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大夫便來了,先是簡單的診斷了一下情況,而後臉上閃過一抹憂色,擡頭對着關切的衆人開口道:“情況似乎不妙,孩子大抵是保不住了,先將人放平穩,擡到牀上去,切忌不可動作太大。”
老太妃等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着臉色慘白的沐海清被人擡走。
青國公主的臉色也更顯嚴峻,可自己卻也不能離開,畢竟今日這宴會是以她的名義操辦的,而且這在場的人大多都是貴簣,總是不能失了禮數。
“青國你留在這裡吧,我跟過去看看。”老太妃對着青國公主開口,自己則是打算跟過去看看沐海清的情況。
“姑母,我也去。”沐海蓉神色之中帶着幾分關切,似乎十分憂心自己的情況。
青國公主卻是開口打斷了沐海蓉的話道:“海蓉,別添亂,先讓你姑母去看看情況,稍後你再跟過去。”
沐海蓉扁扁嘴,不情願的點了點頭,還不忘轉頭瞪一眼沐寂北。
老太妃隨着沐海清離開之後,衆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剛剛摔倒的可是吉王妃,據說還是剛剛有了身孕不足一月,這永夜郡主之前可是同這吉王妃走在一起的,這吉王妃到底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還是這這永夜郡主所爲。
畢竟沐六小姐話中的矛頭卻是指向這永夜郡主的,聽着她的意思似乎還是親眼所見,難道這相府的幾位小姐之中還有着什麼隱情?
沐正德見着衆人紛紛在圍觀,沉着臉色開口道:“這是怎麼回事?”
沐海蓉紅着雙眼,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一臉憤怒的開口:“我分明瞧見是五姐姐推了大姐姐,大姐姐纔會摔倒的。”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眼中帶着探究,心中不由得紛紛猜測着這沐寂北爲何會這般動作?
“休要胡言!”青國公主厲聲呵斥道,沐海蓉眼眶中的淚水一下子就溢了出來。
更是對着自己的母親開口道:“明明就是,爲什麼不讓我說!”
青國甩手就給了沐海蓉一個巴掌,沐海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娘。!”
青國公主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卻是別過頭,沒有看沐海蓉那控訴的目光,只是對着賓客歉意的點了點頭。
沐寂北心中冷笑,真是一個識大體的主母,更不愧是一國公主!
沐海蓉捂着臉轉身就跑開了,青國公主的目光追着沐海蓉看了過去,含着一抹憂色,卻是對着沐寂北道:“海蓉她年紀小,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沐寂北點點頭,這青國公主和沐海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也不坐實她的罪名,甚至也不需要她辯解,可無形之中卻是讓人都覺得這兇手就是她。
這種不清不楚的做法,會讓人根據自己的猜測給自己找到各種各樣合理的理由,遠比什麼證據確鑿要來的厲害,而因爲青國公主並沒有承認沐海蓉的說法,所以自己連辯白都不用,只能憑白承受着衆人的懷疑,任由衆人在心中不聲不響的猜測,實際上看自己卻都是帶上了有色目光。
沐正德轉頭看向沐寂北開口道:“剛纔這是怎麼回事?”
