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約克拉走了唐納德。
“怎麼?還覺得我爲了一羣垃圾跟你作對,你很不爽是吧?”
“哼!”老妖怪用鼻子回答了約克。
“對不起啊,我要對付的是卡扎克,沒辦法,只好跟克凡相互利用咯。”約克坦然說出自己的想法。
“哼!”
www. Tтkan. ¢ ○
“老妖怪,既然說了請你喝酒,那就讓我等會兒敬酒賠罪好了。”
唐納德不置可否地跟在約克後面,兩人快速穿過街道,在朗斯的防禦系統沒有全力啓動狀態下,他們出入城市易如反掌,很快地就來到了外城,老頭工房附近。
“這附近有好酒?”老妖怪是煉秘術的,整天跟各種藥水材料打交道,若是附近有好酒,他豈會聞不到。不過說真的,世間真正稱得上是好酒的,又有哪種是他沒喝過的?本來以爲這小子繼續會給自己驚喜的,現在只怕要失望了。
“失望?還不用這麼快失望吧。等到了地方再說。”約克看出來了。
老妖怪一聲不吭跟在約克後面,可是越走就覺得越不對路。因爲,他們正在往奧遜甲墳場方向走。無論是常理還是實際上,這地方都不可能有人開酒吧酒店什麼的。
“今天,是你我相識的第一天,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無論出於什麼心態,能跟當世第一秘術大師交朋友,這是小子我的榮幸。所以,今天我要請你喝的酒,叫做‘月光屍酒’。”
月光屍酒?什麼玩意兒?活了三百年,老妖怪倒是真的從未聽說過這種酒。諒這小子也不敢把我當凱子什麼的。老妖怪乾脆不去想,看這小子怎麼把這場戲唱下去。
“世間能稱之爲酒的,無一不是經過釀製。葡萄酒也好,用穀物釀的酒也好,哪怕是活蛇浸泡的蛇酒,都離不開一個‘釀’字。所謂的釀,可以簡單理解爲發酵。發酵搞好了,酒的質量、產量都會得到提高。以穀物酒來說,大部分酒的發酵溫度應控制在20℃以上和40℃以下,高於40℃者易產酸,甚至曲種死亡,低於20℃者,生料難以發酵。最佳發酵溫度是25℃—35℃。而且發酵罐應加蓋或用塑料薄膜蓋上拴牢,採用密封式方法發酵。發酵開始時,每天要充分攪拌一次,以保證原料發酵完全、徹底。”
老妖怪不是不懂酒的人,只是總覺得約克所說的周圍環境搭不上號,環視一圈,除了見到滿地骸骨,以及害怕自己二人匆匆逃走的食腐海獸之外,看不到任何可以用來發酵的器具,或者能存酒的東西。
“小子,少廢話,酒在哪裡?”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約克微微一笑。
“哪裡?”這次老妖怪真的愣了。
兩人已是絕世高手,在自然界中,海獸判斷強弱一般看體型,除此之外,還會根據自己的經驗,以及對方給自己的直覺。兩人雖然沒有放出殺氣,但強者的氣息不刻意收斂的話,絕對能輕易嚇跑這裡的睡鯊、盲鰻。
只是,約克在這裡泡了七年,這裡已經是約克實際意義上的後花園。那些可憐蟲想躲又能躲去哪裡?
約克一個閃身,然後一口氣連闖三個洞穴,接着就提着三個血淋淋的器官出來。
“這些是什麼?”
“阿瑞斯睡鯊的肝、希格爾盲鰻的膽囊、卡卡王蟹的蟹膏”
老妖怪瞪大了眼睛,他已經約莫想到約克想幹什麼了。
約克淡淡一笑,道:“老妖怪,就讓我親手爲你煮酒吧。”
老妖怪有點愣愣地點頭,金眼妖瞳中充滿了迷惑。
約克八千流發動,沒幾下就把各器官中多餘的贓物、淤血等東西清理掉,然後左手手指一點,‘諸界的毀滅者’發動,輕易刺穿了阿瑞斯睡鯊的肝。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肝臟中流了出來。他如法炮製,刺穿盲鰻的膽囊,然後用八千流吸起兩股液體,將蟹膏攪碎,跟液體混在一起。
剛開始攪拌,老妖怪就聞到了一股沁入心扉的醉人酒香,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試圖要酒喝。
“請稍等,液態的酒不適合現在的你。”
“幹!酒不是液態難道是氣態啊?我什麼時候淪落到聞口酒氣就可以滿足這個地步。”
“老妖怪你剛動了手術,估計我家老頭給你裝上的器官你還不適應。雖然你秘術了得,能自己處理自己的身體,但還是等等好。”
老妖怪頓時發作不得。
兩股‘酒’在八千流的操縱下,成了兩條翻騰不惜的大蛇,它們在空中不停地扭動,相互交纏,相互交擊,既像是一對抵死纏綿的戀人,又像是密不可分的孿生兄妹。翻騰撲打之際,又不停穿梭於蟹膏之間。
酒水中的雜質,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在旋轉飛舞中被去掉,結合了兩種液體和蟹膏香味的酒水,香味越發濃郁了。
老妖怪聞到後,幾乎口水都流下來了。他早年嗜酒如命,只是世間又有多少酒能讓他看上,再加上酒友業已逝去多年,近百年來,基本戒了。
