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科從夏天的身體裡出來後,夏天仔細地盯着周科的後腦勺看了好一番,在他沒有發現金光後,對周科說道,“爲什麼你還不能去轉世投胎?這難道不是你的未了心願嗎?”
周科靠在廁所的牆上,順着牆面滑下蹲在了牆邊,神情低落地答道,“或許吧。”他沉默了很久,夏天也一直沒有說話啊,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回頭。周科長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夏天,終於開口說道,“其實我心裡有個人一直放不下。”
“你之前不是說你沒有女朋友的嗎?怎麼現在又說心裡有個人放不下呢?”夏天聽到後有些驚訝又有些生氣的問道。
“這個人應該不是我的女朋友。”周科擡頭看着窗外的藍天,接着憂傷地回憶道,“在我的印象裡,她是一個慈祥溫柔的女人。會在我飢餓的時候,給我端來一碗熱氣騰騰地飯;會在我寒冷的時候,給我披上一件厚棉襖;會在我悲傷的時候,給我安慰;會在我消極的時候,給我鼓勵……”
夏天打斷了周科的話,問道,“在你的印象裡,這個女人年紀又多大?”
“四十歲左右吧。”周科平靜地答道。
“那這個女人是你的母親?”夏天不是很確定地問道。
周科看向夏天,微微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答道,“從我做鬼以後,她總會出現在我的腦海,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或許是吧。”
“你還算是個人嘛?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記得了嗎?”夏天瞪着周科,氣氛地說道。
“你難道不知道嗎?人死後變成鬼魂的記憶不是自身能夠決定的。留下什麼,忘記什麼,都是自身的潛意識決定的。”周科依舊失落地看着夏天說道。
“行了,那你還記得她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嗎?”夏天平復下心態接着問道。
“西林大街(瞎編的)四十六號—02室。”周科想了想,接着說道,“那個地方我死的時候回去過,可是沒有人能看見我,我的聲音也沒有人能聽見。”
“你自己呆一會吧,等下了班我就陪你一起去。”夏天說完走出了洗手間。
等到了下班,夏天跟許嘉姍說了一聲後,就陪着周科去到了他所說的地方。這是一個三層的小樓,樓下是門面房,有人在這裡開了一家小賣部,而樓上則是供人居住的公寓。
現在的這裡變化很大,已經不在是他記憶裡的模樣。即便如此,當週科看到這熟悉的環境,他的腦海裡還是勾起了很多回憶。不過看周科頭痛欲裂的樣子,這些回憶好像並不是很美好。
夏天走進了小賣部,禮貌地對小賣部的老闆問了一聲好之後,問道,“老闆,你認識周科嗎?”
“記得……”老闆回想了很久纔回答道,“你說的是房東家的兒子吧?”
“是,就是他吧。”夏天看了一眼周科,不確定的肯定道。
“他不是幾年前就死了嗎?你怎麼會忽然問起他啊?”小賣部老闆有些迷惑而又詫異地問道。
“那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夏天趕緊追問道。
“恩……我聽說是跳樓死的。”小賣部老闆想了一會不是很肯定地回答道。
“跳樓?”夏天很吃驚,接着問道,“那你知道他爲什麼跳樓嗎?”
“這個我也只是聽說,不是很清楚。”小賣部老闆看了看店外,確定沒有其他過往行人後接着對夏天說道,“這孩子命也哭,母親死得早,他爹吧就給他找了個後媽。那個後媽啊對他也不好,只要他父親不在家,就把他當嚇人使喚,只要有不順心地地方,就對他拳打腳踢。好像他就是因爲受不了這個,最後才跳樓的,死的時候好像剛剛成年吧。”
“你說的是真的?”
“附近的人都這麼說,是不是真的只有他們家自己人最清楚吧。”小賣部老闆嘆了嘆氣。
“他們家人現在在哪裡呢?”夏天繼續問道。
“他父親在上班,後媽現在在精神病院裡,有個弟弟還在上學呢。”小賣部老闆回答道。
“他還有個弟弟?”夏天聽到後很吃驚地問道。
“是,不過是後媽生的。”小賣部老闆看了一眼夏天,接着說道,“如果不買東西你就先離開吧,我還要做生意呢。”
“不好意思,打擾了。”夏天道完歉後,帶着周科走出了小賣部。剛一出來,夏天就看向周科,問道,“你之前對我說我現在租的房子是你生前的,可是這老闆告訴我你明明是住在這裡的?”
“在我印象裡,那房子真的是我的。”周科激動地叫道。
“現在這不是關鍵。”夏天擺了擺手,接着問答,“你是跳樓死的,難怪你一直不能投胎啊?”
“不記得了。”周科搖了搖頭。
寒看到後,也在身體裡對夏天說道,“我看周科並不是自殺的,因爲自殺的人死後必須留在死掉的地方,尋找替身才能投胎轉世。而這裡離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太遠了,這不太可能。”
“那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夏天在身體裡問道。
“小賣部老闆不是說他後媽在精神病院,這裡就一家,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寒驅使夏天身體看了一眼周科後,在身體裡對夏天說道。
“人都瘋了,看了又能怎樣啊?”夏天雖是抱怨着,但他還是帶着周科向着精神病院趕去。
在精神病院的院子裡,周科憑生前的記憶認出了後媽,陪在後媽的身邊還有一箇中年男人,夏天估計那就是周科的父親。
夏天找到了周科的父親,把周科的事情說給了他聽。起初他還有些不相信,但在夏天說出周科記憶中印象深刻的小時候事情後,他選擇了相信夏天,同時說出了那個痛苦的回憶。
如小賣部老闆說的那樣,後媽對周科是不好,但是並不像老闆說的那樣壞,只是對周科嚴厲了一點,而周科也不至於脆弱到回去跳樓。
周科死的那天,他的弟弟剛剛學會走路。那天后媽回臥室拿什麼東西,留下弟弟一個人在客廳玩。弟弟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走到了陽臺上不小心掉了下去。
周科正好放學回家,聽到了弟弟的哭聲尋聲找去,發現卡再空調外機上的弟弟。因爲夠不着,他只能爬到外面把弟弟抱回屋內。在他準備爬回去的時候,腳下一滑摔下了樓。
本來樓層不高,周科摔下去不至於會死。但是老天爺就這麼愛捉弄人,正好一輛汽車駛過,撞上了落下來的周科,他就這樣死了。
後媽知道周科爲了救自己的孩子才發生了意外,非常後悔自己過去對周科的態度。從此以後每天都在自責,精神狀態也糟糕,忽然有一天就瘋癲了。
“那……”夏天剛想說話,卻忽然感覺到有人擡起了他的身體,腳尖正好着地,這是周科正在上他的身。
周科上了夏天身後,驅使着夏天的身體蹲在後媽的跟前,握着她的手說了很多話,其中最多了一句就是“我並不怪你。”
這句話纔是周科心裡一直沒有完成第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