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瞬間便從沐海清的身上移到了沐寂北身上,看着那始終淺笑着的溫軟女子,心中恍然。
原來真的是她推的,看來這相府六小姐沐海蓉之前沒有說謊。
沉寂了片刻之後,終於有婦人開口:“這永夜郡主實在是太不小心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王妃的孩子,可誰曾想說沒就沒了,即便是再不是故意的,卻也實在是有些讓人氣憤啊…”
這話一開口,衆人憋在心中的話就好似開了閘的洪水,頓時就宣泄的出來。
“是啊。這永夜郡主雖然也是不小心,但是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這可是皇家的血脈啊,還未成形可就沒了,這可是會遭報應的啊。”
“也不一定,我瞧着這郡主眉眼生光,一看便是個不俗的,許是那孩子命薄,揹負不起這貴重的身份,又衝撞了郡主,這纔會沒的。”
“我也聽過這麼個說法,許是王妃做的好事不夠,纔會抱應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你們這簡直是胡言亂語,分明就是永夜郡主推的人,你們卻爲了討好相爺這般開脫,昧着良心說話,到底還是不是人。”
各種議論和說法紛至沓來,掀起了一個高潮之後,聲音再次若了下去,就好似潮水退潮,聲音漸漸靜了下來,衆人紛紛將目光落在了沐正德身上,有的也看向沐海清,看看她是否想要個什麼說法。
沐海蓉見此臉色終於好看了不少,沐寂北一時間就好似衆矢之的,人人都在指責她的一個不小心導致王妃失了一個孩子。
“我倒是沒有瞧見五姐姐的腳扭了,只是瞧見了五姐姐刻意推倒了大姐姐,更何況事後我瞧着五姐姐走路可沒有絲毫不妥,怎麼會就扭到了腳。”沐海蓉見縫插針,似乎不將沐寂北的聲譽狠狠踩在腳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休得胡言!”老太妃看着沐海蓉的目光中帶着警告,這個孩子以往可不是這般,明明十分乖巧的一個孩子,怎麼會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人心果然是世界上最難測的東西,即便有時你掏心掏肺的對一個人好,那個人卻很有可能從未把你放在眼裡。
想到此處,老太妃不由得想起了沐寂晗,那個孩子自從跑了出去,便消失不見了,是死是活她已經不再關心了,只是每每想起,實在是讓她心痛。
“六小姐你的意思是五小姐這是故意爲之了?”一個有些尖嘴猴腮的大臣開口道。
沐海蓉篤定的點點頭:“我覺得就是如此,我瞧見五姐姐的時候,五姐姐明明走的極穩,我看就是我大姐姐心地良善,不忍追究,怕姐妹之間生出嫌隙,纔會想出這個理由爲五姐姐開脫。”
又一人開口:“我怎麼瞧着六小姐同五小姐的關係並不很好,否則怎麼會這般篤定你五姐姐就是兇手。”
沐海蓉轉頭看向這人,是一名着硃砂赤常服的男子,一臉嚴肅的開口道:“不是我同五姐姐有仇,而是我這個人恩怨分明,眼中揉不得沙子,較真的很,更何況這件事關乎一條生命,豈能說了就了?”
