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之門周邊泛着聖潔的藍芒,藍芒圈着的卻是黑,一種黑過世界所有的黑,黑過沒有月亮與星星的夜空,黑過最深最豔的墨。
在絕對的黑之前,看不見門的那邊是什麼,就連半點提示也沒有。楚天成雙手抱胸在時空之門前踱來踱去,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一切皆幻想!
但是,當如何消除這些幻象呢?
時空之門不停地閃爍着光芒,似乎是在向他招手,然而藍芒下翻滾着的那股黑,卻似乎在告誡着什麼。天空上依然陸陸續續傳來大小姐提示的聲音,都好幾個時辰了,聲音裡也沒有疲倦之意,或者說,聲音裡的擔擾,掩蓋了她的疲倦。
“不行,我得趕緊想辦法出去才行。”
楚天成看着身前的時空之門,最終做出了決定:“似乎除了進去,也沒有別的選擇了。”走進了時空之門。
無數炫麗的線條從身邊劃過,這種美麗的線條相對使用千里符裡看到的要美多了,這裡有着無數尋常看不到的顏色,看着讓人賞心悅目。
楚天成在這十多年來,一直穿梭於各個時空,這些常人一輩子也看不着一次的美麗線條對他來說,卻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熟悉的感覺。
難道?
難道先前那股熟悉的感覺就是源於這些美麗的線條嗎?
楚天成胡思亂想之際,周邊已然悄悄發生了變化,很快,身邊的一切進行重新停止了下來,時空之門消失了,黑暗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花海,是青山,是……
咦?不可能!
楚天成看着眼前在花海里轉圈的那個身影,頓時怔住了!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那是一個楚天成永遠也忘不了的身影,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踏着輕盈的步伐,在花海里跳來跳去,時不時轉幾圈。
她是笑得那麼的自然,笑得那麼的開心,笑得那麼的美!
“天成,你看,這些花好美呀!”
楚天成聽到了她的話,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她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楚天成這麼告訴自己。
柔兒見楚天成沒有反應,小跑了過來,伸出玉手,調皮地在楚天成眼前晃了晃,道:“天成,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呀?”
柔兒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是那麼的真實,但楚天成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象,於是閉上了眼睛,就地盤膝而坐。
“喂,楚天成,你怎麼了?”
柔兒一手拍在了楚天成的肩膀上,那種舒適的觸感,以及她身上那淡淡的特殊香氣都無一不在刺激着楚天成。
楚天成不由得回想了七年前的那場意外。
崑崙仙境,
咆哮之王,
破碎的時空,
柔兒轉身的那個背影!
“天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柔兒搖了搖楚天成。
楚天成極力壓抑着對柔兒的思念,並且口中小聲唸叨着“一切都是幻想”,但是,柔兒靠得太近,身體上的氣息是那麼的真實,讓他簡直無法呼吸。
但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象,若是沉迷幻象,最終不過是換來萬劫不復。
“不,你不是真的!”
楚天成猛地將柔兒推開,起身就跑了起來。
“楚天成,你要去哪?”
柔兒見了,神情多了幾分擔憂,在後邊追了過來。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楚天成快步地在花海里飛奔了起來,但不知爲何,這看起來並不算大的花海,卻似乎遠比想象得要寬闊,他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很久,都沒有跑出花海,那座看着似乎近在咫尺的青山,竟是那般遙遠。
忽然,也不知道腳下絆到了什麼,他往前撲了出去,好在反應敏捷,及時一個翻身,以單膝跪地之勢華麗地落在了花海里。
他喘着粗氣,額頭不停地有汗水冒出,順着臉頰兩側,流了下來,滴落在了花海的花瓣上,讓一切添了幾分真實。
幻象如夢,卻又不是夢,所有的一切,虛虛實實,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柔兒追了過來,在楚天成的身邊蹲了下來,關心地問道:“天成,你怎麼了?爲什麼從古墓裡回來,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古墓裡的事了?古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古墓?”
楚天成的腦海裡忽然閃現出一個個片段,都是七年前在崑崙仙境時,前往軒轅古墓探尋宇魂之石的記憶碎片。
“天成,古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還你是又把我當成了你在古墓裡見到的大小姐了?”柔兒邊輕撫楚天成的背,邊關心地問道。
“大小姐?古墓?”
