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終於開學了。接送的任務自然而然要落到莊子樂頭上來了。只不過,他還沒有拿到駕照,所以還是得按常規的方法,就是乘坐地鐵再轉公汽。
楚嫣除了開始幾天說確實有點遠之外,再沒有絮絮叨叨此事。他感覺楚嫣是一個隨遇而安的女孩,凡事都很淡定。不像她妹妹樂敏那樣愛抱怨。這也是他喜歡楚嫣的原因之一。
每天下班之後沒時間趕回到林間別墅,先去外邊吃飯,再直接到舞蹈班去坐等楚嫣的到來。等她上完課再陪她一起回來。
後來乃大力要他去考駕照,八點半鐘他是雷打不動地要趕到舞蹈班去的。教練高馳卻以爲他是去找乃大力去了。這個誤會他當然也不好向他解釋。
其實在去嵐霧山前,舞蹈班的老師就和莊子樂比較熟了。剛開始她們以爲他是楚嫣的男朋友。
有個女老師,姓張,跟楚嫣關係不錯。言談中對他總有一些戲謔的成分。
莊子樂當然很樂意接受這樣的誤會。但後來她類似的調侃越來越少。莊子樂猜測,可能是她跟楚嫣越來越熟,楚嫣已經向她澄清了他倆之間的關係。
不過這小張老師倒是很有親和力。有時候他也會向她打聽一些楚嫣的相關情況。
他沒記錯的話,她們這裡是沒有男老師的,連老闆都是女的。他見過幾次,是個中年婦女,氣質挺不錯。
但最近,他卻總能發現一個陌生男性的身影。這人大概三十歲上下,其實長得也不算很帥,還有點微胖,個子也不高,跟自己差不多,就是穿戴很整齊、很講究,戴一副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說話還有點娘,反正他覺得挺噁心的。
當然,莊子樂對他懷有深深的敵意,是因爲他明顯將矛頭指向了楚嫣。每次下班的時候,這傢伙總纏着楚嫣聊個不停。
更可氣的是,楚嫣似乎還蠻喜歡和他在一起,總是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莊子樂站在一邊乾等,不想失了風度。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內心裡早已醋海翻騰。
從兩人談話的親密度來看,兩人絕不止認識了幾天,他懷疑在自己去嵐霧山之前,兩人就已經認識了。
這個戴眼鏡的胖子見莊子樂每天來接楚嫣,也沒有跟他打招呼,但是從兩人少有的幾次眼神交鋒中,莊子樂看得出對方是懷有敵意的。
每天,跟楚嫣坐地鐵回家的時候,楚嫣也不太和莊子樂說話,而是捧着手機玩。他悄悄看到她是用微信在和人聊天。他心中大爲難受。因爲和她交往這麼久,發現她其實很少捧着手機聊個不停。他當然沒資格去打聽楚嫣的隱私,但即使是智商不在及格線的人,也應該猜得出她在和那眼鏡胖子私聊。
從楚嫣嘴裡,他打聽到這眼睛胖子姓王。
莊子樂試探着問:“這王老師以前怎麼沒見過啊?是剛應聘來的嗎?”
“他一直在這裡當老師啊!是老闆請來的。他是音樂學院的老師,教鋼琴的。”
在介紹的王老師的時候,莊子樂注意到楚嫣的表情有那麼一絲崇拜感。這讓他很是受挫。
“他多大年齡?結婚了沒有?”
楚嫣好奇地看着他,問:“你問這個幹嘛?”
莊子樂只好用笑聲掩飾自己心中的尷尬:“隨便問問而已。”
即使他只獲得了這些簡短的信息,也可以判斷出,楚嫣對這個王老師是很有好感的。
更爲悲哀的是,這個王老師不像那個大肚男,他始終對楚嫣是規規矩矩。絲毫看不出想揩油佔便宜的意圖。
而他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樣,約上肥洋,再去舞蹈班大鬧一場,或者裝成黑社會,單獨去威脅這個王老師。
其實在這半年裡,他也想通了。他若老是這麼做,只能說明他內心有着一種強烈的虛無和自卑。
像楚嫣這樣光芒萬丈的女孩,走哪裡不會招來男人的目光和追求?他若想讓她不受干擾,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鎖在家裡,讓她哪裡也不許去。這,可能嗎?
