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僅存的獵人中,看到這樣的景象,膽小一點的,早已嚇暈。好一點的也不停的嘔吐着,真正能站着的只有寥寥數人,沒有一個是臉色正常的。剛剛衝上去死掉的人比現在還多,但是起碼那是在接連的戰鬥中累積起來的,大夥雖覺得可怕,但還能勉強忍受。
現在一下子,約克用他們的手段將百多人給殺掉。不,不是殺掉。是將百多號人判了死緩。
這種在短時間內必定會到來的死亡,遠遠比立即的死亡更殘酷,更血腥。
看這那些插在牆壁上尚未死去人,伸着沾滿了自己鮮血的手,呼叫着自己的同伴,慘叫的說着他不想死呀!救救我啊!僅存的獵人完全崩潰了。
那就像是一場地獄!
如果說剛剛約克的殺戮是噩夢,那麼現在展現在衆人眼前那一具具被雷矛、殘酷插入體內釘在牆上的‘準屍體’就是地獄了。
“全部給我滾!向世人宣揚我的恐怖!不然,你們就跟他們一樣好了。”約克傲然而冷酷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
馬上就有第一個逃亡者,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個獵人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廣場上剩下的,只有滿地的屍骸,以及一具具‘準屍體’臨死前的哀號。
約克掃視四周一眼,將‘諸界的毀滅者’撿了回來,然後昂然離去。
直到約克離開廣場,那些龜縮得遠遠的守備軍們才探出頭來。
“安道爾大人,我們就這樣任由那個約翰沙洛在這裡殺人?”副官咬牙切齒地道。
安道爾子爵現在快六十歲了,不過他的睿智更勝往昔,他呵呵一笑:“丟臉這種東西,丟啊丟啊,就習慣了。這小子的所作所爲,突然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安道爾笑而不答,反而道:“這個小子就隨他去吧。他不胡亂殺人,我們絕對不要出手!要出手也必須先問過我,否則我們絕對不許攻擊,自衛都不行。”
安道爾的話令手下莫名其妙。克拉斯的話更是如此。
“要動手殺這小子,趁現在了。機會只有一次。”克拉斯笑道。
“不是吧!這小子兇得很啊。”
“他殺雜兵,是做給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高手看的。如果剛纔的他還留着最後的力氣,足以殺死一個a級高手。現在的他,除了一副兇巴巴的皮囊外,什麼都不剩了。可惜我不能下手啊,否則賺個一億多赫特來當零花錢也不錯。”克拉斯哈哈一笑。
約克在大路上慢慢走着,那種極爲自傲的殘酷表情還掛在臉上,心底他卻一點也笑不起。體力和靈力的下降是非常明顯的,對周圍的感知也模糊起來。
一個、兩個……五個……他感覺到還有五個至少是a級的傢伙在窺視着自己。不,已經不能算是窺視了,那簡直是赤裸的凝視。
如果自己還正常,不,哪怕還有六成實力,自己絕對跟這幾個傢伙拼命。可惜不行了。此刻,這五個傢伙中只要有任何一個傢伙對自己全力出手,那自己就是九死一生了。五個一起來,那絕對是十死無生。
如果扎斯他們在身邊就好了。
當腦海中騰出這個想法的同時,約克忽然苦笑。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弱,要依賴別人求生了。
眼前那座熟悉的殿堂越來越近了,只不過,他背後驟然響起的一聲雙腳落地聲,又讓那個殿堂變得遙遠起來。
“約翰沙洛,對不起,請你死吧?”背後傳來的男音非常尖銳,絲毫聽不出有什麼尊敬的味道在。
s級高手嗎?約克忽然苦笑。自己還有一搏之力嗎?
不搏,是死。搏了,也是死。
即便清楚知道現在的自己絕對打不過人家,可約克還是轉身,準備做最後的一搏。
就在此時,一件令所有人、包括大門的守衛、甚至約克在內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當年獲加在裡面大肆殺戮的殿堂突然之間,無風自開。
沒有人,沒有機關,只有一個深邃的黑洞,如同地獄的大門,向兩人敞開了。
“呃,這是……”約克尚未反應過來,眼前突然一花,無數細針一樣的白色物體從門裡向外射出來。
“簌簌簌簌!”白色的暴雨傾瀉而至,竟沒有一根細針的目標是約克。
“啊——”背後一聲慘叫,尚來不及做任何防禦的那個高手被無數細針扎中,頓時成了一個豬頭,面目全非,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下一秒,一條恐怖的白骨鏈條從門裡飛出,一把‘鉤’住那個高手的腿,迅速往裡拖。
“不!不要!放開我!”
