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沒想到慕子恆會突然橫出來，還真嚇了一跳，又見他臭着一張臉，嘴角的笑容也斂了下來，“慕子恆，我說過了，別再來找我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慕子恆脣角緊繃，道，“我知道，你和姓楚的複合了，但你是不是傻，明知他腳踏兩隻船，爲什麼還要原諒他。”
林菲菲眼神微訝，剛想說話，阿昌就叫囂着開口了，“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家老闆什麼時候腳踏兩隻船了，你不知道的不要亂說！”
“我怎麼亂說了，他明明就是腳踏兩隻船！”慕子恆神色不豫，還想說什麼，卻被林菲菲阻止了，“夠了，你們都別吵了。”
醫院門口人潮攥動，就算正想吵架也得看看場合。
有些誤會，是時候對慕子恆說清楚了，這樣他或許也就徹底死心了。
林菲菲對阿昌道，“阿昌，你先回病房吧，我和慕子恆說幾句話就上來。”
阿昌搖頭，“不行，老闆交代我要跟着你，不能讓你出事。”
林菲菲輕嘆一聲，“那你稍微等我一會兒，我就和慕子恆說清楚一些事。”
找了個花壇角落的地方，林菲菲看着慕子恆，難得不再淡漠，而是溫和地道，“慕子恆，我知道你曾經以爲楚夜玄對我不好，替我抱不平，我很謝謝你，但其實，我們都誤會了他……”
當一切都撥雲見日，林菲菲的面上不再憂愁，而是多了幾分明媚的柔意，“楚先生他從沒有腳踏兩隻船，而所謂的吻照、同居，那都是盧煙製造的假象……”
幽幽地，林菲菲將盧煙從中作梗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慕子恆聽後，眉頭緊鎖，“沒想到那個美女攝影師心機這麼深，可是……”
想到剛剛自己在楚夜玄病房門外看到的事，慕子恆忍不住道，“可是，就算楚夜玄和那什麼盧煙是清白的，也不代表他是個可靠的人。”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林菲菲眉心微蹙，問。
抿了抿脣，慕子恆道，“我剛剛在病房門外，看到楚夜玄竟然像個總裁一樣在籤文件，他之前明明說自己是個破銷售，他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這動機肯定不純。”
原來是這個。
林菲菲輕吁了一口氣，笑笑地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楚先生說只是出於工作需要，所以沒有暴露自己總裁的身份。”
“呵，林菲菲你還真是好騙。”慕子恆不屑地輕嗤，“這世上但凡欺瞞，都是有着不純的目的，楚夜玄說工作需要，你就相信？你怎麼知道他背後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問過，而他，有具體告訴你麼？”
慕子恆的一段話，讓林菲菲不禁想到了自己因爲一個設計案，誤打誤撞去到凱盛投資，繼而看到了身爲總裁的楚夜玄……她當時對他不是沒有質疑，她氣得跑了……可這之後她遭遇程康綁架，楚夜玄拼死救了她和陽陽，所以，這件事，她就淡化了……
現如今，再聽慕子恆這麼一提……他隱瞞總裁身份的目的是什麼，她還真的不知道……
可……一想到楚夜玄對她的好、一想到楚夜玄拼死救了她兩次，林菲菲就拼命地告訴自己，誰沒有秘密、誰沒有隱私和苦衷，她若是信任他，就不該事事錙銖必較。
深吸了一口氣，林菲菲攥了攥五指，擡眸，微笑着、堅定地看着慕子恆，道，“你還記得麼，在竹林雅苑，你說你在小竹林裡撿到了我，可其實在你之前，救我的人是楚先生，他因爲我而受了重傷，在醫院昏迷了好幾天，還差點死掉……所以，不管楚先生隱瞞自己身份的深層目的是什麼，我都相信，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
說到這裡，林菲菲不禁有些眼眶微紅，“慕子恆，你知道麼，我和楚先生這一路兜兜轉轉了太多，我們在誤會中彼此傷害……我痛、但楚先生比我更痛，因爲，他一直在被我誤解、我一次次地在言語上否定他對我所做的一切，我質疑他、卻又因爲害怕受傷、而不敢把話挑明瞭跟他講，我們就在互相猜忌中越走越遠……可即使如此，楚先生從未放棄過我，當我有難的時候，他一如既往地來救我……我想，我一定是上輩子修了好幾座廟，才能在今生遇見楚先生這麼一個人，如今一切都柳暗花明，我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所以，慕子恆，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是你的書籤女孩，你的幸福不是我，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
慕子恆這輩子，都沒這麼痛過，心痛頭痛、全身都痛，他分明得聽到了什麼東西在碎裂的聲音，也感受到了傳自心臟肉瓣膜的那股絞痛，一抽一擰的，疼得他無法呼吸。
原來，楚夜玄爲林菲菲做了這麼多。
更原來，他慕子恆相比楚夜玄的付出，真的不值一提。
相比之下，林菲菲確實應該選楚夜玄纔對。
他知道人貴有成人之美，他也知道這種時候，他應該祝福、應該退出。