肥洋對他的戲謔之言越來越強烈地在他心頭縈繞——“你跟樂姑娘根本就不般配”,而他心底也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果斷放棄掉算了?
這天晚上,莊子樂練完車,天開始下起雨。趕到舞蹈班的時候,雨越來越大。他甚至沒來得及去超市買兩把雨傘。當楚嫣下課的時候,他倆都被大雨困住了。
愛情電影裡,總有戀人手牽手淋雨的浪漫橋段。但他心疼楚嫣,捨不得讓她這麼去做。畢竟,她曾經從死亡線上掙扎過來的虛弱情景,早已深深的印入到他腦海裡。
這時,那個王老師適時地出現在他倆身邊,說:“樂老師,你沒帶傘吧。我送你回去吧!”
楚嫣淺淺一笑,說:“那怎麼好意思呢!”
王老師說:“哎呦,都是同事,還講什麼客氣喲。”
跟他一起上車的還有那位小張老師和另一位莊子樂不認識的女老師。
她們倆人笑嘻嘻地邀請楚嫣一起上車,楚嫣自然也不好拒絕。
於是乎,莊子樂反而成爲那個最尷尬的多餘的人。
楚嫣看了看莊子樂,說:“要不我還是不上車了,他都等我這麼久了。”
對莊子樂而言,這句話簡直比拿雙buff還帶勁,楚嫣可絕不是薄情寡義的女孩啊。
這王老師也看了看莊子樂,說:“一起上來吧。沒事的。”
那倆女老師也沒反對,那小張老師還跟莊子樂有點熟,也要他一起走。
他此時若是裝逼拒絕,反而顯得矯情。
按道理,他一個男性,應該坐到副駕駛上去,後邊讓給三位女性。但這倆女老師有意把副駕駛讓給了楚嫣,讓莊子樂跟她們倆擠坐在後邊。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可做不了主。
上了車後,她們就將話題都圍繞在舞蹈班上說。什麼哪個孩子調皮,哪個孩子乖,哪個孩子好有天賦,以及上課間時的趣事,還有對小孩的教育等各方面的問題,莊子樂一句話都插不了嘴。
而楚嫣興致也特別高,和她們聊個不停。在樂敏沒來之前,他一直以爲楚嫣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楚嫣其實也有活潑可愛、滔滔不絕的時候,只是幾乎從未展示在他的面前。
小張老師和那個女老師住得近,很快就送到家了。楚嫣和他住得遠,楚嫣讓王老師把他們送到地鐵站就可以了。
可這傢伙那肯放過這個機會,堅持要將楚嫣和莊子樂送回家。
而他似乎早已知道楚嫣跟莊子樂在合租,所以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問。只是不停跟楚嫣聊着天。
兩人的話題自然還是扣在音樂上面。莊子樂這個外行聽着也不感興趣。這一路簡直無聊透頂。
開到綠道的時候,雨已經小了很多。楚嫣就要求下車。王老師倒也沒強求,下車後又遞給楚嫣一把傘,跟楚嫣叮囑了幾句,這才告別。
楚嫣撐開傘,莊子樂主動接過來,說我來舉吧。
楚嫣也沒有拒絕。他倆很快就步行回到別墅裡。
樂敏並不在客廳裡。楚嫣換好鞋,跟莊子樂道了聲晚安,就自行上樓去了。
他心裡真他嗎不知是什麼滋味。憤怒不像憤怒,苦惱不像苦惱,絕望不像絕望,就感覺自己踩在一大堆棉花堆裡似的。楚嫣就在他身旁,他想夠到她卻無比之困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