事情一時間就僵持在這裡,衆人爭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沐寂北的臉色開始泛着幾絲潮紅,殷玖夜則是不動聲色的走到沐寂北身後,捏着她的手腕就想帶她走。
沐寂北迴眸對上殷玖夜那雙烏黑的眸子,明顯的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忍和心疼,扯起嘴角笑了笑,只覺得那隻抓着自己的手卻是令自己更是渾身燥熱,想要將其掰開。
殷玖夜卻是不鬆手,急的沐寂北額頭上的汗更是多了起來。
男子的黑眸好似最寧靜的寒潭,沐寂北看着看着心竟然是靜下來幾分,似乎好了許多,眼中帶着絲乞求的看向殷玖夜。
事情還沒有了,她不想這個時候離開,況且,她自認爲她還忍得了,她能忍得了安月恆十餘年,又怎麼會忍不了一個小小的媚藥,再者說這並非疼痛,只是一種躁動的慾望。
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慾望都控制不了,那麼註定會成爲慾望的奴隸,被慾望所驅使,逐漸迷失了自己,所以,只有做慾望的主人,掌控住自己的慾望,纔能有所成就。
看着女子那雙彷彿能夠滴水的眸子,和微紅的臉頰,殷玖夜的心突然就軟了,他最是看不得她的堅持,就好似最初見面的時候一般,她的堅持和決絕讓他動容,卻讓他沒有理由去阻止這個女子的決心。
不動聲色的鬆了手腕,男子別開了目光,不去看女子,手掌再次抵着女子的背部傳送了一些內力,將那去而復返的媚藥給驅散開來,只是男人別開的臉卻是沉的嚇人。
殷玖夜在心中不斷的反問着自己,這種時候不是該直接將她帶走纔對,可爲何對上那雙帶着點哀求的眸子,他卻是什麼也做不出來,他惱他自己,竟是這般由着她胡來,卻也知道,自己這輩子怕是要栽在這個冷心冷情的女子手上。
感受到男子傳來的內力,沐寂北心中一暖,這個男人吶。
沐寂北不做他想,凝神配合,片刻之後果然是舒緩了不少,而衆人的目光落在一時間落在沐海蓉姐妹身上,沐正德又是不動聲色的將沐寂北擋在了身後,所以,置身於人羣中的沐寂北並未讓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待到調整之後,沐寂北看着爭論的火熱的衆人終於開口:“六妹妹如此懷疑於我,實在是讓姐姐我傷心的狠,不過既然妹妹你說了,姐姐我倒是要問上一問,我到底爲何要害大姐姐肚子裡的孩子,這樣做我是能得到什麼好處?”
衆人順着沐寂北的話想了想,卻覺得也是有道理的,這永夜郡主衣食無憂,深得沐相的寵愛,又是憑藉一個庶女的身份,機緣巧合之下成爲了郡主,將來也會有一份似錦的姻緣,這五小姐實在是沒有什麼理由來害與她沒什麼利益聯繫的吉王妃啊!
衆人的目光都看向沐海蓉,似乎在等着她給出一個解釋。
沐海蓉咬咬脣,心中微惱,若是這沐寂北被抓通姦,哪裡還用的着什麼理由,可眼下卻是不得不找出一個理由讓衆人信服纔是。
既然沒有利益可圖,那便只剩下有仇了。
“早在大姐姐剛回來不久,五姐姐同大姐姐因爲母親派發的冬衣而發生了口角,所以五姐姐一直懷恨在心,纔會想着伺機報復大姐姐。”沐海蓉再次開口。
沐寂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還真是什麼理由都讓沐海蓉給說了,看來她以前倒是小看了這個沐海蓉呢,真不知這青國公主回來之後,這些人到底都是抽了什麼瘋,一個兩個都來針對她。
轉瞬之間,沐寂北又想到了阿三,阿三到底爲何會出現在相府,難道安月恆真的出現在相府,只是既然安月恆來了,爲何她並未見到?
“六妹妹似乎十分篤定這人就是我害的,倒是不知原來姐姐我在妹妹心中竟是如此心腸。”沐寂北笑着開口。
“這件事五姐姐一定要給出一個交代,大姐姐所懷的畢竟是皇親,就算是五姐姐你並非有意,這件事情也不會就這樣結束的。”沐海蓉站在沐海清身前,義正言辭。
沐寂北莞爾一笑:“六妹妹爲何要這般冤枉於我,我倒是不知僅憑六妹妹你一人的證詞就能證明這人是我所害。”
“我哪裡有冤枉於你,這件事分明就是你所爲,不是你難道還能是我姐姐自己摔下去的?”沐海蓉的言語中帶着幾分犀利。
沐正德始終沒有開口,卻是一直注視着場上的動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太妃則是看向一直不曾開口的沐海清道:“海清,你怎麼說?”