沐寂北面色不變:“我走到院門前正巧瞧見了吉王妃,所以便閒談了兩句,一道走了進來,誰知在下臺階的時候,王妃腳下一滑,便滾了下去。”
沐正德點了點頭,看向那一排臺階,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只好開口道:“生死有命,自己不小心不必強求。”
沐正德的一句話算是將這件事判定了同沐寂北無關,衆人自然不會開口討得主人家的不滿。
沐寂北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青國公主,有些訝異的發現她對於沐正德的判定並沒有絲毫不滿,一臉平靜,唯獨眼中帶着幾分憂色。
可正是這種平靜卻是讓沐寂北覺得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就好像一汪平靜的河水,下面卻醞釀着波濤洶涌的漩渦,而在這漩渦之中卻還有着伺機而動的猛獸。
沐寂北靜了靜心神,總覺得這事情似乎有些不對,自從青國公主回來之後,這沐海蓉和沐海清都變得有些詭異,雖然看起來合乎情理,可是憑藉着敏銳的直覺,她卻總覺得有些問題。
還有這沐海清到底爲什麼會摔倒?難道真的是不小心麼?還是說這其中有着什麼陰謀,可是若是真的有什麼陰謀,用自己未成形的孩子做工具,是不是有些泯滅天良了?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那及臺階之上,上面並沒有想象中的被人動過手腳,沒有水也沒有油,而且足夠寬敞,當時走在臺階上的人並不多,也不會發生擁擠碰撞的可能,所以說,這沐海清真的是無意間摔倒的可能性在沐寂北看來實在是微乎其微。
這種看似正常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事情之下,一定暗藏真玄機。
手臂上被沐海清抓的幾道血痕,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沐寂北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傷口,心中卻是閃過一絲猶疑,現在的天氣較冷,自己穿着的衣服也算是厚實,若是做戲,怕是沐海清這一抓不會如此用力,可沐海清卻是將自己的衣裳都給抓破了,好似當時真的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地面上沾染着零星的血跡,似乎是沐海清裙子上蹭上的,不過並不多,丫鬟很快就將其處理了乾淨,賓客們則是如常的攀談起來,雖然面色上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剛剛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可餘光卻還是偶爾會朝着這邊偶爾飄過。
沐正德走到沐寂北身旁,看着她那帶着幾道血痕的胳膊,皺着眉頭開口道:“北北,你先回去,換身衣裳,找個大夫包紮一下,然後這幾日就不要沾水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沐寂北點點頭,這被抓出來的傷痕確實是火辣辣的痛,比起砍了一刀似乎還要痛上幾分。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沐寂北對着沐正德開口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沐寂北清楚的瞧見了沐正德眼中的關切,似乎他也察覺這件事蘊藏着詭異。
沐寂北轉身離開,打算回到自己的明珠院,抓緊將傷口處理好,不然殷玖夜少不得又是要擺上幾天臭臉。
那些舉着酒杯攀談着的賓客,心中卻是認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傳聞中這沐正德對於這個五小姐的寵愛,絕對不是虛的。
這一面是吉王妃和青國公主,一面只是一個庶出的女兒,不管是誰,怕是都會選擇前者,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總是要給吉王和青國公主一個交代,否則這吉王和青國公主若是不悅,這相府的損失可就不止一星半點了。
沐寂北帶着青瓷出了前院之後,沿着相府的池塘邊上走着,因着天氣越見寒冷,池塘的水面上已經結起了一層薄冰,上面還夾雜着一些葉子,也連同冰碴被凍在了一起。
沐寂北走着走着,卻覺得這胳膊上的傷口越發的滾燙,滾燙的連帶着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放在火架上烤一般,這不由得讓沐寂北微微蹙起了眉頭。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後,並沒有發覺自家小姐有什麼異樣,只是抱怨道:“小姐,這沐海清下手可真狠,這指甲抓出的傷,少不得是要留下疤痕的。”
沐寂北白了青瓷一眼:“快別烏鴉嘴,這要是真留下了痕跡我第一個就找你算賬。”
青瓷吐了吐舌頭,倒是沒有發覺沐寂北有什麼不對,可沐寂北自己卻是皺了皺眉頭,放慢了步子,同青瓷走並列走在一起,輕聲對着青瓷道:“青瓷,你有沒有覺得我說話有什麼不對?”
青瓷先是一愣,而後似乎仔細的回想着,沒有急着開口。
沐寂北見此,再次做戲道,好似暗中有人一般:“大姐情急之下,抓住身旁的人倒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你我身上,少不得也是如此,若是真的因此這留下了疤痕,只能用父親的話說,都是命,自有註定。”
青瓷聽着沐寂北再次開口,這回細品了一番之後,對上沐寂北的眸子,略顯猶豫的點點頭,似乎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所以只是點頭對着沐寂北示意,並沒有開口說出哪裡不同。
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答案,沐寂北狀似不經意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胳膊,餘光卻是掃向了身後的一顆粗壯的大樹,樹根處隱隱露出一抹櫻花粉的衣裙。
沐寂北的臉色沉了一些,沐海蓉今日似乎就穿着這櫻花粉色的衣裙,可是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這裡,是巧合,還是來監視,又或者是別有用心?
