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商女絕唱(十二)

“你可否告知將軍是如何戰死的?”柳顏玉兩眼婆娑,楚楚可憐的看着蕭炎問道。

蕭炎聽後驚訝的問道,“你不知道?”

不僅僅只有柳顏玉,哪怕當時整個南唐國內,上到王宮貴胄,下到文武百官,沒有人知道蕭是如何戰死的。他們聽信謠言,片面的仍未蕭升是因爲指揮不當,才導致大軍失利,還害死了周聰,彼時他已成爲南唐政客眼中的歷史罪人!

而那些知道真相投降了的南唐士兵,在隨着宋軍南爭北戰,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漸漸的將此時忘去,讓它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後人也就被史書矇蔽了。

不過後來蕭炎在自己的研究報告中提起了這段往事,還蕭升於清白,爲他洗脫了千古罪名,不過這只是後話。

蕭炎將蕭升出徵蘇州之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柳顏玉聽後扶在蕭炎的肩膀上失聲痛哭。這段故事任由誰不聞者落淚,聽者傷心,更何況柳顏玉和蕭升彼此真心相愛,可想而知她現在心裡的感受如何!

許久之後,柳顏玉終於緩過神來,撫摸着蕭炎的臉龐說,“君生我未生,君亡我未亡,我等君千年,君卻忘前塵。”

蕭炎什麼話也沒有說,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他僅僅是將柳顏玉摟在懷中,僅此而已。

“蕭炎,你沒事吧?”這時,先前被嚇得跑出去的張可,回過神後發現蕭炎還在辦公室裡沒出來,所以他折回研究所,躲在門外問道。

“我……我沒事!”蕭炎放開了柳顏玉,支支吾吾的答道!

張可還沒有完全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他斷斷續續的問道,“剛剛……剛剛那女鬼還在嘛?”

蕭炎見柳顏玉對他搖着頭,使了個眼色後想了想答道,“哪有什麼女鬼,剛剛是你眼花了吧?”

“真的嗎?那我進來了?”

“等……等一下。”蕭炎說完,轉身看着柳顏玉說,“要不你先離開吧?”

柳顏玉點着頭,神情中有些不捨!

在她即將離開之際,蕭炎再次問道,“我怎樣才能見到你!”

“我聽見琴聲自然會出現。”說罷,柳顏玉的身影便從房間裡消失了。

“等什麼啊?”張可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一條門縫,將頭伸進了房間四下張望着,在確定安全以後才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剛剛那女鬼呢?”張可一進房間就問道。

“什麼女鬼?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啊?”蕭炎閃爍着眼神心虛的答道。

“怎麼沒有,剛剛我明明看到她身穿鳳冠霞帔,就站在這裡……”張可指着之前自己站着的位置激動的說道。

蕭炎有些不耐煩,生氣的咆哮道“說了沒有就沒有,你怎麼就是不信啊?”

“真沒有?”

“真沒有。你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就先走,我還有點事要忙!”

“那你說說那個頭盔是怎麼回事?”張可指着那金色的頭盔忽然問道。

“我有些累了,明天再說吧!”蕭炎一邊說着,一邊強行將張可推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張可一離開後,蕭炎就迫不及待的坐了下來,彈起了琴。不過這次,他並不像之前那樣,而是胡亂的撥弄着琴絃,琴聲也是相當的尖利刺耳!

“將軍的琴藝果然非比尋常。”柳顏玉出現後掩面笑着說道!

蕭炎極爲難堪,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就別嘲笑我了,我可從來沒有學過這!”

柳顏玉沒有硬憋着笑容沒有說話,蕭炎將手搭在琴絃上問道,“這一千年,你就一直待在古琴裡?”

“嗯……”柳顏玉點着頭。

“外面的世界便了很多,要不帶你出去看看吧?”

“奴家全依將軍所言。”柳顏玉靦腆的答道。

蕭炎帶着柳顏玉走出了研究所,此時天還沒有黑,太陽正高高的掛在西邊。由於快一千年沒有看見太陽了,柳顏玉的陰氣極重,太陽照在身上,她顯得極爲痛苦,臉色和嘴脣都開始發白。

蕭炎見柳顏玉如此,與那些不知真假的電影知識一聯繫,也大概明白她爲何如此。他立刻從研究所裡借來了一把黑色的雨傘,在柳顏玉的頭頂上撐開。

蕭炎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有爲青年,很有紳士風度,他就這樣一直舉着雨傘,帶着柳顏玉遊覽着南京的秦淮河。柳顏玉則羞澀靦腆的低着頭,跟在他的身旁!

他們行走在秦淮河的古街上,行人無不好奇的回頭張望,所有人都認爲蕭炎是不是有病,畢竟在他們的眼裡,雨傘下只有空氣。

柳顏玉看着千年之後的金陵城,對所有的東西都產生了好奇。她一會指着高樓問“你們這的房子怎麼建得這麼高”,一會又指着行駛的汽車問“這個在跑的鐵盒子是什麼”,一會又指着廣場上的屏幕電視問“那些人是怎麼進去的啊,我也想進去玩玩”。

蕭炎被柳顏玉的這些問題逗得哈哈大笑,不過笑歸笑,他依然耐心的解答着她的疑問。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在這條不長的古街上走了多少個來回。蕭炎感到他的胳膊痠痛不已,不自在的扭動着。柳顏玉看着他心疼的說道,“你的胳膊很累吧?要不我們回去吧?。”

蕭炎痛苦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沒事……沒事,天很快就黑了。”

“將軍如此受累,奴家心中有愧!”柳顏玉自責道。

蕭炎依然笑着說,“這一千年來,你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怎麼能這麼掃興的回去呢?還有我不是蕭升本人,你以後就不要叫我將軍了,我和他一個姓,單名一個炎,你以後就叫我名字吧!”

“奴家身份卑微,怎敢直呼公子其名?”

“在我們這個年代,人人平等,你儘管叫好了。在說,除了你我,還有誰能聽見呢?”

“嗯……”柳顏玉微微點着頭。

他們之間也沒有剛剛出來時那麼拘謹,相互有說有笑的繼續向前走着。在一個河道彎處,柳顏玉忽然挺了下來。她呆呆的看着緩緩流淌的河水,眼睛裡泛着淚花。

“你怎麼了?”蕭炎關切的問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的煙語閣就在我的身後,我與蕭將軍也正是在這裡相識的。”柳顏玉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景色感慨道。

“都一千年過去了,你就這麼肯定。”蕭炎不可思議的問道。

“有些東西即使再過上一千年,它也不會忘掉。”

蕭炎看着柳顏玉,她就一直在那裡傻傻的站着,站了很久很久。天漸漸的黑了,蕭炎如釋重負,活動着他那幾乎快要廢掉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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