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葉，你這是何意？用這些大補之物滋潤本座破損的身軀，你是想……”
原先血太歲覺得落到迦葉手裡要完犢子。
但現在情況，卻讓它有些意外，只是話還沒說完，便被迦葉打斷，“吞了你。”
“你想吞了本座？其實大可不必，合作纔是共贏啊。”血太歲不願跟迦葉搞得太死，它留在赤仙山的那一半血肉已經跟它失去聯繫，結果如何不用多說，肯定是被煉化了，那玄顛太邪性了，從未想過有人的洞虛世界，竟然有如此效果。
此時此刻，它並不記恨迦葉將它一半血肉擄走。
真要留在赤仙山，恐怕好不到哪裡去。
迦葉沒說話，只是不屑冷哼一聲。
催動法力，藉助大鼎開始淬鍊血太歲。
“玄顛，本座小看了你啊。”
迦葉從未有過這般失算，他將所有事情都想的很好，迦葉祖師的傳說在下界流傳，而玄顛來自下界，得知他的事情，必然是敬仰的很。
既然敬仰，那肯定是信任無比，將他當成偶像來看。
可誰能想到，假的，都是假的，這小子踏馬的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他，一直跟他虛與委蛇，賣弄笑容。
噁心，實在是噁心啊。
不過無所謂了，雖然想得到的沒有全部得到，但至少完成了一小半目標。
突然。
迦葉祖師臉色微變，擡頭，目光遙望着遠方，神色顯得很是詫異，“怎麼會這麼快？不是，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雖然還沒看到對方。
但他知道除了玄顛沒有誰會找到這裡。
法舟穿透虛空的轟鳴聲傳來。
很快，法舟停在虛空中，身穿陰陽道袍的玄顛站在前方，目光垂落，微笑道：“迦葉祖師，咱們的話還沒說完，你怎麼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匆匆離去呢，還到處挪移方位，真的讓貧道很難定位啊。”
“玄顛，你是怎麼找到本座的？”迦葉祖師問道。
林凡看向被困在大鼎裡的血太歲。
一句話沒說，但意思很明確。
不就是你帶着的大聰明指路的嘛。
迦葉祖師笑了，“失算，的確是本座失算了，原來是這個原因，也罷，既然你來了，那本座也不與你廢話，動手吧，本座還真想瞧瞧，從下界而來的後輩，到底有何能耐。”
林凡負手而立，笑着道：“迦葉祖師，何必如此着急，如今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你我之間沒有矛盾，僅是正邪之分而已，貧道想知道，這位洛姑娘你認識嗎？”
迦葉祖師順着玄顛所指的方向看去。
洛約素眼裡透露着迷茫之色。
她真不認識所謂的迦葉祖師啊。
但很快，洛約素瞪着眼睛，捂着嘴，震驚的後退一步。
“徒兒，爲師在這，還不給爲師請安？”迦葉祖師的容貌扭動着，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師，師父。”
洛約素忍不住的出口了，隨即不解道：“師父，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爲什麼你會是迦葉祖師，你跟我所說的邪魔玄顛事情都是假的嗎？”
果然跟林凡想的一樣，世界看着很大，但能將心思打在他身上的，也就那少數的幾人，其中迦葉祖師的嫌疑是最大的。
而現在，將事情挑明瞭，對迦葉而言，隱瞞或不隱瞞都無所謂，這些只是他想得到血太歲的過程中，所留下無關緊要的一小後手而已。
迦葉似笑非笑道：“徒兒，爲師不是跟你說過這世界的真真假假往往是肉眼無法看到的，需要自己用心感悟，用心看，怎麼教你這麼久，你愣是學不會呢，爲師很失望啊。”
“師父，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洛約素只覺得心中的信仰突然倒塌了。
手腳發涼，顫抖着，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迦葉道：“不是爲師變了，而是爲師面對你的時候，所作所爲僅僅是僞裝而已，你瞧你現在不就是很好嘛，看清了現實，看清楚了爲師真面目，所以說有的事情教是教不會的，只有親身經歷後，纔會學會。”