沐寂北繼續向前走着,只是微微放緩了步子,沐海蓉則是始終藏身在粗壯的樹幹後面,並沒有動作。
拐了個彎,走上一座乳白色的石拱橋,拱橋兩邊是雕刻的極爲精細的護欄,上面篆刻着不少名家的詩詞,字跡深邃有力,運筆遒勁,字裡行間皆是大氣盎然。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這些護欄的石柱之上,好似在一一查看着這上面的詩句。
“鐘山風雨起倉皇,百萬雄師過大江。”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一處詩句之上,尚未開口,便有人率先將詩句唸了出來。
沐寂北擡頭看去,吉王正從身後走來,見着沐寂北擡眸看他,有禮的點頭一笑,眉眼之間自是數不盡的風流與瀟灑,那雙桃花眼中隱隱帶着某種暗示。
沐寂北微微福了福身子:“參見吉王。”
吉王則是隨意的擺了擺手:“不必拘禮,你是海清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家人,所以不必如此多禮。”
沐寂北也不推脫:“多謝吉王。”
吉王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詩句之上:“這兩句詩大氣凜然,雄健豪邁,倒是適合看得出丞相大人的胸襟和志向。”
沐寂北挑了挑眉頭,吉王這是在搭訕?
“父親不過是借用古來聖賢的詩句罷了,哪裡當得王爺如此讚美,這百萬雄師過大江,哪裡是父親一介文臣可以宵想的,王爺切莫說笑。”沐寂北替沐正德自謙道。
吉王則是搖搖頭,甩了甩未曾離手的扇子:“哎?話不能這麼說,丞相大人是文臣不假,但是誰說文臣就比不得武將,像是我手下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文臣,遠的不說,就說這興修河道的事情,哪一點不是文臣來操勞,本王讚美的是相爺的胸襟氣度,即便是一介匹夫,也當受之。”
“難得王爺如此看家父,爲官者乃行詭道,父親的做法時常遭人詬病,難得王爺如此維護,實在是臣女心中動容。”沐寂北心思飛速的轉着,這吉王是否有什麼目的。
“相爺的做法雖然有很多有待商榷,但是不置可否的卻是相爺着實爲我西羅做了不少的貢獻,在民間口碑更是極好,斷然不是誰抹黑上幾句就可以的。”吉王一面向前走,一面同沐寂北開口。
沐寂北自然是要跟上:“王爺也不必安慰於我,我知父親在民間的口碑並很好,甚至多受詬病,不過我也明白,父親自是有他的難處,好在如今有王爺這般的人如此體恤,想必父親也可心安了。”
“郡主不必掛懷,本王掌管河道,接觸不過不少人,上至大小官吏,下至平頭百姓,甚至流竄難民,大多都是對相爺充滿讚譽的。”
沐寂北聽着這吉王總是往河道上扯,垂下了眸子,卻是順着吉王的話道:“吉王掌管着興修河道,一定十分了解百姓的想法,這興修河道雖然辛苦,可着實是貼近民生的好差事,利國利民,若是能夠盡心爲之,必然是會贏得極好的聲譽,父親這樣時常受人詬病的人若是能夠攤上這種好差事,想來對於他的名聲一定有着極大的幫助。”
吉王的眼睛一亮,看向沐寂北的眸子帶着幾分貪婪之色,可面上卻是仍舊扮演着一位腹有詩書,卻又心憂天下,體恤民生的好王爺。
沐寂北那被吹的微微有些發紅的臉蛋在吉王的眼中散發着致命的誘惑,女子純淨的雙眸只一落在他的身上,甚至就能激起他的慾望,那張微動的小嘴閃爍着晶瑩,讓吉王不受控制的嚥了口口水。
“王爺?”沐寂北自然將吉王的反應看在眼裡。
吉王猛然回過神來,正色道:“郡主說的有理,不過這件事還是要仔細商討一番的,本王之前並不曉得相爺的難處,更是不知郡主因爲此事如此的憂心傷神,是以已經允諾將這帝都的河道許給了旁人,可是如今見着郡主爲此傷神,本王心中憂郡主之憂,更是痛郡主之痛,實在是悔恨萬分。”
沐寂北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來這吉王是色從心中起,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說起此事,確實是讓我憂心不已,王爺素來通達,總是會有辦法的,還望王爺能夠慷慨相助,臣女自是感激不盡。”沐寂北一臉懇切,晶亮的眸子看得吉王恨不得直接將這溫軟的女子攬入懷中。
他自詡見過各色美人,更是自認爲同那些整日沉浸女色的好色之徒有着天壤之別,可是卻依舊是在見到沐寂北時,有些心急的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將這美人壓在自己身下。
吉王點了點頭:“既然郡主如此開口,不若同本王找一處詳,郡主以爲如何?”
