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你終於來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讓樑新雨渾身一怔。
她愣愣的看着不遠處的男人,剎那間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
“爸?”
樑新雨驀然就潤了眼眶。
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男人靜靜的看着她,臉上綻出溫和的笑。
“你不是失憶了嗎?”
許久,樑新雨終於提出了心裡的疑問。
昨晚從宋亦凡那裡得知父親失憶的消息,她可是難過得想死。
十二年啊!
父女倆再次相逢,還沒來得及見面,父親就不記得她了……
對樑新雨來說,還有什麼是比這更殘忍的事情?
“過來。”樑恪朝着女兒張開懷抱,招了招手。
樑新雨猶豫了一下,挪動了幾步,最後朝着父親大人的懷抱飛奔而去。
剎那之間,樑恪彷彿看到樑晨小時候的模樣。
宋亦凡看到新雨和她的父女擁抱在一起,差點以爲自己走錯了病房。
“唐晉,你不是說新雨的父親失憶了嗎?這是怎麼回事?”宋亦凡看着唐晉不解的問。
唐晉聳了聳肩,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是我和歐胤的主意啊!”
“你們……你們兩個都知道,爲何偏偏要瞞着我?”宋亦凡控制不住,抓着唐晉的脖子掐着質問。
唐晉做出誇張的表情:“總要有人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啊,不然這個謊言的意義何在?”
編出着嚇人的理由,他還振振有詞,宋亦凡真是無語了。
“這麼說起來你才最不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吧?”宋亦凡盯着唐晉若有所思的說道,“沈家母女每天都在你跟前轉悠,萬一你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呢?”
“至於我?你大可以放心,我可是主要編造謊言的人,怎麼可能被別人發現?”
這點自信,唐晉還是有的。
他所說的事情都與專業有關,沈家那對母女就算去問,也只會得到同樣的結果。
“那爲什麼偏偏選定我?”宋亦凡還是不太明白。
“這當然就是你與新雨的關係了!”唐晉直接將原因講了出來,“你忘了?你父親與樑叔叔認識,如今她們懷疑新雨還活着,你覺得她們會懷疑你家嗎?”
唐晉不說,宋亦凡差點把這一茬兒給忘了。
樑叔叔遷入宜州的那天,還是他父親去接的,而那天正是新雨的婚禮。
“據我猜測,她們應該知道新雨是被你家收養的,估計現在應該正千方百計的阻止新雨進樑家。”唐晉凝着新雨,神色嚴肅的對宋亦凡說。
宋亦凡擔心唐晉所說的內容被新雨聽到,忙拉着他離開了病房。
“新雨剛和叔叔重逢,我們就不要在這裡打擾他們了,多給他們一點時間獨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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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晉當然明白宋亦凡的擔憂,他跟過來只是想對新雨做個解釋。
這些天他忙於同樑夢周旋,讓她擔心受驚了。
病房門再次被關上,樑新雨離開了她父親的懷抱。
久違的溫暖讓她泣不成聲,一不小心,眼淚打溼
了父親的外套。
“長成大姑娘了比小時候愛哭……還是我的女兒晨晨嗎?”樑恪拍着樑新雨的肩膀,目光中露出懷疑。
樑新雨知道父親大人真是在開玩笑,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
“是與不是,爸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她將自己的長相拿出來說事兒,談笑之間化解了父女倆多年之間的恩怨。
“和你母親年輕的時候真像,你推開門的那一剎那,我甚至有種與她隔世重逢的錯覺。”樑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以此來排解心中的鬱結。
樑新雨沒有見過母親,她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微微啓了啓脣,最終選擇了沉默傾聽。
“老莒說得對啊,這些年是我太執着了。如果早一點告訴你關於你母親的事情,柳荀根本從沒有機會設計讓我們父女反目。”說到這裡,樑恪的情緒略顯激動,“都怪我,深陷在你母親去世的痛苦裡。知道你從我的世界裡消失,我才痛醒,這些年,我欠你太多太多……”
“爸,我知道,那是您的痛,我不怪您。”樑新雨懂事的回答道。
愛過方知情重,那種失去摯愛的滋味,一定苦不堪言。
樑新雨還沒有失去,光是想想有別人代替她在歐胤身邊,她感覺渾身的細胞都在疼,更不用說永遠的失去。
“和你母親一樣,懂事,貼心,善良。”樑恪說着說着,突然他就無法再繼續了。
樑新雨知道,父親一定又想起了母親。
這就是他一直不願與她共同面對的原因啊!
