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殿內,玄奕埋頭理着批好的奏摺,想到什麼,突然擡頭看着軟榻上的人問:“王爺,您今日在大殿上給女皇陛下吃的可是天香丸?”
“嗯。”軟榻上,慵懶側着身,一手抵着鬢闔眸休息的攝政王聲音沙啞,透着股魔魅氣息。
玄奕身子一僵,手裡的奏摺無力一溜出,啪一聲掉落,“王爺,您,您…”話語吞吐了半天說不出一句清晰完整句。
天香丸,是高級藥丸,具有強身健體,凝聚真氣等功效,在體內久了,又可自動打通任督二脈,這可是個好東西。
全世界僅此四顆。炎天,慕天,鳳天,三大國,也只有鳳天與炎天有這藥丸,炎天皇手裡有一顆,攝政王手裡兩顆,另外一顆不明蹤跡。
可王爺竟然捨得把如此珍貴的藥丸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給女皇陛下吃?王爺不是最討厭女皇陛下的嗎?
屋內靜悄悄,只有玄奕不可思議的咽口水咕嚕聲,呆愣的半晌的玄奕終於發覺自己的失態,忙的彎下身子垂下頭,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灑落的兩本奏摺。
外頭烏雲密佈,陰沉沉天,那搖晃不斷的樹枝,和搖曳不定的花兒,才方能尋得一絲活潑生息。
一股陰涼風自鏤空梨花木窗櫺吹進幽暗宮殿內,一股冷魅氣息幽幽散開,蔓延寢殿內。
軟榻上那人黑髮黑靴黑色金絲袍,融洽在幽暗中,線條流暢絕美的輪廓,微抿的脣色澤紅潤飽滿,在幽暗中顯得十分突兀。
清風撩起他黑色金絲袍角,比男模特兒更爲性感條理分明的曲線在風的吹拂下一覽無餘。從寬闊的脊背到性感精瘦的腰肢再到翹挺的臀兒筆直修長的腿兒,無一不是上帝精造的完美寵兒。
“快點快點,你們幾個,動作麻利點。”
“還有你也是,步子放輕點。”
“輕點,都輕點。”
從遠處傳來蒼蠅嗡嗡的訓和聲,夾雜在呼嘯清風裡,若有似無,如果不仔細聽,還會以爲是一場幻覺。
但,對於武功高深莫測的攝政王大人和玄奕來說,自然瞞不過他們的耳朵,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嗯?”軟榻上的攝政王大人擡了擡眼皮,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擾他休憩的聲音,頗爲不悅。
“屬下去看看。”玄奕會意,連忙出聲,提着劍走出門檻,心裡面暗暗罵着門外那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是誰。
屋內氣氛更爲冷,帶着陰森。
片刻鐘後,外面的鬧聲吵聲已經沒了,玄奕推門而入,冷峻臉上帶着幾分汗顏,他若有所思地站在軟榻邊,似乎在猶豫着該說什麼。
思考,皺眉,糾結。
幽暗中,那原本闔眸子的人倏地睜開了眼,淡紅色眸子在幽暗中如會發光的寶石,淬了毒一般,似罌慄般迷美,使人一往而沉淪,無法自拔。
“王爺。”玄奕囁嚅了下脣角,猶豫不決,“王爺,外頭幾個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想要偷您攆轎…”
說完,額頭隱隱冒出幾滴汗珠,幾分黑線話落,似無奈。
攝政王倒是比較淡定,只是脣角似乎抽了兩下,隨即,他淡淡重複那句話,“想偷孤的攆轎?”
“是…是。”玄奕點點頭。
攝政王坐起身,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舒暢,看着玄奕漫不經心問:“人呢?”
“王爺,都在門口侯着呢。”玄奕說罷身子一側走向一邊。
“參見攝政王殿下。”門口的幾個侍衛們,跪地俯首磕頭,聲音雖然鎮定,卻隱隱帶着幾分顫抖。
“你們,想偷孤的攆轎。”攝政王又淡淡重複。
門口的幾個侍衛驚得後背汗水溢出,一想到女皇陛下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保證,心裡頓時有了底氣。
好半晌,一領頭侍衛才拱手答:“攝政王殿下,屬下們不是來偷的,是奉了女皇陛下的命令來借您攆轎一用的,用完之後自會歸還。”
聞言,幽暗中,但見攝政王一挑眉梢,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笑意,“奉了女皇的命令,偷偷摸摸來借孤的攆轎?”
“就是如此,攝政王殿下。”門口的侍衛點頭回答。
“借孤的攆轎給誰?”只聽得屋內那幽涼帶着淡淡笑意的聲線又傳進衆人耳中。
“稟攝政王殿下,炎天皇造訪,女皇怕失禮了炎天皇招待不週,便吩咐屬下們來借攆轎扛炎天皇一用。”侍衛不明所以,陳述着事情由來,卻發現空氣中的溫度下降了許多,頓時打了一個寒戰。
“小景兒真是越來越會替人着想了。”攝政王呵呵一聲冷笑。
頓了頓,又柔聲問道:“你們,碰到了攆轎了?用那隻手碰的?碰了哪裡?”
門口跪着的衆侍衛連忙搖頭,一致答:“沒有,屬下還未碰到攆轎。”
知道這是殿下要發火的徵兆,衆侍衛心底暗暗慶幸自己還沒摸到那攆轎,又略略懊惱,爲何要聽女皇的話,來,爲何不找個理由推辭了。
聞言,攝政王那嘴角噙着的血腥笑意才淡淡散了,“她越是想要,孤,就越是不想借。”聲音帶着幾分傲嬌,賴皮。
他又懶懶斜靠在軟榻上,略疲倦地側身闔眸,“把孤院子裡那頭驢送給炎天皇,就當作是孤給炎天皇的見面禮。”
“嗻。”玄奕拱手應是,輕輕地走出門口,掩上了門。
又對着門口幾個侍衛一頓小聲斥責:“幸好沒碰到王爺的東西,否則你們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一會你們一人去領二十個板子,就當是教訓。好了,都散了吧。”
…
而坐在龍牀上喝着香甜蔘湯的夜景,擡頭在門外第五十次張望,仍是沒看見意料之中偷偷擡着某攝政王攆轎回來的侍衛們,不由再一嘆息,心裡忐忑。
“曼曼,你說,到底借沒借到攆轎,成沒成功。”夜景第十次,摳着指甲問着曼曼同樣的話語。
“陛下,您這都問了奴婢很多次了,奴婢也不知道。”曼曼無力垂頭,似安慰地說:“不過,您還是做點壞的打算吧,畢竟攝政王府守衛森嚴,攝政王殿下又武功高深莫測,這等小事怎麼能瞞得過他的眼。”
“也是。”依照攝政王那高深莫測功夫,她派去的侍衛八成是在偷攆轎現場被抓個正着了。
正要問炎天皇狀況時,只聽得門口一聲輕盈的腳步聲傳來,繼而響起一男子爽朗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