“現在你跟着玄顛一起來對付師父吧，所謂的善惡，爲師便是惡，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洛約素久久不語，隨後擡頭，對着玄顛行禮，然後一步踏出，朝着迦葉祖師飛去，看着這一幕的迦葉祖師並未動手，就這般靜靜看着。
羅宇急道：“洛姑娘別衝動，你不是你師父的對……”
話沒說完，他就見洛約素站在迦葉祖師身邊，調轉方向面對着法舟上的衆人。
羅宇等人驚愣，沒看得懂洛姑娘的操作，這是要幹什麼？
迦葉祖師輕笑道：“徒兒這是做什麼？爲師都把話說的如此直白了，你非但沒有站在正義這邊，反而站在爲師身邊呢？”
林凡表情平靜，似乎早有預料，就這般的望着。
洛約素輕咬嘴脣，看向玄顛，“道長，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沒有師父就沒現在的我，是非對錯，我已無心多想，道長要取我師父性命，便連我的一起取了吧，也好讓我報答師父的養育之恩。”
她知道師父騙她，但遙望曾經師父陪伴的時光，她從始至終都是幸福的。
是對，是錯。
她不願多想。
人人都能對她師父動手，唯獨她不行。
“迦葉祖師，你教的好徒兒啊，貧道不得不說，洛姑娘不該捲入到你的一些事情裡。”林凡說道。
迦葉祖師點點頭，“嗯，道長說的不錯，這丫頭天生不壞，心有仁義，跟隨本座這樣的師父的確是件不幸的事情，那讓本座送她離開。”
“好。”林凡道。
迦葉祖師轉過頭，眼神中有着慈愛之意，一揮衣袖，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包裹着洛約素，隨即虛空裂開縫隙，將其吞沒。
“師父……”
洛約素想伸手，卻無法掙扎開，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虛空吞沒。
隨着對方離去，迦葉祖師輕嘆一聲。
林凡道：“迦葉祖師你這是口是心非啊，你對你這徒兒倒是蠻上心的。”
迦葉祖師笑着，“養了幾十年，就算一隻貓一隻狗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是人呢。”
林凡搖頭道：“不，貧道覺得你看到她，有可能是在看曾經的自己，只是人都會變的，哪怕是你也是如此。”
迦葉祖師沒有多說，而是一揮衣袖，那尊大鼎騰空而起，飛向遠方的空中，直接被固定在那裡。
“玄顛，別說廢話了，本座與你間必然要分出勝負，出手吧。”迦葉祖師道。
林凡點頭，氣息爆發，混沌體顯現，狂暴的氣流涌動着，身軀膨脹，黑髮飛舞，那尊偉岸的巨人身影浮現身後，恐怖的洪流纏繞着周身，有着摧毀一切的威能。
迦葉祖師同樣施展出自身最強的狀態，兩股氣息相互碰撞，空間浮現裂紋，更是有閃電碰撞着。
皈無大師知道等會將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而這一戰產生的影響將非常的大。
他們離的如此之近，肯定會被波及到，他能擋得住，其餘的人未必能擋得住，想到這裡，他催動法舟拉開距離，同時佛力從體內涌出，在衆人面前形成一道佛牆，抵擋接下來可能受到的衝擊。
迦葉祖師微微閉眼，當睜開眼的那一刻，金色流光覆蓋身軀，模樣大變，赤足而立，手持九環錫杖，身披赤金袈裟。
他一步踏出，赤足之下迸發出波紋，擴散而出，手中的九環錫杖輕點虛空叩出金蓮裂紋，身上的赤金袈裟浮現佛光，無數梵文鋪天蓋地。
“玄顛道長，且看本座這紅塵萬丈如何。”
話音剛落。
迦葉祖師彈指九環錫杖上，青銅環震顫的浮空而起，每一個銅環裡都似乎蘊含着一個紅塵世界，這些紅塵之界充斥着喜怒哀樂生離死別，一道道紅塵之線延伸而出，交織在一起，形成遮天羅網籠罩着。
林凡面色如常，手持正道之斧騰空而起，揮斧砍殺，同時揮拳轟擊，勢要將這所謂的紅塵破碎。
同時種種神通與大道之法齊出。
