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將錢袋揀了起來交到了老婦人手中,憂心忡忡的問道,“母親,現在怎麼辦?”
“等你父親回來後和他商量商量吧。”老婦人接過錢袋後說道,說完之後她就領着夏天回到了屋中。
入夜了,呼……呼……狂風呼嘯,大樹在狂風中搖晃,一條條樹枝就像一條條皮鞭一樣在風中抽打。嚴冷的寒風灌進了屋內,楊威一家人即使是圍在火堆旁也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他們圍坐在一起,深情凝重,沉默不語。楊圍的父親將手放在火上來回挫揉着說,“我們家的地是祖祖輩輩一代一代傳下來了,別說是這一點錢,哪怕是十倍百倍我們也不能賣。”
“馬員外在這裡很有勢力,與官服之間私交甚好,如果我們不賣,他會不會?”楊威的母親楊氏擔憂的說道。
“實在不行我們就報官。”楊威的父親憤然說道。
“沒用的,他們這些人肯定是官官相衛。”夢中的夏天即是楊威說道。
“那我們怎麼辦啊?”母親楊氏擔憂道。
“走一步看一步。時間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楊威的父親無奈的說道,說完之後率先起來回到了臥室。
三日之後,馬員外再次帶着那幫人將楊家的房子圍住,因爲沒有拿到地契,他指使下人將楊威的父親打成重傷,並留下狠話,“明日若不將地契親自送上門,休怪我手下無情。”
第二天,楊威的父親誓死不願將地契交給馬員外。
夜深了,屋外的寒風呼嘯着,肆意的拍打着屋頂門窗,楊威一家人已然熟睡。
屋外漆黑一片,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在那點點零星的映襯下,自然能夠看見楊威屋外有幾個黑影在串動。
這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像是在搬着什麼東西來回於屋外和樹林之中。大概就一炷香之後,他們停了下來拿出打火石將剛剛堆在楊威屋外的木材點燃了。
夜黑風高,零星的火苗在狂風下迅速蔓延,瞬間變成了熊熊烈火將楊威家的房子吞噬在火焰之中,火光沖天,將周圍的一切印得通紅。
大火很快燃燒到了屋內,黑煙將楊威一家人嗆醒,他們驚慌失措,楊氏摟着楊威的父親尖叫着“救命”,夢中的夏天即楊威第一時間就猜到是何人所謂。
楊威拉着父親和母親的手想要衝出大火,然而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大火徹底的將他們三人包圍,燃燒的房樑落了下來砸在了楊威臉上,他當場昏倒。
大火整整燒了兩個時辰才漸漸退去,楊威家附近几几之內,除了他們一家別無他人。所以大火燒盡之後,仍無人知曉。
天亮了,火也滅了。楊威身體寒冷刺骨,他艱難的睜開了眼,眼前一片漆黑。他試着動了動身子,卻定開了水缸上的蓋子。他這才發現,之前的寒冷原來是因爲自己在昏迷之後,他的父母將他藏在了水缸之中,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楊威艱難的爬出了水缸,眼前只剩下一片灰燼和尚未燃燒殆盡冒着的青煙,以及躺在灰燼中被燒焦的楊威父母。
楊威跪在父母的屍體旁,泣不成聲。他仰天嘶叫時,卻感到右臉疼痛難忍,他伸出手指小心的觸碰了一下右臉後,放在眼前一看手指上沾染着帶着灰燼的血液。原來是昨夜房樑砸在他的臉上,留下的傷。
楊威不顧自己右臉的疼痛,獨自一人將父母埋葬。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跪在父母墳前暗暗發誓,不報此仇,誓不爲人。他沒有想過要報官,因爲他知道馬員外有錢有勢,早已和官府勾結。如果報官,倒黴的肯定是自己。
於是,楊威暫時離開了這裡,這裡所有的都以爲他們一家三口全部死於大火之中。
半年之後,時至酷夏,每年的這個時候正是農忙的季節,馬員外家有上百畝地,此時人手不夠正是用人之際。
一天豔陽高照炙烤着大地,地面上熱浪滾滾。花草樹木都無精打采般垂下了頭,遠處的知了在樹上拼命的叫着。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覺得沉悶憋屈。
街道的盡頭緩緩地走來一人,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那是因爲炙熱的太陽烤得他飢渴難耐,他破舊的麻衣早已被汗水打溼。他帶着一個斗笠,黑色的面紗將他的臉完全遮住,少有的行人無不感到奇怪,這麼熱的天他爲什麼帶着黑色的面紗斗笠。
那人在馬員外家門前停了下來,他現在大門前,擡頭看了看匾額上寫着的“馬府”二字後,走上前去扣響了門環。
開門的是馬府的老管家,他仔細打量了眼前人一番後,沒好氣的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來人恭敬的答道,“我聽說馬員外家農忙正在招長工,所以我從外鄉趕來想在這裡掙點錢好回鄉討個媳婦。”
管家仔細看了看來人露在外面的臂膀,皮膚黝黑,肌肉結實有力,看上去是個老莊稼漢子,他想了想後說道,“你先進來吧,收不收還得老爺說了算。”
“老爺現在還在午休,你現在這裡等一會吧。那邊井裡有水,要渴的話自己去打點水喝。”管家將來人帶到了後院柴房,指着不遠處的水井說道。
“多謝,多謝!”來人躬身答謝道。
那人來到井邊打了一桶水,痛痛快快的喝了好幾口,然後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頓時覺得暑意全消。
大概半個時辰後,管家來到柴房將來人帶到了前廳。馬員外真不愧是富甲一方,客廳裝飾華麗別緻,客廳四周擺放着各式古玩花瓶。那人小心翼翼的跨過門檻走了進去,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將鋪在地上的錦綸地毯踩壞弄髒。
馬員外正坐在客廳的正上方,吃着西瓜解暑,身旁同時還站在兩位女婢爲他扇風。他見來人進來後看着管家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是的老爺。”管家恭敬的答道。
馬員外仔細看了看來人露在外面的手臂後說道,“嗯,是個莊稼漢子,留下吧。”
來人從進來到現在一直俯着身子,他聽馬員外將他留下後連連謝道,“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你叫什麼名字啊?”馬員外接着問道。
“小人張大力。”來人答道。
“嗯,人如其名。”馬員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後語氣強硬的說道,“這麼熱的天你爲什麼戴個黑色的面紗啊?把它拿下讓我看看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