沐寂北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吉王在前面帶路,沐寂北則是跟在後面,可是邁出步子,卻總覺得整個人有些輕飄飄的,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雙眸眯起,長長的指甲扣進自己的掌心,滲出一道道血印,不經意的對青瓷擺出口型,似乎簡單的交代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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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我有些事情要同王爺商議,你先找大夫到明珠院等着。”沐寂北對着青瓷開口道。
“是,小姐。”青瓷點頭退了下去。
沐寂北一路隨着吉王的步子,雙眼變得越發的朦朧,身子忽重忽輕,眼前的人似乎也開始出現幻影,變得重重疊疊,若是熟悉的人瞧見,一定可以發現,那雙異常清澈的眸子中,變得朦朧起來,染上一絲情慾。
可即便是在這種朦朧之中,沐寂北卻還是瞧見了一個人,阿三。
沐寂北只見着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從院子中穿過,目不斜視,一手拿着一柄劍,只是在沐寂北和吉王走過的時候冷冷的瞧了一眼,便轉過了頭去。
阿三的臉上橫亙着一道長長的疤痕,滿眼盡是狠厲之氣,顯得猙獰而駭人。
這一眼,瞬間讓沐寂北清醒了不少,就好似一盆冷水當頭潑了下來。
阿三是安月恆的心腹,更是一直不離安月恆左右,前世的時候沐寂北沒少同阿三合作,這阿三是一個狠厲兇殘的,很多時候擅自了結人命,絲毫不顧忌後果,頗有幾分亡命之徒的意味。
只是如今這阿三怎麼會出現在相府,是來執行安月恆的任務,還是說,安月恆今日也來了。
回想起前廳的場景,似乎並沒有安月恆的蹤跡,那麼阿三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相府,同青國公主等人的異常是否有着什麼聯繫?
沐寂北隨着吉王漸漸走遠,而沐海蓉則是從拐角處走了出來,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帶着莫名而強烈的恨意,比起當日她那隻狗死了來的更加強烈,那張微圓的蘋果臉也莫名的扭曲起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沐海蓉纔再次提着裙子跟了上去,一路尾隨,直到親眼瞧見沐寂北同吉王走進了一間房間,這才悄悄退了下去,轉身開始往回跑。
沐海蓉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大姐的指甲中淬了極強的媚藥,只是發作的時間會遲一些,不過吉王的房間中點着催情香,只要沐寂北身上的藥一遇上,這藥性便會瞬間迸發出來,保證她是有着鋼鐵的意志也是無濟於事。
沐海蓉一路跑到前廳,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直接就是衝了進去,好似發現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一般,嚷嚷道:“爹,娘,五姐姐在同吉王偷情。”
青國公主啪的一聲將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看向沐海蓉的目光帶着不滿:“一年多沒見,你怎的變得如此無法無天!什麼話都敢亂說。”
沐海蓉站在門口,倔強的咬咬脣:“我沒有亂說,我說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
衆人一時間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着,似乎猜測着是不是這永夜郡主同吉王之間有什麼,或者是仰慕吉王,所以纔會嫉妒長姐,將其推下臺階,讓其沒了孩子,甚至是性命垂危。
“你同母親如此大吼大叫是你該有的禮數麼,這一年多來你都學了些什麼,看來母親不在,你父親是把你給慣壞了!”青國公主對着沐海蓉訓斥道。
在衆人眼中這青國公主可以稱得上是極爲嚴厲的了,通常出了事情,都是會護着自己的孩子的,可是這青國公主不問事情經過,不參與事情對錯,卻只是嚴格規範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在大庭廣衆之下動手和訓斥,所以說當真是極爲嚴厲的了。
不過在這般嚴厲之下,沐海蓉卻依舊不肯改口,無形之中便讓人相信了沐海蓉所說的話是真的。
沐正德見此眯起了雙眸,語氣不變的對着沐海蓉開口道:“你都看到了什麼,將你看到的都說出來。”
沐海蓉似乎找到了相信她的人一般,帶着幾分心急的開口道:“我從這裡出去之後,便一路跑到了池塘邊,坐在樹下來着,不多時,便瞧見了五姐姐也走了過來,因着氣惱她推了大姐姐的事情,我也沒有同她打招呼,伍姐姐也沒有瞧見我。”
沐正德點了點頭:“嗯,之後呢。”
沐海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繼續道:“而後五姐姐走到了石橋處,卻是在那裡遇見了吉王,我瞧着五姐姐同吉王兩人相談甚歡,心中不快,便多瞧了兩眼,誰知兩人卻是動作親暱,言辭曖昧,我怒火中燒,便一路跟了過去,誰知五姐姐沒有回自己的房間,竟是進了吉王的房間,還緊緊關上了房門。”
“你還不立刻住嘴,是想要鬧到什麼時候!”青國公主拍案而起,根本就不想讓沐海蓉繼續說下去,就好似一個主母在維護着相府的形象,防止有什麼影響形象的事情流傳出去,遭人話柄。
沐海蓉十分委屈的縮了縮脖子,承受着青國公主滿眼的不滿。
身旁很快就有夫人安慰道:“你也不要責怪孩子,這六小姐還小,自是見到了什麼就說什麼,你惱她做什麼?”