“爸……您要是覺得難受……我可以先離開……”樑新雨小心翼翼的請求。
樑恪連續做了兩個深呼吸,這才費力的控制住滿溢而出的傷心。
“不用,爸爸不會再把你推開了,這些年給你的傷害已經夠多了,我要彌補你。”樑恪將女兒攔了下來。
樑新雨眼裡閃着晶瑩,微笑在淚花裡盪開。
她詢問父親關於失憶的問題,這才知道父親受傷真的是柳荀害的!
“爸,莒管家說……您當年之所以會娶柳荀,是因爲我媽的遺言。媽媽她……真的讓你娶柳荀?”
樑新雨不知道她媽媽是怎麼想的,爲什麼會讓爸爸做這種事情呢?
樑恪嘆了嘆氣,緩緩的將往事道來。
“你媽媽讓我娶柳荀,有兩點原因。其一是報恩,其二是救贖。當年你母親身體有恙,一時半會兒懷不上孩子。她心情不好,我帶着她出去旅遊散心,結果不小心受了傷,正好去了柳荀所工作的那傢俬人醫院。柳荀剛好懂一點婦科上的問題,她幫着你母親調理,後來就懷上了你,一來二往的,兩人就成了好朋友。她有個好賭的老公,欠下很多債,你母親爲了報答恩情,還救助過她一次。可是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不管砸多少錢進去,都是徒勞。”
樑新雨這才知道母親與柳荀還有一段這樣的淵源。
“媽媽還真是善良!”樑新雨禁不住在心裡默默讚歎。
她一直很好奇,自己這奇怪的性格像誰?
別人欺負她,她也不花時間去與人計較。如果別人做得過頭了,適當的教訓教訓
就好。
原來,她這樣的好的性格,說遺傳了她的母上大人!
樑恪像是聽到了她心裡的聲音似的,用慈愛的目光看着她道:“你宋叔叔說,你和你母親一樣善良,不管是長相,還是性格,都是你媽媽親生的啊!”
父親的話將樑新雨逗笑。
笑過之後,她問出了心頭的疑問:“爸,媽媽當年生我的時候,爲什麼會難產呢?”
樑新雨很想知道,母親身體有恙,到底會不會影響她的出生。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我會派人回你媽媽去世的那家醫院去調查的。”樑恪臉上溫和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嚴肅起來。
沒察覺到柳荀的野心之前,樑恪還沒有懷疑到她會做出傷害他家人的事情。
這一次,因爲遺產之事,她不僅讓他受傷,手術時還試圖想放棄他的生命!這樣的女人,窩藏壞心,絕不可留!
當年樑晨出生,木紫血崩而死。
現在細思起來,還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木紫的身體是不怎麼好,正因爲如此,樑恪擔心她生孩子遭罪,便特意請了專業的醫生來負責調理,同時還有人負責陪着她鍛鍊,爲的就是讓孩子順利出生。
樑恪做了這麼多準備工作,最後木紫還是死了。
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差一點就追隨妻子而去。若不是他們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女兒,他應該已經做出了同生共死的決定。
失去心愛的妻子,樑恪生不如死。
哥嫂將女兒抱給他,他才重新振作了起來。
“爸,當年媽媽去世的時候讓您娶柳荀,您爲什麼知道十年後才履行這個承諾呢?”這也是讓樑新雨無法想通的一點。
“當年你媽媽走後,柳荀也消失了。後來她出現告訴我說,是因爲有人到她們家追.債。她無路可去,只好跟着她的丈夫逃走。”
“難怪……”
樑新雨心中的疑惑被解開,很多不明白的點都在這一刻串聯了起來。
不過,她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惑,那就是……柳荀爲何那般容不得她呢?
按理來講,柳荀與她的母親是好友,她們之間應該相處得比較愉快纔對啊!
難道僅因爲她與她鬧脾氣,柳荀就無法容忍她?
如果柳荀和母親的關係真的有那麼好,她就不會把家裡的東西都換掉。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深深在乎過的人和事,一定會用心去緬懷,而不是逃避。
關於這一點,樑新雨沒有問出口。
她擔心問得太多,父親的心會傷得更深。
“這些年……我也是在履行承諾而已。等清理乾淨門戶,爸爸就接你回家!”
看着女兒沉默,樑恪出言打破了沉寂。
樑新雨早就想與父親團聚了,聽到父親說這話,她高興得像個小孩。
樑恪這才發現,他的女兒,不過是各自長大了,給他的感覺,還一點都沒變。
“爸不生我的氣了?”她問。
“爸爸後悔當初對你那麼兇了。”樑恪摸着女兒的頭回答。
分隔十二年,父女倆的舊怨在重逢中消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