約克看清楚那條‘鏈條’後,嚇得心臟都快飛出胸膛。跟這條鏈條相比,自己剛纔的殺戮根本就是小兒科。因爲這鏈條的每一節,就是一隻人手的骨頭。手,只有上臂和手掌,後一節的手掌握緊前一節的手肘的骨頭。
二十多米長的白骨鏈條,這要多少隻手才能做成啊!
約克臉色發白,在外面窺視的高手更是面無人色。
這個大殿中到底隱藏了什麼。
“進來!”一個飄忽的女音鑽進了約克的耳朵。聲音非常縹緲,恍如來自九天之外,又像是直接在耳邊的呢喃。能確定的是,聲音的主人似乎對自己沒有敵意。
誰?到底是誰?約克心跳加速。
“呵!獲加的兒子什麼時候成了膽小鬼了?”
約克一聽,心臟又是猛地一跳。她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跟義父的關係?彷彿是着魔,約克不自覺地步入了殿堂之中。門衛在愕然中,不知該不該阻攔他,最終竟任由約克進入。
七年了,足足七年後,約克重遊舊地,忽然心生感慨。就是在這裡,自己第一次獲得義父的認可。
“麻煩你轉告各國的大爺,這個七海通緝令上的小孩從今天起就是我的兒子了。誰找他麻煩,我就殺誰全家,滅誰全族!還有,在我兒子滿十八歲之前,後面禮堂裡的屍體不許清理,留着來警告那些不長眼的傢伙。”獲加當年的豪言壯語,似乎尤在耳邊迴盪。
空氣中不再有濃重的血腥味,天花上也不再有條條血柱流淌而下,可是那一具具血色的浮雕卻保留了下來。當日企圖加害自己的不軌之徒的屍體,全都覆上一層薄薄的、類似於薄冰的東西。
依靠着從門口射入的光亮,約克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一張張臉上每一條象徵着痛苦的曲線。
這裡,約克彷彿遊覽博物館,觀摩着屍體。
外面,驚疑不定的高手卻沉不住氣了。當中,還包括了安道爾子爵的副官。
“大人!那小子進去了!”
“我看到了。”
“這……這怎麼行?那可是‘無限殺戮聖殿’啊!下官守衛此殿五年,都不知多少弟兄和好奇者在聖殿旁被殺了,那小子這樣進去,回頭我們……”
安道爾突然舉手,示意副官別說下去。他陷入了回憶當中:自從七年前,百手死神獲加將這座宮殿發表了那番豪言壯語之後,那座宮殿就被列爲禁區。
好奇,是人的天性之一。越是阻攔,就越有人想進去一窺內裡是什麼。在最初的恐怖感消退之後,城裡就流傳出獲加將他的寶藏放在宮殿裡的流言。
流言只是好事者乾的好事。
流言傳一百遍,就成了‘事實’。
終於在獲加離去的第五個月裡,有個守衛監守自盜,打開了大殿的大門。結果,那一夜,半個區都能聽到那個守衛每隔一分鐘發出一次的慘叫聲。那個守衛被折磨了足足一整夜,才精力耗盡死去。
被發現時,他跟裡面的犧牲者一樣,已經不像一個人了。他的身體如同沒了骨頭,所有的手腳都像麪條,被揉成一團。
其他守衛費了好大氣力,才把這傢伙從大殿的正門上弄了下來。
就這樣,守衛們在驚慌與不安中過了幾個月。快滿一年的時候,一隊實力相當不錯的賞金獵人突襲了宮殿。他們做掉了守衛,然後闖入了宮殿中,結果倉惶趕到的守衛們在宮殿外聽到了他們絕望的慘叫聲。
第二天早上,他們的屍體被無聲無息地掛在了外牆上,他們所有的內臟都被掏空了。根據唯一的目擊者說,這些屍體是從牆上‘長’出來的。
要知道,這隊賞金獵人中,有三個a級奧遜甲士。
恐怖的傳說,越發厲害了。
再後來,克凡公國一個子爵不信邪,先跟城主談妥了條件,然後帶了三千多人準備砸掉這個殿堂。當天動手的時候,突然之間起了大霧,接着守在外圍的守備軍只聽到一陣連綿不絕的慘叫聲。
五分鐘後,濃霧散去,三千多人被某種神秘的東西殺個一乾二淨。
第二天,遠在克凡公國裡的子爵大人上吊身亡。同一天下午,城主不單七孔流血、連全身毛孔都滲血,在市中心廣場大叫了足足三個小時才氣絕身亡。
第三天,城主的弟弟、s級奧遜甲士奇連碧達斯關掉了城裡的隔水珠,駕駛奧遜甲衝進宮殿裡。結果同樣一命嗚呼。
於是乎,傳說變了。
“偉大而無敵的3s奧遜甲士——百手死神獲加決定當沙雅城的守護神,長住在沙雅城了。他的宮邸就在這。”
因爲任何懷有敵意靠近宮殿的人都被殺了,‘無限殺戮聖殿’因此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