“就是就是,這六小姐性子單純,瞧見了什麼腌臢事情自然是要說出來的,你這般嚴厲,會把孩子嚇壞的。”
“要我說,這事情是真是假去瞧瞧就是了,青國你在這爲難這孩子做什麼,我看這六小姐性子單純可愛,斷然是沒什麼錯的。”
青國公主的語氣卻並未因此變軟:“什麼性子單純,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搬弄是非,這若是長大了還得了?傳了出去,讓我相府如何立足?”
衆人見青國公主依然堅持,只好訕訕的住口,將目光放在了沐正德身上。
沐正德見着事情到了這般地步,自然是要去帶着衆人‘捉姦’的,否則任由這些人猜測,事情不知是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好了,夫人,你也不要氣惱了,既然海蓉這般說,想必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一同去瞧瞧便是了。”沐正德拍了拍青國公主的肩膀。
青國公主這才放低了姿態,神色間帶着絲傷感和疲憊:“老爺,我便不過去了,海蓉這孩子原來不是如此,可是今日卻是三番兩次頂撞于于我,更是開始變得搬弄是非,實在是讓我傷透了心,正巧我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去歇一歇。”
沐正德點了點頭:“如此也好,你便先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沐海蓉站在院子門前咬了咬嘴脣,紅着眼睛開口道:“娘,我沒有搬弄是非…”
青國公主卻是也不堪沐海蓉,神色之間盡是疲憊的帶着丫鬟回了主母的院子。
沐海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將目光投向沐正德:“爹…”
沐正德摸了摸沐海蓉的頭:“別放在心上,你大姐姐流產,你娘心情不好,你多多體諒。”
沐海蓉點了點頭:“可是我說的是真的。”
沐正德點了點頭:“真的假的,我們這般前去看看便是。”
話落,沐正德便起身出了前院,向着吉王的院子進發,衆多賓客自然是要跟着看熱鬧的。
而另一面,沐寂北進了吉王的屋子之後,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帶着幾分甜膩的味道。
只一聞,沐寂北便覺得渾身燥熱起來,笑看着吉王,卻是咬破了舌尖,任由鮮血蔓延開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沐寂北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胳膊上這幾道抓痕處決計被下了藥,這沐海清先是用摔倒滑胎來陷害自己,而後更是不動聲色的對自己下了媚藥,如果自己真的同吉王發生了什麼。
那麼一來坐實了是自己推倒沐海清,使得她滑胎一事,二來則是坐實了自己偷情的罪名。
只是有兩件事讓沐寂北想不通,她確信這沐海蓉之前對自己沒有敵意,到底是因爲什麼緣故,讓沐海蓉突然之間就對自己萌生出這麼強的恨意?
青國公主歸來之後,到底是告訴了沐海蓉和沐海清什麼,這兩人竟然都對自己有着這麼深的敵意。
還有一件讓沐寂北想不通的事就是這沐海清的孩子真的就這樣沒了麼?現如今瞧着這陣勢擺明了是來陷害自己的,所以說這沐海清摔倒滑胎絕對不是偶然,相反是早早設計好的。
可是,難道沐海清真的爲了陷害自己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捨棄?
沐寂北的腦中回想起沐海清摔倒的那一幕,眸色幽深。
吉王似乎也受到了那催情香的影響,眼神已經不見清明,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沐寂北撐着精神沉着吉王還有一絲神智在,開口道:“王爺,關於那興修河道一事不知王爺考慮的如何?”