沐海蓉猶豫了片刻之後:“五妹妹是不是故意的我並不曉得,但是確實是因爲五妹妹推搡了我一下,我纔會沒有防備摔倒下去的。”
老太妃的臉色沉了下來,雖然她也覺得這沐海蓉和沐海清似乎沒有撒謊,她自己深愛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她總是不相信有人會爲了陷害一個不重要的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能捨棄。
但是即便是知道沐寂北動手的可能性極大,可是看着她被這麼多人針對和指責,她的心情就沒由來的不好起來,有她在,今日是不會讓任何人動她分毫的!
“看來六妹妹和大姐姐都是認定了這孩子是我所害,我倒是要問問這孩子若不是我所害,你們如此冤枉於我,倒是要怎樣向我賠罪!”沐寂北擲地有聲的開口,言語中帶着陣陣犀利。
吉王也始終注意着這邊的動向,他雖然喜好女色,但是卻也想要自己的孩子,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自己正妃生出的孩子,所以當知道沐海清有了身孕的時候,他是真的很高興。
可誰曾想,這麼短的時間內這孩子就這樣沒了,若是平日,他少不得是要教訓教訓沐寂北的,只是如今自己身重劇毒,哪裡還敢開口,只能靜靜的看着事情的進展。
不過此時的吉王似乎還不知道,他以後怕是再也不能碰女人了,更是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哼,我是親眼所見,若是此事不是你所爲,我願意磕頭認錯!”沐海蓉說的底氣十足,畢竟這件事實在是沒有什麼別的可能了。
唯一的兩種可能就是沐海清自己摔下去的和沐寂北所推的,但是沐海清若真是自己摔的也沒有必要來陷害自己的妹妹,更不會爲了陷害妹妹連孩子都不要,所以似乎所有人都認定了是沐寂北推了沐海清。
沐寂北笑着將目光移開,落在了沐海清的身上,輕聲開口道:“大姐姐怎麼說麼?”
沐海清終於不再裝作和善,而是拿出了那一身的高傲,斬釘截鐵的開口道:“五妹妹,我本是不想追究於你,只是這事情既然是你所爲,斷然沒有不承認的道理,這孩子沒了,是我福薄,但是你是兇手卻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我只問大姐姐你一句,若我不是兇手,大姐姐你當如何?”沐寂北雙眸看向沐海清,即便這眸子因爲染上了情慾帶着幾分迷離,可卻不同於往日,反而帶着絲讓人着魔的魅惑。
沐海清隱隱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沒有開口,可沐海蓉卻是搶着替沐海清回道:“若不是你所爲,我姐妹二人給五姐姐你磕頭認錯,當着衆人的面給你賠罪道歉。”
沐寂北勾起嘴角:“好,今日這麼多人在場,就請衆人做個見證,還望大姐姐同六妹妹言出必行纔是。”
衆人帶着幾分驚奇的看向沐寂北,難道她能夠證實自己是清白的?這事情根本沒有人看到,她要怎麼證明?
沐寂北也不理會衆人的反應,開口道:“青瓷。”
青瓷立刻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還拎着兩個人。
衆人看着那兩人的打扮,好似大夫的模樣,不由得有些錯愕,這是怎麼回事,這五小姐怎麼會讓人帶着兩個大夫進來。
沐海清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對,眼中帶着不敢置信的看向沐寂北,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沐海清的心突的一緊,清楚的看見其中的嘲諷。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知道的,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北北。這是…”老太妃代替衆人開了口,問了出來。
沐寂北對着青瓷開口道:“青瓷,哪個是給我大姐姐開藥的大夫。”
青瓷將一名身着棕褐色長衫的中年男子推到前面來,這男子雙眼略微發黃,留着兩撇八字鬍,頭上戴着個小氈帽,見着這麼多衣着顯貴的人,一時間有些忐忑起來。
他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郎中,甚至是連大夫都算不上,哪裡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我們大小姐在小半個月前曾經找到過這個大夫,至於目的,不若讓這大夫來說。”青瓷對着衆人開口道。
那大夫見此有些忐忑的看了沐海清一眼,沐海清同他對上,心中一緊,她不是已經給了他足夠的錢讓他滾出帝都了嗎,他怎麼還會在這裡!
