣臥底埋伏了,只要他們到了均縣,我們就可以把他們全部解決!現在,他們傷的傷,瞎的瞎,應該走不動,也走不遠了!奴才快馬加鞭,先趕回來向娘娘報告!也請示一下,是不是還要繼續追殺?”
皇后就看容嬤嬤,容嬤嬤深思的說:“娘娘,你不是要‘斬草除根’嗎?現在,他們受傷的受傷,瞎的瞎,正是下手的大好時機,如果現在不忍心,以後,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皇后還沒說話,窗外,傳來奶孃的驚呼聲:“十二阿哥,奴才到處找不到你,怎麼趴在窗戶上?爲什麼不進門呢?”
皇后和容嬤嬤大驚。
容嬤嬤就急步走到門前,打開了門。只見奶孃牽着永基,正站在房門口。容嬤嬤一怒,劈手就給了奶孃一耳光,大罵:“你會不會帶孩子,怎麼讓十二阿哥爬窗子,這兒是玩的地方嗎?萬一十二阿哥有個閃失,你有幾個腦袋來賠?”
永基見奶孃捱打,又聽到許多驚心動魄的事,就再也按捺不住,衝上前來,對着容嬤嬤,一腳踢去,大喊:“你好可怕!你要殺五阿哥、八阿哥和爾康哥哥,你要殺紫薇姐姐,和小燕子姐姐,你還打我的奶孃,你好可怕,我要去告訴皇阿瑪……”
容嬤嬤嚇了一跳,連忙後退。皇后臉色一變,震驚無比。
容嬤嬤急忙飛奔上前,攔腰抱住了他,顫聲喊:“十二阿哥請息怒!十二阿哥聽錯了,不是這麼一回事!千萬不要誤會了,你皇額娘不是這個意思!”
“皇額娘!”永基激動得不得了,一路掙扎着,叫着:“你不知道紫薇姐姐和小燕子姐姐對我有多好,別人不跟我玩,她們跟我玩,別人看到我就躲開,只有她們會對我笑!你爲什麼要殺她們?爲什麼?爲什麼?”
皇后震動得一塌糊塗,激動的拉着永基,蹲下身子,啞聲的問:“永基!什麼叫‘別人不跟你玩’?‘別人躲開你’?”
“我不知道!大家都說皇額娘好凶,看到我就假裝看不見!只有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不會這樣!”永基嚷着。
皇后震驚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永基,痛心的說:“居然有人看到你,假裝看不見?小燕子她們跟你玩?她們跟你笑?她們不會那麼好心,那是騙你的!”
“什麼騙我的?跟我玩就是跟我玩,跟我笑就是跟我笑!你要殺她們,我都聽見了!皇額娘,你這麼狠心,我恨你!”
皇后一顫,被永基這句話打倒了,她痛楚的看着永基,喊道:“孩子!別恨我,我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爲你!如果你恨我,我還鬥什麼?還拼什麼?還跟人爭什麼?”就把永基抱得緊緊的,喊着:“永基!我沒有要殺她們!你聽錯了,我是派人去保護她們!要殺她們的是你皇阿瑪!”
容嬤嬤也蹲下身子來,急忙說:“十二阿哥,你可千萬不要去找皇阿瑪!上次皇阿瑪要砍兩位姐姐的頭,你也在場,聽得清清楚楚,對不對?兩個姐姐好不容易逃走了,如果皇阿瑪知道她們在什麼地方,一定會把她們抓回來,肯定還要殺她們的!你總不願意,讓兩個姐姐被砍頭吧?剛剛你在窗外,沒有聽得很清楚,你可不能隨便冤枉你皇額娘呀!那會害死你額孃的!知道嗎?知道嗎?”
“那只是聽說,還沒有證實!”皇后摟着永基,心慌意亂的喊:“我保證,不去殺她們,不去殺她們!你也千萬別在外面胡說!相信你的額娘吧!好嗎?好嗎?”
皇后接觸到永基那純真而善良的眼神,猛的打了一個冷戰。到了這時,她才明白紫薇喊那句話的意思。她把永基的頭,緊緊的抱在杯裡,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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