吉王鬆了鬆領子,神色之間帶着幾分迷離:“既然郡主這般看中這河道,本王將其交給沐相也無妨。”
吉王說着湊近了沐寂北,沐寂北卻是起身走到了桌前,對着吉王開口道:“既然吉王應允,那興修河道的文書不知…”
吉王臉色漲的通紅,帶着幾分焦急,匆匆的走到了書桌前,從一處抽出一個精緻的琳琅寶盒,而後從脖子上拿下一個鑰匙,似乎要打開這個盒子。
沐寂北也是燥熱難耐,這吉王不過是受了個催情香便是如此,何況自己身體裡還有着烈性的媚藥?
“本王給你…你若是跟了本王。本王。本王。什麼都給你…”吉王一面喃喃自語着,一面將鑰匙插進鎖頭裡,只是可能因爲是過度亢奮,卻是插了半天也沒有插進去,弄的沐寂北恨不得一腳將他給踹出去。
終於,在反覆了三五次之後,吉王終於從盒子裡拿出了一張文書,在沐寂北的注視下,寫上了沐正德的名字,這才讓沐寂北的一顆心落了地。
這興修河道,尤其是帝都的河道在對付安月恆的過程中,對她而言有大用,是必須到手的一一件事,更何況,這興修河道的過程中,可以提高沐正德的威望。
而另一面,青國公主從前廳離開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拐進了一處較爲偏僻的院落。
推開門,青國公主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嘴角這才浮起一絲笑意。
“王爺久等了。”青國公主走到男子身邊的椅子上緩緩落座。
對面的男子一襲河藍色長袍,領口和袖口都縫製着柔軟的兔毛,胸前是一顆銀白色的桂樹,散發着淡淡的瑩潤的光澤。
腰間一抹金腰帶,上面左右對稱的鑲嵌着四顆深藍色寶石,中間則是一塊白玉,一下子便讓這個看起來素雅的人尊貴起來。
安月恆雙手捧着一隻暖爐,是藍色花紋的釉彩,上面是點點黃色和紅色交織出的斜紋,一隻白鶴在上面昂首闊立,一看便知是個精巧的玩意。
男人修長的雙手捧着這隻暖爐不住的把玩,整個人周身都縈繞着淡淡的暖意,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格外顯眼,昭示着這個男子的尊貴不凡。
“青國公主有請,本王就是等的再多的時刻也是甘願的。”安月恆溫和的開口,等了許久不見一絲怒氣。
青國公主掃了一眼站在安月恆身後凶神惡煞的阿三,並沒有讓安月恆屏退左右,她相信能夠讓安月恆帶在身邊的人,一定會是心腹。
“聽聞王爺近來並不太平。”青國公主直視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尊貴男子。
“這朝堂之上,從來就不曾太平過,公主難道不知?”安月恆語氣淡淡的反問道,看不出他有一分憂心。
青國公主低頭笑笑,卻是開門見山道:“有人探聽到王爺最近似乎已經開始動作了,似乎打算策反,登上那最頂端的位置。”
安月恆的手微微一頓,擡眸看向青國公主的目光依舊平靜:“不知公主這是從何處聽來的,可不要給我攝政王府憑白的惹來滅頂之災。”
“哈哈,王爺這說實在是說笑了,這西羅,能夠給王爺帶來滅頂之災的人怕是還沒有出世吧。”青國公主開口道。
“公主實在是高看本王了,本王這點本事不過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罷了,不能同公主手眼通天相比。”安月恆推拒道。
青國公主卻是異常嚴肅的看着安月恆,雙眸之中迸發着狠厲的神色:“若是我說,我願意助王爺登上帝位呢?”
安月恆一頓,玩味的笑道:“公主這話是在說笑麼?本王的心願不過是好好守護這西羅,可未曾有這心思。”
青國公主似乎有些焦急,對於安月恆的油鹽不進顯得有些氣惱:“哼,王爺的心思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既然今日我百般設計,辛苦見得王爺一面,便是表示着我青國的誠意。”
安月恆依舊不急不慌:“公主莫急,這公主是丞相的夫人,如今卻是同本王說出這些話,不得不令本王懷疑公主的目的啊。”
青國公主卻是回道:“王爺錯了,我先是青國公主,而後纔是丞相夫人,所以若是王爺得了本公主相助,自然是好處多多。”
安月恆繼續道:“公主當本王是三歲的孩子麼?會被公主三言兩句所惑?”
青國公主卻是懶得再打太極,撕破了臉面露猙獰道:“沐正德所在意的東西,我要一一毀掉,我要讓他的女兒身敗名裂,讓他的美夢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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