那大夫被沐海清瞪的脖子一縮,卻是低着頭道:“小半個月前,大小姐曾把我叫到府上,爲其看診,大小姐的脈象有些不穩,卻也沒有大礙,我本是想着開些安胎的藥,可是誰知大小姐…”
“說下去!”沐正德冷聲道。
“可誰知大小姐並不是讓我開安胎藥,而是開墮胎藥!”這話一出,沐海清瞬間就後退了幾步,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而吉王則是因爲巨大的驚愕一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着沐海清,他知道沐海清向來看不上他,甚至是牀第之事也是極少的,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般厭惡他,連她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要!
這對吉王而言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衝擊,即便是這個軟弱的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男人都難以忍受。
沐海蓉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姐,而後衝着那大夫開口喊道:“你胡說些什麼,我大姐根本不認識你,你是不是這個婢女找來污衊我大姐的!”
“這位小姐,你這說話可是要憑良心啊,這大小姐當初確實是讓我給她開的墮胎藥,因爲現在孩子月份小,所以墮胎還比較安全,孩子越大,便越危險,甚至是影響到以後再有身孕,這種事情關係重大,我怎麼會胡說。”那大夫見着沐海清試圖將罪責推到他的身上,自然不幹。
衆人一時間議論紛紛,對這件事有些摸不到頭腦,難道這真的是沐海清自己墮胎,沒了孩子,來污衊給這五小姐麼,只是若是事情真的如這大夫所說,那麼爲何今日卻是見到了這大小姐裙襬上沾染上了血跡。
“而且大小姐從我這裡拿完墮胎藥之後,更是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滾出帝都。”那大夫似乎怕衆人不信,再次開口。
“那你怎麼沒有聽着她的話離開,就不怕惹上什麼殺身之禍?”之前維護沐海清的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開口道。
沐正德微微掃了他一眼,卻是將他記在了心理。
這人的話看起來是沒什麼毛病,實際上卻帶着威脅的意味,隱隱警告着這大夫沒有按照規矩辦事,要小心了身家性命。
那大夫果然一個戰慄,微微看了眼青瓷,一時間猶豫不已。
沐寂北見此開口道:“你有什麼苦衷儘管說出來,今日在場的無一不是達官貴人,更有六皇子坐鎮,你有何苦衷儘管說來,自會有人爲你做主。”
沐正德見此開口道:“想必你也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西羅相府,如今六皇子在此,若是你有半句虛言,本相自是會嚴懲不貸!”
沐寂北同沐正德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更有殷玖夜這個始終黑着臉的閻羅在判決,那大夫一下子就選好了道路。
他也不是傻子,這幾人一看便是比剛纔那尖嘴猴腮的有氣勢的,他自然要選好道路:“因爲我兒子準備明年開春參加科考,我家那婆娘爲了兒子的仕途跟我大吵大鬧,說什麼也不肯離京,我想着確實是這個理,但是又覺得對不住大小姐,便只是將鋪子給關了,所以沒有離京。”
“本相問你,你說的大小姐讓你開墮胎藥可是屬實?可有證據?”沐正德的心情莫名的好,卻是裝作一臉陰沉和不悅的樣子。
“老夫所言句句屬實,證據麼…哦對。證據雖然沒有,但是因着墮胎的時日不長,丞相大人您可以隨意再找幾個大夫給這大小姐診脈,一定能夠診斷出來這大小姐在半月前服用過墮胎藥。”那大夫一點的篤定,說的底氣十足,讓人不自覺便信了。
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沐海清身上,這吉王妃到底是存的什麼心思,好好的孩子怎麼會想要墮胎,吉王的雙眼更是在噴火,只是向來沒什麼本事的他此刻卻是在極力的忍耐着。
“當時老夫還囑咐過大小姐這段日子一定要好好調養,時刻服用一些調理的藥物,否則會影響以後的子嗣。”那大夫再次開口補充道。
“沐海清,這是怎麼回事!”沐正德沉着臉對着沐海清開口道。
沐海清眼中蓄着淚水,卻是沒有開口,沐海蓉卻依舊嘴硬的辯解道:“你這個山野郎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滿口胡言!”
