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這話說完,卻見封音眼淚又簌簌下落。原本就有些紅的眼睛,又變得水汪汪。
擡手接住那滾談的淚,蒼白的手指輕輕撫上那流淚的臉頰,貢南離笑得溫柔:“怎麼哭了?我這不是沒事麼。”
而他這麼一說,封音反倒眼淚掉地更加兇。
封音沒法說自己現在的心情,只是因爲十七叔那句不疼,讓她忽然想起之前受傷的時候,十七叔說沒關係,說這點疼不算什麼。
如今她才明白,和病發時候這種疼痛想比,那些疼真的什麼都不算吧。
而十七叔,竟然就這樣過了二十幾年。
一想到這個,封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是心裡特別疼,特別悶。
而眼淚,就是忍不住流下來。
“哎……”一聲低嘆,隨後,封音便被擁到了一個懷抱裡:“真是傻孩子,不是讓你回去沐浴梳洗的麼,怎的又來了呢。”
是啊,他好不容易堅持到她離開纔將那口血吐出來,怎的這孩子又回來了呢?
雖然這麼想着,可心裡卻是忍不住地帶着一點甜,絲絲滲透到心底。
“十七叔病發了這麼嚴重,我怎麼能不來?”封音的小腦袋蹭了蹭貢南離,帶着重重的鼻音說道:“十七叔別一個人挺着,我難受。”
“真是傻孩子。”貢南離擡手拍了拍她的背,有些沙啞虛弱的聲音帶着一絲笑意。
可是,更多的,卻是真真暖流在心底流淌。
只是因爲她最後一句話,他一個人挺着,她難受。
她,應該是心疼麼?應該,是吧?
思及此,貢南離脣邊綻出一朵笑來,很美很妖嬈,卻是帶着從未有過的陽光。
可惜被他擁在懷中的封音沒有看到,卻是被猛然驚醒自己的處境了。
她竟然在十七叔的懷裡!
這這……
小臉不禁有些泛紅,封音趕緊從貢南離的懷中退出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悄悄環顧左右,才發現不知道何時那些伺候着的人都退下了。甚至連一直陪伴在十七叔身邊的福玉和那個穿着黑衣的叫暗十的少年也不在了。
這個屋子裡,只剩下她和十七叔兩個人。
“十七叔……”封音帶着哭腔喊了一聲,濃重的鼻音讓聲音變得有些撒嬌的孩子氣。
貢南離重重喘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封音的頭,說道:“音兒乖,十七叔沒事。”
他一直記得她的話,樂兒已經死了,現在她是封音。
他更深刻告訴自己,她是音兒,他一個人的音兒。
擡手再給封音輕輕拭淚,卻見她小嘴一癟,眼淚又是簌簌下落:“我以爲,我以爲……都是我連累十七叔受傷了,還病發了……”
沒有別人在,封音便有些無所顧忌,真正放鬆下來。
聽到這話,貢南離已經清楚了封音心中的害怕。她是怕他再也醒不來了,而原因卻是因爲她。
想到這裡,貢南離心裡竟然是快樂的。
他覺得自己目的達到了。
他是自私的,他就是要讓這個孩子深深記得自己,深深記得自己是爲了她而受傷的。