今天,肚子裡的酒蟲被勾起來了,你叫他如何平靜。
可是煮酒還沒完,老妖怪看出,約克用上靈力了。淡淡的綠色靈力,注入氣流細絲中,將酒裡的生命能量全部勾起。噼裡啪啦,一陣幾乎低不可聞的爆破聲從酒液中傳來。
老妖怪頓時面色一寒,約克今晚在自己體內幹過什麼,他豈會不知道。
約克哈哈一笑:“老妖怪,不好意思,沒有你的親身教導,我是怎麼都學不會這一招的。”
轉眼間,酒煮好了,一團介乎於氣態與液態之間的淡綠色酒液(汽)就這樣虛浮在半空中,一個類似於氣泡的東西,把這團酒輕輕包在中間。
事到如今,老妖怪反而不那麼猴急了。金眼妖瞳中光芒連閃:“小子,你先說說這酒是怎麼來的。”
“月光屍酒,顧名思義,是用月光釀製,以屍體爲原料的酒。聽上去恐怖,其實跟我們喝的蛇酒在本質上沒區別。阿瑞斯睡鯊、希格爾盲鰻這些食腐動物從來就不曬太陽,它們只在月光下活動。自古以來,月亮對潮汐和動物的習性有着重要的影響。同樣,月光能促進他們的肝和膽囊中的液體發酵。一般海獸的肝和膽囊不能充當釀酒的器具。但是它們不同,食腐動物註定是有上頓沒下頓的。他們各自有着保存能量與食物的器官。”
“就是睡鯊的肝和盲鰻的膽囊?”
“對,他們這兩個器官,是基本上獨立而且封閉的。他們日常所吃的,都是廢棄的奧遜甲。這些奧遜甲俱是以貝斯啓動,加上先天也是生物。長期下來,他們積蓄在器官內生命能量反而比其他地區的食腐海獸要多得多。”
“哼!這都給你想到,好吧,臭小子,至少在這點上,算我服了你。”
約克嘴角笑意更濃了。
“這酒,要怎麼喝?”
“如果是以前,直接倒入嘴裡就是。”
“現在呢?”
“三分喝,三分品,三分沐,剩下一分留給鼻子。”
喝和品,老妖怪知道,聞嘛,也湊合,但是那個‘沐’是什麼意思?
也沒有給老妖怪時間去想,約克一推,那個氣泡包着酒,筆直往老妖怪臉上撲來。幾乎是下意識地,老妖怪把嘴一張,大部分的酒有如流水般進入了他櫻紅的嘴巴里。
進去了大部分,還有一些酒汽則撲面灑到唐納德的臉上。
一時之間,唐納德的五官竟同時傳來異樣的超美妙感受。
眼睛,似乎有一種絕對不會刺激眼球的洗滌液正在慢慢地清洗着這兩扇心靈的窗戶。
耳朵,如同有一支樂隊正在演奏旋律優美的樂曲,身心舒展。
嘴巴,柔潤的滋味在口腔中不停迴旋,每一次翻動舌頭都是新的滋味。
鼻子,難以言喻的清香佔據了整個鼻腔,可是細細聞下去,又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濃香、醬香,還是兩者俱有的兼香。
眉毛,好似沐浴在一片柔和的清風中,絲絲舒服,點點清爽。
這,大概算是世上唯一一種能同時上五官飲用的美酒吧!
難以抗拒,老妖怪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他想起了七海元年之前,那個和煦的世界,想起了逝世數百年的好友,想起了……
不知不覺,好大一團酒液就被喝完了。因爲是生命能量,所以即使滲透在臉部皮膚上,也是毫無問題的。
好酒永遠不嫌多,只是看到約克毫無再釀的意思,老妖怪不得不嘆氣。
“臭小子,是不是我前世欠了你。”
“只怕,是的。”約克面不紅心不跳,說得天公地道、理所當然似的。
“像你這樣厚臉皮又可惡的小子,真的世間少有。”
“我可以把這話當作恭維嗎?”
“你覺得我是喜歡恭維人的人嗎?”
“……”
“沒想到,我足足兩百多年後,還能真正交上一個朋友。雖然是小朋友……”
“朋友不分年齡。”
“好好好,算我倒黴,認識了你這傢伙。你就說吧,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我要對付卡扎克里的一個黑鰭隊長,不過更可能要對付他背後的某個王族。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呵呵,我突然發現,你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機會主義者。”
“沒試過獨力跟世界第一強國對抗的人,是不會體會到我這種絕望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稱我爲‘抓緊機會主義者’。”
“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嗎?你果然很有趣啊!好吧,你就,看我能想到點什麼。你知道,到了我這個地步,就算我不想了解,也會有很多人把很多事告訴我的。”唐納德相當坦然。
約克於是把自己從被追殺之日起發生的事,直到最近,幾乎全部告訴了老妖怪,僅僅把自己修練時候的事稍微掠過。
老妖怪沉吟了下,說出一句讓約克震驚不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