沐寂北見此開口道:“六妹妹還是稍安勿躁,若是六妹妹對此心存疑慮,沒關係,我讓青瓷又從百草堂請了一位大夫。”
青瓷將那名大夫請上了前,那大夫身子微微有些發福,可神色之間卻很是清明,身着淡藍色長衫,很是乾淨利落,充滿正氣。
“這是百草堂的何大夫,想必在場的不少大人都曾請過何大夫,何大夫的醫術在帝都享有盛名,更是因爲良好的醫德和口碑被百姓廣爲傳頌,所以想必請何大夫爲大小姐來診脈,衆人都是信得過的。”青瓷對着衆人開口道。
衆人紛紛點頭,甚至有着不少對着何大夫點頭示好,似乎很是熟悉,更是沒有人再有異議,紛紛道:“信得過。信得過。何大夫的人品和醫術自然是沒的說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麼便請何大夫爲我大姐姐診脈如何?看看我大姐姐這孩子到底是今早那一跤摔沒的,還是半月前服用墮胎藥將孩子墮掉的!”沐寂北笑着對衆人開口。
自然沒有人會反對,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越發明朗了,不再是衆人憑藉猜測來推斷了,而是有着真憑實據的,誰會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大姐姐對此事可有異議?”沐寂北轉頭對着沐海清開口道。
沐海清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沐寂北到底是怎麼知道,此事她進行的十分隱秘,她更是半個多月沒有見她,沐寂北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不可能,不可能!
吉王這個時候終於開口:“還請何大夫幫忙診斷一番,給本王一個準確答覆!”
何大夫點點頭,走上前去開口道:“請吉王妃將手遞給老夫,老夫自當爲王妃診脈。”
沐海清不受控制的將手往身後藏了藏,衆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卻是也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對於之前那個開墮胎藥的大夫所說的話已經信了九分,畢竟人可以說謊,可是自己的身子卻是不能說謊的。
何大夫見此有些爲難,老太妃則是對着身後的晴姑姑使出一個眼色,晴姑姑立刻帶着兩個嬤嬤上前,將沐海清的手緊緊抓住,送到了和何大夫的面前。
何大夫嘆氣一聲,而後凝神開始給這沐海清診脈,沐海清臉色面無表情,只是任由這場鬧劇繼續發展。
可是沐海清心中不甘啊,自己的母親爭不過這個女子的母親,自己兄妹三人卻搶不過來一個父親,如今更是連這般算計都是算計不過,事情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何大夫收了手,而後對衆人開口道:“吉王妃確實是在半月前服用了墮胎藥,孩子也早在半月前沒了,所以若說是今早再次流產這是不可能的。”
衆人一片譁然,原來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說這之前言辭鑿鑿的姐妹二人是在污衊這永夜郡主麼!衆人一時間憤怒起來,尤其之前幫着沐海清姐妹開口的人,更是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被人利用,對待沐海清和沐海蓉一時間就敵視起來。
沐海清眼神悲憤,這孩子確實是她自己打掉的,當日聽了母親的申訴,說她們是野種,她心中本就是百感交集,似乎是因爲受了刺激,自己覺得胎氣不穩,有些異樣,便想着找個大夫來看看。
誰曾想,大夫還沒找來,她卻是瞧見了吉王竟然同相府的丫鬟勾搭上了,她纔有身孕,他卻在外面沾花惹草,對自己不聞不問,自己本就是瞧不上他,想想若是日後自己生了孩子,也是像自己一般,根本得不到父親的愛,甚至會變成和這個男人一樣,她便沒由來的厭惡。
所以她便動了墮胎的心思,只是這還不是真正能夠讓她下定決心的原因,當時那大夫給自己看診的時候,明明還說過自己這孩子胎氣不穩,已經大動,可以再觀察看看,只是若自己真的打算要這個孩子,怕是生產的時候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她才決定提早墮胎,同時利用這件事來設計沐寂北。
只是不想,那大夫剛剛卻是說什麼只是擡起不穩,沒有大礙,這讓沐海清一下子就意識到,這大夫是不會將實情說出來的,自己再辯解也沒有用。
吉王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卻是突然激動起來,緊緊的晃動着沐海清的肩膀,帶着憤怒開口道:“爲什麼打掉我們的孩子,嗯?你就這麼看不上本王!”