可他真的好痛，痛得他連從喉嚨口發一個聲音都難。
他想祝福，可他真的說不出口。
他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會有這麼一種痛，會比被人揍了幾拳還要痛上千百倍，也因爲這種痛，他徹底地知道，原來，他是真的喜歡林菲菲、真的有點愛上這個女人了。
可，多蠢啊，她根本不愛他啊，她愛的是楚夜玄啊，而如今這兩人冰釋前嫌，搞不好就要結婚生子了！
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慕子恆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五指攥拳，手臂直挺挺地繃了好久，纔沒讓自己坍臺地去伸手捂住那顆疼到抽搐的心。
林菲菲見慕子恆一直站着不動，臉上的表情也僵硬到詭異，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乾淨的眼神，慕子恆知道，林菲菲從未想過他是真的喜歡她，她一直覺得他對她只是糾纏，可不是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是不是書籤女孩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這個人。
可，一切都太晚了，他領悟得太晚、又傷她太深，他已經再也走不進她的心門了。
喉頭髮疼地哽了哽，慕子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逼自
己道，“林菲菲，你記住，姓楚的要是敢欺負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保證找幾個打手替你出氣，保準打得楚夜玄哭爹喊娘，連碰你一根手指頭都不敢！”
“……”
林菲菲額角抽抽，他這是說的什麼渾話，就算楚夜玄真欺負了她，她也沒道理給他打電話啊……再說，把楚夜玄打得連她一根手指都不敢碰，那她和楚夜玄之間成什麼了，崇尚柏拉圖之戀的精神溝通者？
但林菲菲也沒想和慕子恆爭辯，只道，“嗯，很晚了，你回去吧，還有，別再來了。”
“靠，你做什麼一直趕我走？”慕子恆火大地低咆，“我和你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你難不成還打算這輩子都不見我了？”
林菲菲被他咆得差點耳鳴，只得無奈嘆息，“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耽誤你。”
“我看你就是對我有偏見！”慕子恆鼻孔噴氣，忍不住詰問，“你是不是怕我像那什麼盧煙一樣在你和楚夜玄之間搞破壞？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死纏爛打又用盡心機的人？”
“我沒有。”林菲菲輕嘆一聲，耐着性子說，“慕子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你有什麼憤和怒，直接就罵下來或打下來了，你不屑也不會去做那種背地裡使絆子的陰險事。也正因爲如此，我雖然恨你曾經傷過我，但現在，我已經不恨了。也因爲不恨了，站在朋友的立場，我不希望你因爲一個書籤女孩的誤會而耽誤了自己的人生，你應該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我希望你好，你明白嗎？”
他明白。可他現在根本做不到去尋找什麼幸福。他只覺得很失落很懊悔很痛苦。
他想打人。
慕子恆懊惱地擡腳踹了一下一旁的花壇，花壇是磚塊瓷磚鋪陳的，他不但沒解氣，還把自己的腳底板磕疼了。
靠！
鬱卒地收回腳，慕子恆瞪了林菲菲一眼，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說完，甩了個憤憤的頭顱，慕子恆氣呼呼地走了。
林菲菲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不過，他走了，她求之不得，輕吁了一口氣，林菲菲也轉身走進了醫院。
回到病房的時候，楚夜玄的秘書正好要離開，林菲菲笑着打了聲招呼，湛瀟看了眼林菲菲，眸光微閃，說要送送秘書，便也走了出去。
林菲菲替楚夜玄倒了杯溫水，插了根吸管放在他嘴邊，道，“你們這兩個小時就一直在聊公事？你剛醒，怎麼就這麼拼。渴不渴，喝點水潤潤喉。”
楚夜玄喝了幾口水，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大墨鏡的光芒在白熾燈的照耀下，莫名散發着幾分幽冷。
“你怎麼了？”林菲菲奇怪地問。
“咳……”楚夜玄佯裝輕咳了一聲，倏爾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勾脣淺笑，貌似十分大度、但其實話音有些頗酸地問，“半小時前，阿昌給我發短信，說慕子恆又來找你了，你們還在靜謐的角落聊了很久。現在，你給我說說，這整整半小時，你們都聊出什麼偉大的人生哲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