剎那間，天地轟鳴，震耳欲聾，無邊恐怖的氣息席捲而出。
待在法舟之上圍觀的衆人，神色凝重，前方已經無法用肉眼看清楚，那色彩斑駁的洪流中，電閃雷鳴，只有兩道極光以極快的速度碰撞着。
皈無自嘆不如，他不知迦葉祖師爲何非得說他的馬陰藏身如何之好。
他看得出迦葉祖師所學也頗爲雜亂，但並沒有施展別的法，而是佛法，那隻能說明一種原因，便是迦葉祖師對佛法是認可的。
轟隆！
迦葉祖師的紅塵萬丈被破開，林凡衝來，一手提斧，一手握拳，除了混沌體之軀浮現身後，還有五道身影，那便是五界之力。
面對這恐怖的一幕，迦葉祖師神情平靜，將手中錫杖扔向空中，雙手合十，陡然間那些錫杖環紛紛脫離，如大日般凌空，一枚枚錫環的光輝消散，凝聚成一粒粒金燦燦的舍利。
當這些舍利出現的那一刻，梵音浩蕩，似有羣佛存在。
緊接着，舍利綻放金光，一尊尊佛陀浮現，有盤坐，有側臥，造型各異，面目更是有慈悲，有怒，有喜，有悲。
“這是迦葉的洞虛世界？凝聚的也是佛界？不對，這裡面還夾雜着別的東西。”林凡發現這並非全是佛力，還有凌厲的劍意，果然，這迦葉祖師曾經也有精修劍道，否則不可能有如此純粹的劍道之意。
“玄顛道長，勝負就在此，你可得接好了。”迦葉祖師雙眸早已非人，而是流動着金光，冥冥之中，似乎跟蒼穹神秘之物有所牽連。
看到此等異象的林凡，再也沒有留手，將自身所學之法全部施展出來，從在朝天道觀之初開始，師傅與他所說的那些話，那些叮囑，化作自身的力量，拿出了此刻畢生所學。
“不好。”
皈無大師臉色大變，連忙催動法舟撤離，離得遠遠，就剛剛那距離，依舊不安全，還是很容易受到波及。
轟隆！
碰撞的那一刻，天地動搖，似乎萬物寂滅。
皈無施展出的佛牆破碎，那道道極強的衝擊撕扯着一切，法舟被吹的搖搖欲墜，衆人哪怕站在皈無大師身後也難以抵擋，只覺得身體要被撕裂一樣。
皈無不敢留手，施展出馬陰藏之身，腦後佛光浮現，並非徹底圓滿的三十二相之一顯現，剎那間，被護在身後的衆人感覺壓力變小，擡頭望去的時候，震驚的望着皈無大師。
不知爲何，心中有了膜拜之意。
似有一種意念涌入到他們的腦海裡。
許久後。
衝擊消散，天地恢復平靜。
皈無恢復如常，嘴角溢出一滴金色血液，並未多管，而是擡頭看向極致的遠方，在他的視線裡，有道身影站在那裡，哪怕背對着，依舊能發現那道身影此時的狼狽與疲憊。
林凡站在虛空中。
咔嚓一聲。
低頭看去，手中的正道之斧浮現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着，緊接着，更是一道清脆的聲響，正道之斧徹底破碎，化作齏粉，僅留斧柄握在手裡。
五界動盪不安，內部規則凌亂，許多生靈破碎，卻在規則的庇護下重新復活，卻又破碎，甚至發生了扭曲，久久無法凝聚出來。
林凡看向迦葉祖師。
此時的迦葉祖師盤坐着，袈裟，錫杖全部消散，渾身是血，如沐浴在血液中，“玄顛，果真是你道高一尺，本座從未想過會有今日之事，但你莫要以爲你能勝了本座，就能勝了一切，依舊是那一句話，當你看到真正恐怖之物的時候，你纔會明白，你是多麼的渺小。”
說完此話。
迦葉祖師閉目，“衆多人生之中，果真只有佛門坐化纔是最爲舒服的，種種過往，不值一提。”
林凡不想聽迦葉廢話，施展萬物吞元，想吞掉迦葉一切，看看他的記憶。
但……
一陣風吹來，迦葉祖師的身軀支離破碎，化作點點塵埃隨風而起，漸漸的消失在虛空之中，一切過往都沒留下，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就好像從未來過這世道一樣。
林凡剛要怒噴，這速度也太快了吧，貧道沒來得及，蒼穹神秘之物的觸手也沒落下。
但……他的瞳孔猛地一縮，露出驚駭之色。
沒……沒有功德點數的提示。
也就是說迦葉祖師還沒死？
現在所發生的一幕。
是迦葉祖師脫身的手段之一？
想到這裡。
林凡吼道：“迦葉，你給貧道滾出來，莫要裝死，氣氛都到這了，你不死如何說得過去。”
“迦葉，滾出來。”
聲音傳遞，卻無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