沐海清有些吃痛,卻是沒有開口,她就是看不上這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卻有貪婪女色的男人,當初沐正德將她嫁給他的時候,她便是不喜的,可沐正德卻是說服了她,如今想來,沐正德不過是將自己當做一顆棋子罷了。
沐海清有一點確實是想對了,那就是沐正德從一開始想要走的道路決計不是這樣的,在府中的這些個所謂的女兒不過都是他一早準備的棋子,他想讓沐寂北安安穩穩的度過十幾年,自己給她鋪陳出一條康莊大道,只等着自己成功,再給她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只是沐正德沒想到的是,一向安穩的沐寂北突然間開始不安於室,這讓他不得不改變了策略,一面加緊在朝堂上的動作,一面配合起沐寂北的腳步。
吉王的身體似乎因爲之前使用過度,劇烈的用力之下整個人竟然一個趔趄,直接摔到在地,沐海清只是嘲諷的看了看摔到在地的男子,冷笑着開口道:“你瞧瞧你的樣子,若是我生出的孩子和你一個德行,還不如現在就讓他死了呢。”
沐寂北挑挑眉頭,看來這沐海清也是恨極了這吉王呢,想必是爲了那些鶯鶯燕燕沒少針對沐海清。
沐正德讓人將吉王扶了下去,皺着眉頭看着沐海清道:“沐海清,你是喪心病狂了麼,對待自己的孩子竟也能下得去狠手!”
“我喪心病狂,我有你喪心病狂麼!除了這個雜種,相府裡有哪個是你的孩子,你不過是把我們當棋子罷了!”沐海清終於忍受不住嘶吼起來,卻是再次拋出一個重磅炸彈,讓整個屋子都靜了下來。
老太妃微微張開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沐正德,卻好似一瞬將想通了許多事情。
沐正德則是雙眸微眯,看向沐海清,心中卻是在盤算着,難道說此番青國歸來已經知曉了這件事,所以這些個孩子纔會變得這麼敵視自己和沐寂北?
衆人更似乎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勁爆的消息,這沐海清說的是真的麼?如果說這相府中的小姐只有沐寂北是沐正德親生的,那麼是不是誰娶了這位小姐就表示會得到相府的支持…
事情真的會這樣麼,難道說沐正德連兒子也沒有?
沐正德正要開口,青國公主卻是突然出現,甩手就是一個巴掌,將沐海清的臉打的腫了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怎麼能聽信那些謠言,這般同你父親說話!”
沐海清的嘴角滲出一絲血跡,她知道自己一時激動許是會讓母親提前暴露。
索性聰明的配合道:“可是我心有不甘,爲何父親總是對五妹妹格外寵愛,難道那些傳言不是真的麼?”
沐海清這一開口,倒是讓沐正德和沐寂北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這青國公主的態度,不過卻也是讓兩人心中響起了個警鐘。
青國公主同安月恆達成合作,心情本是大好,可是當得知這面發生的慘狀時,卻是如遭雷擊,雖然她恨這些孩子是不知從哪裡來的野種,可是這十多年來,她卻是一心一意的教導着他們,就算他們不是沐正德的孩子,總歸還是她的骨肉。
這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可是讓正在品嚐勝利的果實的她瞬間感覺渾身溼透,自己的兒子被王爺給強了,這簡直是無法言說的奇恥大辱,自己的兩個女兒明明是勝券在握,卻是被反將一軍,連她洞悉的秘密都給說了出來,實在是讓她又惱又氣。
看着自己兒子的慘狀,青國公主的心緊緊擰成一團,自己的兒子是長子,當時她對他寄予厚望,沐正德也曾一度陪着她和孩子,所以她也是格外喜歡那孩子,他本是想着他會像沐正德一樣,可不想卻被沐正德刻意培養成了一個心思簡單的孩子。
起初她並未察覺,可如今察覺來卻已經爲時已晚,還有這兩個女兒,她們的每件衣裳基本都是經過她手,她教導她們學習公主該有的禮儀和氣度,讓她們瞭解宮廷朝堂的黑暗和複雜,帶着她們學習女子該學習的技藝,保護她們在相府中不會被人所害。
可是,就是這樣幾個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傾覆了無數心血的孩子,才一照面,卻就被那個女人的孩子打的慘敗,青國公主的心比吃了黃連還要苦上幾分。
這些日子她的脾氣越發暴躁,動不動便是動手打罵,可是每每過後自己就會忍不住落淚,糾結而痛苦。
“那你就能說這種讓你父親聽了傷心的話麼!嗯?”青國公主冷聲道,臉色很是不好。
沐海清低頭沒有說話,只是緊咬着雙脣。
青國公主心中卻也是升起幾分防備,剛剛沐海清沒有忍住開口的話,想必是會讓沐正德留心了。
“老爺,這是發生了什麼事。”青國公主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會顫抖。
沐正德掃了青國公主一眼,開口道:“海清這孩子擅自墮胎,還將此無限給北北,孩子早在半月前沒了,今早那一跤根本不會流產!”