楚天成的腦海裡再次閃現出了關於大小姐的記憶碎片。
五年前的那場意外,楚天成整整用了兩年才走出那個陰影,在那兩年裡,他做了無數惡夢,並且無數次被拉入了心魔的世界,好在他最終接受了事實,方纔成功從心魔裡走出來。
七年前,在心魔世界的世界裡,發生過很多事情,那些事,成爲了楚天成揮之不去的記憶,爲了防止再次墮入心魔的世界,楚天成最終選擇了用一種秘法,將那些記憶擊成了碎徵,並封印在了腦海最深處。
但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是跑了出來。
“啊!”
無數記憶碎片,令楚天成頭痛欲裂,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了。
“天成,你怎麼了?是不是又頭痛了?那你快別想了,快停下來。”柔兒在旁關心並引導道。
楚天成將柔兒推了開來,爬了起來,抱着頭想要繼續往前走,但沒走兩步,便打了個趔趄,然後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天成再次醒了過來,卻是發現自己呆在了一間茅草屋裡,屋裡的擺設很簡單,像是一個隱士的居所。
他坐了起來,感覺頭還有些餘疼,從踏入時空之門開始,大小姐與青年的聲音停了,似乎他們的聲音被擋在了門外。
他感覺有些渴,於是下了牀,走到了桌前,也不管眼前的是不是幻想,提起水壺就倒了杯水,喝了起來。一杯不夠。他連喝了三杯。
“這裡是哪裡?難道我又走入了心魔的世界嗎?”
楚天成打量了下茅草屋,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很快就想了起來,這不就是初見柔兒的茅草屋嗎?七年前,他身負重傷,便是柔兒將他帶到了這間茅草屋。
他走出了茅草屋,卻見屋外,柔兒用着嫺熟的動作在煽火熬藥,她似乎感覺到了楚天成,轉身看向了他,笑着說道:“天成,你醒啦?”
楚天成看着額頭上冒着熱汗的柔兒,心裡生出了一些複雜的情緒,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象,但是,在他的心底深處,依然有着一絲念想,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見他不說話,拿着蒲扇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也許是一直在熬藥的原因,她的手很燙,觸在他的額頭時,他下意識地拍開了她的手。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俏臉之上多了幾分歉意:“抱歉,我忘了我的手現在很燙,對了,藥馬上就熬好了,你先到屋裡坐會吧。”
楚天成輕輕地推開了柔兒,直接沿着屋前的小路走了出去。哪怕知道眼前的柔兒不是真的,他也不忍心對她動粗。
“楚天成,你要去哪?你的傷還沒好,不可以到處跑,萬一遇到了危險怎麼辦?”柔兒快步追了上來,拉住了楚天成。
楚天成看了眼柔兒,淡淡地說道:“我也希望你是真的,可惜你不是!”說着,再次要將柔兒推開。
柔兒卻是緊緊地抓住了楚天成的手,道:“天成,是我呀,我是柔兒呀?你到底怎麼了?都兩年了,我每天都陪在你的身邊,爲什麼你還是覺得我是不是真的?你在古墓裡到底遇到了什麼?爲什麼你總是說我死了?我不是好好的嗎?”
她沒有哭鬧,似乎早就習慣了楚天成的反應,她的神情僅有擔憂。
楚天成一直不敢細看柔兒的臉,生怕墮入這個幻象的世界裡,但聽到柔兒近乎心碎的聲音,他終究沒有忍住,看向柔兒的臉。
她的俏臉上多了幾分多愁善感,美眸裡多了幾分蒼桑,但,還是那麼美。
他的腦海裡再次冒出了那些記憶碎片,令他的頭隱隱作痛。他收回了落在柔兒臉上的目光,將柔兒的手掰開,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頭越來越疼,身體也忽然變得有些乏力,緊接着,兩眼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了過來,當他睜眼睛時,依然是那張他想看,卻又不敢看的俏臉,他拒絕了她的藥,他不顧她的阻攔爬了起來,他跳下了牀,便要離開,但走出茅草屋不久,他的腦海中又一次閃現了出了那些記憶碎片,那些不是記憶的記憶,接着,又一次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醒了過來,又試着離開,又暈倒在她的懷中。如此反覆了不知多少次,然而,事件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不知從哪一次開始,在暈倒前,他不僅僅感到頭疼,身體乏力,並且多出了一種莫名的噁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