青國公主面容嚴肅,雖然心中有着巨大的顫動,卻是努力讓面上看起來平靜無波,她確實是讓這幾人分散住沐寂北的注意力,給自己製造同安月恆相見的計劃,自己也聽她們講過這次的計劃,甚至還在部署上提點了一二,可是卻沒想到,整個計劃,竟然沒有一處成功的,竟然被瓦解的如此徹底。
不,光是瓦解似乎還不夠,自己一方更是損兵折將,這沐寂北未曾出手,防備之下,竟然還能讓自己損失慘重,看來調查中所說的都是真的,這個女子心思莫測,詭詐多端。
“海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青國公主怒聲道。
沐海清沒有開口,青國公主看着那蒼白的臉色,忍着心中的痛意,開口道:“私自墮胎乃皇族中事,我相府不便多問,此事便待吉王回府後,交由王爺處置,而陷害姐妹,卻是要按照相府的規矩來辦,來人,將人拖下去罰跪祠堂三日,待到身體康健之後,再杖責二十!”
沐寂北眸色幽深,沒有開口,這青瓷公主的處置還算是比較妥當的,畢竟若說同相府有關的事,也就只有陷害自己這一條,而且沐海清貴爲王妃,又是剛剛墮胎,實在是不能過多懲罰,青國公主敢這般訓誡,不過也是依仗着她公主的身份,否則是斷然不敢的。
“娘。大姐姐她纔剛剛…”沐海蓉有些焦急,雖然她還小,但是她也知道,若是墮胎之後不好好調養,甚至會影響女人一輩子的。
“你閉嘴!”青國公主似乎不想聽見沐海蓉開口。
沐寂北卻是似笑非笑,這青國公主看似對這幾個孩子沒什麼感情,可實際上卻是在維護這幾個孩子,先是在處置沐海清的事上,撇去她墮胎的事情,這就大大的減少了處罰力度,而後不讓沐海蓉做聲,想要讓衆人忽視她之前幫腔一同污衊沐寂北的事情。
“我記得海蓉這孩子可是在做僞證,我相府何時教導出這樣的小姐來,真是我相府的奇恥大辱!”這是老太妃在開口。
“那便罰她同海清一同受罰。”青國公主面色無波。
老太妃這才點點頭,不再做聲。
青國公主整個人已經有些扭曲,此刻心中已經將沐寂北撕的細碎,卻還是要咬牙來懲治自己的女兒,這種感覺,實在是痛苦萬分。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不過是想着借幾個孩子之手,分散沐正德和沐寂北的注意力,卻不曾想竟會造成今日這種結果,這對於一心想要這對父女死無葬身之地的青國公主來說,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還不趕快將人帶下去!”青國公主不去看兩個孩子,心抓的生疼,卻是再次將這比帳一同記在了這父女倆的身上。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沐海蓉要不安分的多,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
“拖下去!”
“放開她。”
青國公主同沐寂北是同時開口,只可惜內容卻是截然相反。
沐寂北也不去看青國公主的反應,只是再次開口道:“放開她們。”
------題外話------
汗…我要不要建個羣內。要不要要不要內。沒時間管內。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